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的解剖学 No.172 万物生长(6)
作者:唐深深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我还没来得及惊呼,却听到骆大‘春’一声怒喝,把我到了嘴边的声音生生憋了回去。.

  “聂秋远,你什么意思?这种攻击都躲不开?你这是看不起我?”

  聂秋远没有答话,只挥剑与他狠战在一处,单从招数气势里头,根本看不出有任何退让的意思。

  我忽然意识到,这可能根本不是我应该‘插’话的时候,哪怕我担心,哪怕聂秋远现在在流着血,也不行。他们虽然看上去打得凶狠,但是我相信,他们怎么也不会置对方于死地的,否则这些年他们互相扶持,这都是费的什么劲啊!

  “聂秋远,不知道你的本事都用在什么见鬼的地方了!不认真打么,那就再挨两刀好了!”

  话说着,只听“嗤嗤”两声,聂秋远肩头的衣衫就给划了两个大口子。这一回衣服破了,皮肤都‘露’出来,所以直接就看见了血。

  媚兰“啊”地一声惊呼,我拉着她的手,愣是忍着一声也没吭。

  结果在我们的提心吊胆之中,他们又打了半个小时,都有些气喘吁吁。最后,他俩互相踹了一脚,把对方踹开,才停了下来。真难为他们,动作那么快,令人眼‘花’缭‘乱’,还能打了那么久。

  骆大‘春’立定了,将手里的短刀恨恨地往‘花’丛里一掷。聂秋远把长剑‘插’.入泥土,手拄剑柄,弯腰下来,轻轻地喘息着,一头墨发凌‘乱’地顺着身姿倾泻下来。

  我们这才敢上前。但是刚一靠近,骆大‘春’忽地转身过来,一把就抓住了我的手腕。

  “萤萤,对我说一句真心话,你,开不开心?”

  他说话的时候虽然有些微喘,语气倒是十分平静。但不知为什么,这平静的话语让我忽然有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我凝望着他,守住自己的心神。我已经是叶真真了,和叶流萤是不一样的。我爱的是秋,从一开始就是,永远都会是。

  在爱情里面,不存在是否自‘私’。人总是得先从自己的真心出发,否则,哪怕是因为善意而扭曲的爱情,对谁也都是不公平的。

  “骆大哥,我很欢喜,觉得自己很幸运。”我斩钉截铁地答道。

  旁边的聂秋远缓缓地抬起头来,望着我,眼神里流‘露’出很多种含义。他的脸上几乎没有表情,但是很神奇的,我却能感应到他内心的喜悦。

  骆大‘春’忽然笑了,放开了我的手。

  “很好,这其实是我心里头,最好的结局了。我原本没发觉这小子心里有这样的意思,还一直想撮合你们,毕竟这小子,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选择了。”

  说完,他就忽然转身,拂袖而去。

  骆大‘春’的话令我心下凄然。他一直把自己当作一个命不久长的人,所以从理智上,他并未曾把自己视作叶流萤可以托付终身的伴旅。但是从感情上,真正一事当前,跨过这个坎却着实不易。

  我走到‘花’丛中捡起了骆大‘春’的短刀,这把刀很细、很薄、很锋利,上面还染着一点血痕。

  是秋的血吗?

  我回头看向聂秋远,他已经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转身往内宅的方向走去。我迟疑了一下,就果断地跟了上去。我眼角的余光瞥见媚兰向前踏了一步,但她被蔺九一把扯住了。

  韩媚兰愣了一下,似乎才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妥,便停下了脚步。

  我吃力地跟在聂秋远的身后小跑着。明明受伤了嘛,走这么快,我几乎都跟不上。而且,又拿出一副面瘫的样子,理都不理我,在人前连句话都不肯跟我说,你装什么呀!

  好好的,你干嘛跟骆大‘春’打架呢?

  我跟进了他的房间,刚把‘门’带上,人就被他一把抱住了。

  拜托,不要这么两面三刀好吗?这会儿还有心思对我动手动脚,可见是没什么事。

  “你干嘛?快闪开,抹我一身血!”我没好气地说道。

  “真真你干嘛这么凶啊,我都一身血了,也不见你心疼一下。我很疼的呀!”

