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师掌门 76.茗艼峰吊客
作者:苍山虎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成汐这小子出去,我在床上熬了两个时辰,起身出门叫他,等他去厨房端来饭菜,我便嫌菜凉不吃,成汐又只得叫杂役又去将饭菜热来。

  或太清淡油盐不够,或无汤水下不了饭,直将成汐反复差遣了四五遭,他眼中已开始怒气升腾,我才停下今夜消遣,回屋自去睡觉。

  第二日起,这俊俏机灵的婆罗派弟子便带着我游历婆罗山诸峰,我装作欣赏景色,将山上各处都看过一遍,婆罗群山都一个巨大的护山镜阵包裹着,只留山门处一条进出口,进出皆不能随意,我绞尽脑汁也没想到什么办法。

  几天观察下来,我对婆罗派大致也有了些了解,它能列入夏国九大派之一,实力自然不俗,我所暂住的百贤峰只是水脉弟子两个居所之一,便住着内外门弟子九百多人,婆罗派五脉成字辈的三代内外弟子不下八千,上面还有宏字辈和海字辈不知有多少,再高一辈的闾字倒清楚,如今只闾渝一个硕果仅存。

  我从成汐和其他人的交谈中得知,宏涉在婆罗派辈分虽不算高,却是掌管着考核内外门弟子修炼,酌定他们晋升降职的实权长老之一,这些成字辈弟子都甚是敬畏,成汐逢人便介绍,我身上挂着宏涉贵宾的名头,再是嚣张狂傲,也没人会来为难。

  有宏涉在前,婆罗派到如今竟没一人怀疑我的真正身份,都认定了我就是个凡人中不知天高地厚的狂生,被我狂语讥讽到,度量大的不过一笑置之,度量窄的也不敢说什么,回去自生闷气。

  才三四天下来,沈宽这张狂小人的大名就已响彻婆罗山诸峰,人人头疼,我自己都不记得已讥讽了多少人,反正要狂就得狂到底,只要与别人交谈,话怎么难听怎么张狂就怎么说,我儒衫翩翩到处溜达,成了婆罗山近日一景,那些成字辈弟子远远看见,都尽量躲得远些,竟是一副避瘟神的模样;宏字辈的毕竟岁数大辈份高,我话说得再难听,为显风度也只是一笑罢了,不会来为难我;海字辈的高人就不是我能遇到的了,没能得狂到他们头上。

  婆罗山西面有一座峰头被婆罗弟子称为茗艼峰,山势陡峭,风景最佳,我若只顾查找逃路的话成汐总会生出疑心,一时又无计脱身,我没事便爱到那走走,这天早上,我又往那溜达去。

  成汐做了几日向导,没躲我机会,比其他人要无奈许多,心里早恨不得将我一个斩击轰成渣,虽然当面还是一副笑模样,我却已偷听到他在背地里发过好几次火,不过每次去这茗艼峰他都能混到灵茶喝,倒也欢喜跟着。

  茗艼峰上,全是婆罗派栽种的各类灵茶树,方圆几百亩,光是这茶园就比我们嘉梧派果园大了不知多少倍,守山的是几个婆罗派内门弟子,管事的叫成飓,早被我呛过几次,看我们一大早又来,只叫两个杂役跟着,自己懒得来理会。

  “沈先生且去游玩,反正道路你也都识得了,在下找师兄们混口茶喝去,若出来找不到我,可自回百贤峰去!”

  到了这里,成汐也不愿多陪,寻个由头也去了。

  我装扮的是世俗凡人,灵果灵茶自是无福消受,只得带着两名杂役,在山上乱逛一通。

  前几次来我就已看过,这山上的灵茶树应有尽有,什么雨花、玉露、云雾、毛尖、银针、黄芽、火青、白毫都有,且峰顶上三十多株极品,最大的已有水桶粗,两丈高,记得拍卖会时宏嶂曾说过闾渝老祖爱喝茶,可这灵茶树也委实太多了些,光这山上的极品茶树价值就比得过十个中等门派家产之和,闾渝一个人怎么喝得完,多出的想来也要赐予弟子晚辈们,大派弟子可真是有福。

  只要我不去攀摘茶树枝叶,身后吊着的两个杂役也不来多事,远远跟着,由得我满山闲逛。

  我状似悠闲,心实窘急,略游一游,便没了兴致,登到山顶最大那棵极品黄芽灵茶树之下,靠树席地假寐。

  两个杂役也在我身后坐下,春日甚好,晒在身上让人懒洋洋的。

  过了一会,一阵叽喳娇语将我唤醒,却是婆罗派十多名女弟子进入茶山采茶,我看着她们的婀娜身姿穿梭在茶林间,身上那些焦躁渐渐远去,心绪终于宁静下来。

  这些女弟子想必得旁人叮嘱过,明明看见我在山顶也不理睬,只顾采茶,我几番来此地,这还是首次遇见她们,看着这些粉白黛绿的丽人,装扮沈宽多了,性子收不住,一时狂气大发,便摇头晃脑念出以前在嘉梧山学字时先生教过的一篇古诗来:

