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的选择……是什么？

　　在所有人紧张的注视下，丁子茶色头发的青年表情紧绷，手臂发力，脚下一个错步就迎了上去——

　　“他去接了！”

　　“这一次还会不会被打穿球拍啊？”

　　观众们的关注点都在白石接球的举动上，而想得更多的人却意识到这个选择背后的指向。

　　“毛利前辈的构想……这是成功了？”菊丸不确定地问。

　　“未必吧？”越前胳膊架在栏杆上往下看，“说不定白石前辈反应过来了……哎？！难道……”

　　但见场中，白石的身影迅捷地移位，双手持拍，伴随着一声清喝用力挥拍出去——

　　“哈啊！！！”

　　“嘭！！！”黄绿色的小球伴随着滋滋作响的火花，在白石迎上来的拍面上一个弹跳闪烁，忽然保持着极快的速度和电闪雷鸣的效果飞旋着向着对面的场地斜斜飞去！所有惊人的攻势都被反回给了毛利的场地。

　　“毛利前辈，可以接到自己打出的这种球吗？”

　　菊丸紧张地喃喃。

　　但是没有人回答他。所有人的视线都跟着那颗可怖的球移动着，看着它横冲直撞地撞向毛利的场地，看着毛利快速移动似乎要去接球，看着……

　　“唉！！！”

　　全场不约而同地叹息了一声——原本以为可以看到精彩的瞬间，结果球一路电闪雷鸣地飞出界外，在边线以外的地面砸出一记焦黑的印记，砰然弹起，然后狠狠砸在场地的边网上，兀自在高处疯狂旋转了一会儿，才慢慢卸去所有力道，啪嗒，落在地上。

　　“30－0，毛利！”

　　虽然是这样，但是，这个球告诉了大家一个再清楚不过的事实——白石，可以接到球，并且打回了！而后面还有一盘半，这对于白石这种层次的选手，足够慢慢琢磨出回球在界内的方法了。

　　所以……毛利的杀手锏，这是要被破了？

　　但是出乎大家的意料，虽然白石成功打到了“愤怒的电极”，但在接下来的两局里，但凡是接球，都会出界。即便是白石的发球局，毛利也好像是突然进化了一样可以打出威力稍弱，但依旧是“愤怒的电极”的衍生品的招数。依旧保持着恐怖到惊人的体力和状态的毛利，一记一记打得非常之狠，让白石看上去难以招架。

　　“7－2！毛利！”伴随着裁判的判断，分差很大的第二盘结束。

　　“比分现在又平了啊。”青学的一堆人那里，桃城挠挠头，“真是好激烈的比赛。而且……毛利前辈是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吗？都不会累的吗？”

　　“应该是某种秘法。”乾拿着笔记本奋笔疾书，“可以短时间地提升体力喝酒精力，让他感觉不到疲惫，但是这么持久，的确很难得。”

　　“毛利前辈现在是骑虎难下。”手冢精简地给出自己的看法，“不把体力耗尽，这种状态是停不下来的。”所以……就看他什么时候彻底没有力量了。

　　“啧，这种透支，恐怕之后要在床上躺三天吧？”桃城也明白了毛利是个什么情况，连连摇头，“不划算啊，不划算啊。”

　　“要是赢了还好，输了的话确实有点不划算。”河村憨厚地笑了笑。

　　当然，划不划算这件事情毛利是没精力考虑了。他现在完全是热血沸腾的感觉，似乎血管里流的不是血液，而是岩浆，是兴奋剂，那种控制不住的想要奔跑吼叫、打出最激烈的比赛的冲动翻滚着，完全克制不了。

　　这已经是第三盘的第三局了。

　　毛利3－0领先，白石无法撄其锋，在如陨石般燃烧着穿过大气层那样的攻势之下，只能暂避，闪躲，防守。可是分数一点一点流失。

　　——不能再这样了。

　　白石吸了口气，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底已经是一片深不可测的光芒：“前辈非常厉害，我看来也不能这么继续下去了。”

　　“哈？”这句话离场地近的观众都能听到，丸井倒抽了一口凉气，“不是吧？白石这么能忍？要是有杀手锏的话，这个时候才用？”