  “知道疼,还打架?我以为你没神经呢!”

  “神经,我有的啊!”

  “你知道神经?”

  “真真,你给我讲过的啊。”

  唔,我想起来了,我确实曾经给幽夜公子讲解过神经系统的。眼见得男神皱着眉头,眼神一下就变成了楚楚可怜的幽夜,我只能长叹一声,被他打败了。

  我帮他脱下了外衣。我曾经用匕首在幽夜的肩上挖出过一枚箭头,那时候的他可是一声不吭的,现在倒好,脱件外衣也会哼哼唧唧地喊着,说疼死了。

  衣服脱下来,我一看,一共有三处伤口,都是割伤,一点都不深,就是流血多了点,就算是换成我,也不至于叫唤成这样。

  我又气又好笑,原本满满的心疼全都不见了,以至于给他清理创口和上‘药’的时候,我都干得既利落又无情,又换来了几声哀嚎。

  “干嘛打?”我一边包扎,一边问。

  “他想打,我有什么办法。”

  “真的躲不开吗?”

  这会儿秋倒是笑了。

  “我很想让他砍两刀,不可以吗?”

  这是什么奇葩的表达感情的方式呢!我手底一用力,用绷带把他勒得一个哆嗦。

  “砍坏了呢?”

  “唔,真真还是心疼我了么!你放心,他刀法好得很,再怎么也不至于要我的命。你瞧瞧,这刀口也没有多深,不是么?”

  我把绷带打好结子,动作也就停滞了下来,心思也忽然变得沉重了。

  “我们,该怎么办呢?”

  我躲开他的伤处,把头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胸’口。既然这个人是我要托付一生的男子,那么,我已经不是叶流萤的事情,要不要告诉骆大‘春’呢?

  反正肯定是会受伤害的,是叶流萤要另嫁他人的伤害大,还是叶流萤已经死了的伤害大呢。

  聂秋远敛起了笑意,正‘色’说:“我也不知道。”

  这是他头一次说,他不知道。他虽然看上去温和,内心却是极为果断的,看来这一回,他也是真的犹豫了。

  我忽然觉得有些什么不对,与骆大‘春’有关的,似乎有件什么事,第一次听到,就有那么一点点别扭,可是那个时候,并没有捕捉住。

  因为现在是在思考骆大‘春’的事,所以我一下子发现了这个问题。

  “咱们的婚期……到底是怎么定的?”

  “我让人算的。”

  “聂秋远我跟你说,你少在这忽悠我!你有我生辰八字吗?我生日是1400年以后,你拿去算人家能信吗?你比我老一千多岁,你说这能算出日子来吗?”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我比你大那么多……”他吃惊地张大了眼睛。

  我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别在这里装蒜了。”

  要是算出来的日子,真的会落在五月初六那么巧吗?叶流萤的手书上清清楚楚地记着,五月初六,那是骆大‘春’的生日。这份手书,聂秋远是看过的,我不信他聪明绝顶,记‘性’就这么差。

  这不是太缺德了吗?这是让骆大‘春’每年过生日,都想起心上人嫁给别人的悲催事吗?

  “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聂秋远叹了一口气,“但是,我没有骗你,这个日子,真的是找人算的。是天竺的‘波’颇神僧给算的。”

  “是我对皇帝说了办婚事的意思,刚好‘波’颇法师在,皇帝就让他给我算算。他根本就没有要你我的生辰八字,他只是看了我一眼,就给了这个日子。”

  我当时就听傻了。这‘波’颇法师八成是‘蒙’的吧,‘蒙’这么个日子,也太倒霉了啊。

  “真真,我拿到这个日子,确实是很犹豫。可是,犹豫了两天,我终于还是决定就选这个日子。我觉得,也许这真的就是天意的指引。”

  天意,是什么意思?

  聂秋远伸出一条手臂揽住了我,或许是动作牵动了刚包扎完的伤口,他的眉头轻轻地皱了皱。

  “既然命运已注定如此,是个男人的话,总要自己站起来的,这件事,没有人帮得了他。我是希望,他从那一天起,可以获得新生。”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