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佑瓦罗兰 番外故事10——沙漠皇帝 阿兹尔
作者:朱六先生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阿兹尔穿过黄金铺就的帝王之路。恕瑞玛最初的统治者们的巨大塑像——他的先祖们——注视着他前行。

  黎明前夕那柔和朦胧的光流淌过他的城市。最明亮的星辰依然在上方闪烁,虽然很快,它们就将被升起的太阳所吞噬。夜晚的天空与阿兹尔记忆中的不甚相符:群星与星座不再重合。千年已逝。

  每走一步,阿兹尔沉重的权杖就敲击出一个孤独的音符,回荡在都城空荡的街道上。

  他上一次走过这条道路时,万名精锐战士所组成的仪仗队与他同行,人群的欢呼撼动着城池。那本应是他的光辉时刻——却被人所窃。

  如今,这里已是亡魂之城。他的子民又在何处?

  阿兹尔以一个飞扬跋扈的姿势唤起道路两旁的黄沙,组成了活生生的雕塑。这是曾经的景象,是恕瑞玛本来面貌的重演。

  沙人们目视前方,朝着巨大的太阳圆盘抬起头来。它就高悬在半里格之外的飞升之台上方,即使无人得见,它依旧静静地悬挂在那里,彰显着阿兹尔的帝国所拥有的荣耀和力量。希维尔,继承了他的血脉且唤醒了他的恕瑞玛之女早已离开。他能感受到她就在沙漠之中,血缘让他们彼此相连。

  随着阿兹尔走过那条帝王之路,黄沙所塑的臣民们指向了太阳圆盘,欢愉的表情转为惊恐。他们的嘴大张着,发出无声的尖叫,跌跌撞撞地转身夺路而奔。阿兹尔在绝望的寂静中看着这一切,见证着他的子民们的最后时刻。

  他们被一波不可见的能量抹去,化作尘埃随风而逝。他的飞升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才会带来如此巨大的灾难?

  阿兹尔的精神更集中了起来,他的行进也愈发坚毅。他走到了飞升之阶的脚下,开始一步五级地攀爬。

  只有他最信任的士兵,祭司,和拥有皇族血脉的人才被允许登上这些台阶。黄沙构成的这些他最宠幸的人物沿着他的路线站成了一排,在他们同样被暴风带走之前,正仰着面孔,容貌扭曲地无声嚎哭着。

  他奔跑了起来,以无人可比的速度登上那些台阶,利爪嵌入堆砌的石块,在所经之处刻下了一道道沟渠。沙人们随着他的脚步耸立而起,随即又灰飞烟灭。

  他到达了顶端。在那里,他见到了最后的一圈观礼者:他最亲近的副手,他的顾问,最高祭司。他的家人。

  阿兹尔跪倒在地。他的家人就在他的眼前,如此完美的重现,精巧得令人心碎。他的妻子还怀着孩子,他害羞的女儿正紧抓着他妻子的手,他那马上就要成人的儿子,正高挺地立在那里。

  在巨大的恐惧之中,阿兹尔看到他们的表情变了。即使知道即将发生的一切,他依然无法挪开自己的眼睛。他的女儿将脸藏在了他妻子裙子的褶皱之间;他的儿子不屈地大喊,握紧了自己的剑。他的妻子…她的眼睛大睁着,里面写满着悲伤和绝望。

  无形的事物把他们化为了虚无。

  这已经太多了,但阿兹尔的眼中并没有积蓄起泪水。他那飞升的姿态永远地带走了他用这种简单的行为表达悲伤的能力。他带着沉重的心情站了起来,疑问依然没有解开,他的血脉,虽然确实流传了下来,其缘由却依然不明。

  最终的重演依然在等待着。

  他趋前了一些,在高台下一步之遥处踌躇不进,看着一切在他眼前以黄沙的形式一一重现。

  他看到自己以凡人的形态在太阳圆盘下升腾而起,双臂张开,脊背弓起。力量从他身上直穿而过,注入他的身体,神圣的能量充满了他的全身。

  黄沙聚起了另一个新的人像。他所信赖的仆从,他的占星家,泽拉斯。

  他的朋友吐出一个无声的词语。阿兹尔看着自己如玻璃般碎裂,炸成沙尘。

  “泽拉斯。”阿兹尔低语。

  那个叛徒的表情已无从知晓,但阿兹尔看到的只有一张谋杀者的脸。

  泽拉斯的沙质人形升到半空,太阳圆盘的能量聚焦在他的身上。一群精锐护卫的骨干朝他冲去,但已经太迟了。

  无情的黄沙所构成的冲击一闪而逝,让恕瑞玛的终章彻底分崩离析。阿兹尔站在他那正在逝去的昨日重现之间。

  这就是屠戮他子民的罪魁祸首。

  阿兹尔转过身去,新晨的第一缕阳光正好射向上方的太阳圆盘。他已经看得足够多了。泽拉斯的沙质人形在他身后崩塌消散。

  朝阳在阿兹尔无暇的黄金盔甲上折射出令人目眩的光芒。在那一瞬间,他知道了那个叛徒依然在世。他能从呼吸的空气中感知到占星家的存在。

  阿兹尔抬起一只手,他的一队精英战士从飞升之阶脚下的黄沙中现身。

  “泽拉斯,”他说道,带着怒意,“你的罪行无可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