听见重璃的回答，燕和弦笑了。他放下胳膊，抬手轻轻拍了拍重璃的脸，嘴角的笑渐渐发冷：“哟，这是要演苦情戏啊，别一脸忠贞不屈的模样，没人要XX你。”

　　不等重璃有所回应，燕和弦的手滑至颈间，一把扼住了他。

　　“有个天马行空的妹子，我脑洞也从来没填上过。你若不快点说清楚，我唯有按照自己想象的来行事，到时候别怪没给你机会。”燕和弦欺身逼近，手上力道恰到好处。既让人感到威胁又不至于掐到说不出话。

　　重璃俊容拢着冰霜，将优美线条都冻结。他一字字又将之前的回答重复一遍：“他是我弟弟。”

　　“那你是要告诉我，在地宫时从他身上感受到的妖气是错觉？”燕和弦嘴角一扬，扼住重璃的喉咙，将人直接往旁边墙上一按。俩人贴得极近，呼吸可闻，睫毛都要碰到的程度。

　　如此近的距离，要掐折喉骨是易如反掌。

　　重璃神色半点未改：“这跟你们燕家兄妹无关，牵连你们进来确实很对不住，但这之后我是死是活都不重要，我会解开血契，你妹妹继续过普通人的生活，正遂你心愿。”

　　“我也这么想，只不过我燕和弦虽然不是什么正义之士，也不爱管闲事，但若有人以活人炼妖，那我也不介意为民除害。”

　　燕和弦眸光微沉，指尖的力道又加了几分：“地宫之前，你若这么做我绝不拦着，你自己想死关我什么事。但现在不同，原本我以为是琚龙与妖鬼厮混一起又或者他被附身所致，结果从地宫回来你就一反常态，一脸认命被你弟拆成渣渣的模样。”

　　他仔细观察着重璃的神情变化，终于从看似静谧无波的眸底捕捉到转瞬即逝的痛与愧疚。

　　“你不肯说，那我就只好断定你以活人炼妖，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只是没想到这事被你弟弟知晓，于是才有这一出杀亲戏码。如今你愧疚难当，自然甘愿以死弥补。”

　　燕和弦说得斯条慢理的，他并非真的想替天行道，杀了有可能身犯禁忌邪术的重璃。他没那么圣父，让他介怀的是重璃的态度。真当他们兄妹俩是开慈善堂的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说要活就捅他妹子一刀，说不要活了又立马一拍两散。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重璃睫羽微颤，他话中似有哽咽，眼神却更坚决：“随你怎么想，你想替天行道就动手吧。”

　　“好啊！”燕和弦又且是能受别人威胁之人，况且在他看来，像重璃这样的人不好好教训一顿是学不会坦诚的。什么都闷在肚子里，当腌积酸菜呢。

　　他左手握拳一下击中重璃腹部，后者皮肉还脆弱，尽管燕和弦没怎么用力，依然引起阵阵揪痛传遍全身。他想要挣脱，奈何颈部还被燕和弦控住，整个人被牢牢地压在墙上。

　　燕和弦不介意让他吃点苦头，偏偏重璃也拧得很，虽然痛得双眼紧闭，脸色发青，可就是死活不张嘴。

　　“行啊，你有骨气。”燕和弦此时是真有点动气，手掌一翻，判官笔冰冷的锋尖对准重璃眉心。他斜瞥了眼紧闭的门扉，故意拔高音量说道：“我知道心意已决，行啊，我可以成全你，不介意再拆你一次。只不过，你是撬不开嘴的河蚌，门外那几个也没什么想说的吗？！”

　　他这话音刚落，就听门外乒乒乓乓重物落地声响起。

　　门外，趴在官奴肩头的黑骷髅一骨碌滚地上，连同它头顶的巴岱也来了个驴打滚。官奴哪里还忍得住啊，扭开门冲了进去。

　　这一瞧让他顿时心急如焚，恨不得自己替主人受罪。官奴虽然平常憨厚可掬，但绝非缺心眼的傻子。他知自己不能轻举妄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太深刻了。

　　“你放开主人，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官奴！”重璃想阻止，却被燕和弦牢牢扼住喉咙，无法再多言。

　　“你先放开主人！”

　　“我耳朵没聋，听得见，要是再磨蹭别怪我不客气！”燕和弦作势凶狠，判官笔猛戳在重璃脸侧，相差仅仅分毫。官奴早就心慌意乱，更不可能还冷静分析燕和弦是真心还是假意，连忙阻止：“我知道了！一切我都会说的！”

　　“主人他，不是燕大哥你想的那样。虽然那手段也算不上正道，但绝非是用活人炼妖的邪巫，这点请你放心！”官奴来不及斟酌字句，只想着赶紧解除主人危机：“琚龙大人他是人妖结合！”

　　“噗！”燕和弦忍不住一笑，肩头抖个不停。原本之前略有凝重的气氛都被官奴这句话给破坏光了。而偏偏始作俑者还一脸严肃，眼睛瞪得跟显微镜似的，分分钟怕自己主人有闪失。

　　“燕大哥这有什么好笑的吗？”官奴满脸不解，眼底还藏着几分愠怒。燕和弦看得出来，要不是自己跟他家主人离得太近，实在太危险。这位苗族糙汉子早就冲过来把他拦腰一折当翻盖手机了。

　　燕和弦做了个“你继续”的手势。

　　官奴心绪万千翻涌不止，可也都只能化作一腔平静叙述：“事实上，主人的弟弟明哥儿在十年前得了场重病。病症非常古怪，没有其他什么征兆，只是一味地虚弱。眼看着连床也下不了了。”

　　“当时主人用尽了所有办法，也请来巫医诊治，为此还特意去到寨外的大医院看过。但全都没有什么明显效果。唯一的作用就是让明哥儿多痛苦……”官奴说到此，一低头显得非常难过。

　　连一旁的黑骷髅跟巴岱也没精打采地窝着不动，对于当年的知情者们来说，这段经历绝对痛彻心扉。

　　燕和弦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重璃，只见他微微侧着头，几缕发丝垂落肩颈。平静的黑眸忽地落下滴泪。

　　“明哥儿，哥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