　　“大概是和毛利前辈一样的副作用非常大、不可控的招数。”不二猜测道，“说起来，次元级本身就是让选手可以最大化地调动身体的各项能力、刺激身体素质，用更系统化的方式来分配身体的各个着力点、发力点等等。所以次元级的招数会比其他招数在能量利用上利用率更高。但是，就像我的冻结光年最开始开发的时候，每次使用都会消耗特别多体力，在招数不完全的时候，副作用都是很明显的。毛利前辈，还有臧琳，应该都是在招数半开发的阶段，这个时候就拿出来用，肯定会有种种问题。”

　　——只是，比赛的双方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呢？但为了胜利，谁也不能留手，只能拼尽全力。毛利想要赶紧赢下第三场比赛，奠定立海的冠军荣耀，白石不能让比赛输在自己手里，想要交给后面的队友挽回劣势。所以，两个人都是背水一战，谁也退不得。

　　拼到最后，也就顾不上招数是否完全，副作用多大了，先用出来再说。

　　“光之初！”

　　白石清越的嗓音里，黄绿色的小球划出优美的弧线轻盈飞落到毛利的前场。是圣经的开端，上帝创造世界的初始，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光，是万事万物的肇始，是所有故事所以传奇的最初。简简单单一线明亮，划破岑歌永夜，简约而又迅捷，没有任何花哨和多余的曲线旋转，一个快，一个巧，就足够了。

　　小球砸落在毛利伸出的手臂一尺开外的前方，滴溜溜转了转，然后停下来。

　　“臧琳这是……将最基础的所以技巧都钻研得炉火纯青了啊。”不二如是点评。白石的招数看起来没有不二的华丽精巧，没有真田的惊天动地，没有幸村的宏大可怖，没有越前的出其不意，都是最基本的挥拍、错步、移位、击球……但那些经历千锤百炼而凝结出来的动作，每一招每一式，不同的时候他打出来都是一样的，从动作幅度到球的效果，从无偏差。基础流打法，在他这里，被发挥到一种艺术性的极致。

　　白石得分。

　　“30－15，白石！……毛利选手？毛利选手？！”

　　裁判惊讶然后是惊惶的声音从扩音器里清清楚楚地传出来，整个观众场地都有刹那的寂静然后是刹那的骚动，虽然很快克制了，但所有人还是带着不同的或担忧或疑虑或幸灾乐祸的目光看向了场地。

　　——毛利静静地趴伏在地上。在刚刚扑救球未果之后，他就趴在那里一动未动。已经有惊恐的抽气声从观众席发出来，大家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毛利前辈！”立海的一年级正选们纷纷跳过栏杆或是绕过去跑下看台。虽然如柳、不二等已经多少猜到一些，却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担忧。

　　白石离得最近，翻过中网就到了毛利的身边，半跪下来伸手试探性地放在他的肩上：“毛利前辈？”没有得到反应。

　　白石有些紧张起来，也不敢妄动——毕竟在情况不明的时候贸然移动伤者或者病人是可能造成二次伤害的，所以他只是伸手摸了摸毛利颈侧的大动脉，以感知一下心跳和体温。一切正常。只是因为激烈运动有些加快而已。

　　“臧琳，怎样？”不二他们来得也快——而裁判去叫外面的医护人员了。

　　“不太清楚，没有反应。”白石抬起头看向不二，表情有些担忧。

　　“毛利前辈没有病史，应该只是透支而已。”柳冷静地判断着，一边跟医学家庭出身的柳生示意，“柳生，你看一看？”

　　“请大家先让开一点，给毛利前辈留出足够的空间比较好。”柳生让一群立海、青学还有四天宝寺的成员退开一些，“然后——请白石君帮我一下，调整一下毛利前辈的姿势，让他平躺。”

　　大家依言照做，柳生简单看了看毛利的面色，拍打他的肩膀，在看到毛利眉毛微动之后放心了不少：“应该只是由于招数透支，没有大碍——医护人员也过来了，还是让他们看一看确认一下。”

　　事实证明柳生的判断没有错，毛利只是过分透支了体力，然后在扑球跌倒后整个人的特殊状态忽然失效，就好像断了电一样无法继续，因此昏迷过去了。这个情况是谁也没有想到的，看毛利的状态，比赛显然无法继续，于是幸村示意裁判弃权。这一场精彩的比赛，就这么诡异地收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