  “美女妖且闲,采茶岐路间。柔条纷冉冉,落叶何翩翩,攘袖见素手,皎腕约金环。头上金爵钗,腰佩翠琅玕。明珠交玉体,珊瑚间木难。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远。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

  听我在念诗,这些女弟子全都忍不住“咯咯”发笑,便有丽人娇声问道:“大才子也会发花痴么?”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难得口花花几句,笑道:“只要是男子,有谁见此情此景能不动心的?”

  “呸!”有个瓜子脸的颜色最好,此时扭头冲我薄怒道:“沈宽果然狂妄,不知仙凡有别么,还胆敢调笑我等?”

  我依着沈宽性子对她道:“在别人眼中各位是高高在上的仙师,在我眼中却也是爹生娘养不分贵贱,这窈窕神女颜,凡夫俗子便赞不得么?”

  见我俩打嘴仗,其他丽人边采茶尖边嬉笑看热闹,瓜子脸女镜修回嗔笑骂道:“也是,你这狗眼几时有福得见仙颜?”

  在婆罗派已得罪人不少,却还是第一次听人敢当面骂我,沈宽岂能忍下,我回道:“不但要看,我还要想!”

  “想什么?”

  “嘿嘿!”我冲她眨眨眼:“自然是襄王神女巫山会了!”

  听我说得露骨,瓜子脸的女镜修顿时就恼了,板脸道:“婆罗派是你撒野的地方么?别人怕宏涉师叔,我成雯却不惧,且等姑娘给你长长记性!”

  这女子说完就冲上来,裙底翻动,一脚就踹在我膝上,巨力传来,我忙作出受不住的样子滚倒在地,她冲那两个杂役喝到:“给我按住了!”

  杂役不敢违抗她,抢上来将我身子按住,其实我只需一个甩手就能将两人丢开,却装出一副挣扎不开的模样,嘴里叫道:“岂有此理,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只是女子,可不是什么君子!”

  其他采茶女见这成雯翻脸闹僵,便有老成的上来劝道:“师妹,宏涉师叔交代过,好歹要看顾些师叔的颜面,只不过是个凡人罢了,何必与他一般见识!”

  叫成雯的女镜修从储物戒指中掏根绳索出来,冷哼道:“师姐你们不用管,难道任由他仗着宏涉师叔就在咱们山上无法无天么?”

  说完话,成雯将绳索扔给两个杂役:“给我把他手绑上!”

  成雯想必在婆罗派身份颇高,听她如此说,其他采茶女果然都不再相劝,只是笑看热闹,还有人给她出主意,要将我吊到这棵黄芽茶树上。

  我只得摇头晃脑叹了句:“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成雯冷笑两声,果然让杂役将我吊到树上去,又叮嘱他们道:“你们就在此地给我守着,若被我知道谁敢不听话偷放他下来,又或有谁去找人报信的,定将他撵下婆罗山去!”

  两个杂役唯唯称诺,连道不敢,成雯这才转身回去和同门们继续采茶。

  两手被绑悬吊在树上,不一会就有些酸痛感,我运灵力逼些汗水出来,叫嚣道:“脸蛋是极美的,可惜屁股和胸太小,一点肉都没有,捏起来定没感觉!”

  “扑哧!”那几个采茶女忍不住就笑了,成雯羞怒交加,又回身来,掏出根兽皮鞭子就往我身上抽。

  叫你嘴贱,这不是自己找抽么?

  心里骂自己两句,鞭子已打在身上,我嘴里忙呼着痛,悬空中叉开双腿对她耍赖道:“我要尿尿了,小心溅在身上啊!”

  儒袍下摆只有一条里裤,若是尿出来,说不定真会溅到她。

  “啊!”成雯一声羞急惊叫,扔下皮鞭转身就跑,到了几个采茶女身边,喊了句:“你们继续采茶吧,我先走了!”

  竟连灵茶也再顾不得采,径自出茶山去了。

  见成雯架不住我无赖,几个采茶女笑得都直不起腰,好一会才勉强采够灵茶,相扶着去了。

  等成汐到吃午饭时回百贤峰,没见到我再折身找回茗艼峰来时,我已在树上吊了两个多时辰。

  我脸上有人皮面具相隔,自然不会出汗,好在头顶上还能逼出些汗水,顺着淌到脸上,我吊在半空也是一副大汗淋漓,受苦不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