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扁鱼作品集 第六节 兑现承诺
作者:小扁鱼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还有几天,我就要踏入圣洁的婚姻殿堂,做出人一生之中最最重大与神圣的承诺,心情未免有些兴奋与紧张,夜夜梦中都是与亲朋好友一起分享“我要结婚了”这一快乐!忽然今夜,我发现,对他们,我原来也许下过那么多未曾兑现的承诺。

  对妹妹,我才九岁时就在日记中很认真很严肃地承诺:“等我长大了,一定给妹妹买个洋娃娃!”但时至今天,我已经二十三岁了,洋娃娃还是日记中的一句话,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没给她买,是怕长大的她不再喜爱洋娃娃,还是怕她很淡然很无所谓的微笑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她的那些小玩意中没有洋娃娃;对于我的小学生活,我们流着泪说:“老师,我们会回来的!”,时隔十几年,几千公里的大江南北我都去过了,但几百公里外的那个小镇我却迟迟不敢登程,是怕一切都改变了吧,以至于十几年后忽然见到小学同学,善言的我竞讷讷,好客的我不知拿什么招待,仅仅只用回忆吗?只记得当时我们都很尴尬,都很怅然,好象失掉了什么心爱的东西。为此,时至今日,我仍旧对自己当时的手足无措梗梗于怀。

  在大学毕业前夕,泪光中是彼此红肿的眼睛,我对别人,别人也对我许下了更多的承诺:“我会常跟你们联络的!”“你结婚时,我会来当你的伴娘!”“我给你拍最美丽的结婚照!”“我到时会给你们寄照片的!”“我会想你们的!”¨¨¨短短一年过去了,同学已简化成了电话本上不多的十几个阿拉伯数字,偶尔才会响起,而且响起的频率已越来越低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只能在梦中再见到那些熟悉的笑脸,是距离太远了,还是彼此的心都不如从前静气。我怕他们太忙,怕他们无言的尴尬,怕他们无动于衷于我的快乐,于是我的红色喜帖依旧紧紧攥在手里,不知该如何发出去;而在这已过去的二十多年中,我做出承诺最多的是对爸爸妈妈说“我会好好吃饭”“我会好好学习”“我会成人的”“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会成功的”,但兑现的又有几多,看着父母头上已成气候的银发,数数父母脸上深深浅浅的皱纹,我心焦,我痛恨,自己为何总是开出那么多的空头支票,为何总是提前支取他们满心的希望!

  我发现,我的承诺总是真诚的,在幼小时,在离别时,在相聚的酒会上,我们充分感受着亲情、爱情、友情,我们被自己也被别人感动得泪眼朦胧,感动得心口发痛,我们都相信彼此间的真诚,但长大了,走远了,酒醒了,我却很伤心地发现,我很怯懦,我总是不知道是否已错过了兑现的最佳时机,我为自己也为别人寻找着种种真实的理由:我们都很忙,我们都有各自的交际圈了,我们目前的生活中都有那么解不开的结,从前的承诺就暂时搁一搁吧!于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往下拖,直到今夜,我才猛醒,我的承诺都已是满面烟尘.苍白无力了,它们已成了我的心债,而无论早晚,债总是要还的,早一日早一分解脱,也许我该先支付几张小额支票,比如说明天去买个洋娃娃,打几个久违的电话。支票开出来了,总该兑现的,瞧,我又开出了一张支票!

  现在我又将要做出一生中最大的承诺,用爱情、用能力、用生命中将有的一切日子去承诺,我能做得到吗?我能做得好吗?我不知道,但我会如最尽职的债主一样,用时光一日日地还清生命中最大的一张支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