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茶坊的上等包厢内,因着是苏夫人带了头,这佘老夫人也跟着入了里边。
佘锦见着苏夏氏也毫无拘谨地煮着茶汤,为苏夏氏斟了一杯茶,双手恭敬地放在了她前边,言道:“苏夫人请用茶。”
“果真是江南温婉水灵的女子,一看我便喜欢。”苏夏氏接过茶杯,在一旁言着。
佘锦淡笑着说道:“苏夫人过誉了,不知今日你与佘老夫人来寻我所谓何事?”
苏夏氏也颇为端庄地说道:“本夫人想要认你为八女儿,你可愿意否?”
“不愿。”佘锦未曾想苏夏氏会如此直截了当地问出声来。
“为何不愿?你可要知晓如果成了本夫人的女儿,你便不再是万人嫌厌的商户女而乃尚书之女,侍郎姊妹,相爷之孙,这可是天下女子少有的富贵呐!”
“论富贵苏府未必比的过一壶茶坊。”佘锦言着,她本就是不喜苏家的。
为了他们自家的女儿,认旁的无辜女子为女儿去替嫁守寡,也亏得是豪门大户的做派!
就这般行事还敢嫌弃商人呢。
苏夏氏一愣又言道:“佘二xiǎojiě可听到这几日城里头的风言风语?”
“这几日我在笙园之中并未曾要出门过,不知您所说的风言风语是何意?”
佘老夫人忙道:“佘锦呐,婶婶可还惦念着你是我佘家的女儿,真真心疼你呐。
好歹佘笙有今朝靠的也是你父亲的基业,然发达后便将此都忘却了。
这些日子你阿姐可连你的面子都不顾,逼着咱佘氏商行连年时的红利都发不了了。”
佘锦口齿伶俐地言着:“佘老夫人,若无阿姐这一壶茶坊怕是连我的份都无。佘族长说咱一壶茶坊全是靠着你佘家本族才有今日。
那阿姐既与你等扯清了关系,佘家本族如何与一壶茶坊又有何关?”
苏夏氏看着轻笑道:“你到底是年轻了些,要知自家人与外家人总是有差的,你约莫着要行及笄礼了,可你及笄礼之后便是茶坊丫鬟出嫁之日,看那排场不知晓的人还以为是你要出嫁了呢。”
佘锦起身带着不少的英气道:“这又如何?小梨自小与我一道长大,虽有奴仆之分可也情同姐妹。且与明光茶庄结好乃是一壶茶坊的盛事,苏夫人与佘老夫人也不用此来挑拨离间。”
苏夏氏端庄一笑说着:“你当真不愿做我的女儿?”
“自然,父母于我有生之恩,阿姐于我有养之恩,怎可再认旁人为父母!”佘锦铿锵发声道。
佘夫人还欲再言些事,却被苏夏氏给拦住了。
佘锦既不愿,那只能用旁的法子了。
苏夏氏先头不知顾延之事,若是顾延护着一壶茶坊她若再紧紧相逼也不好。
佘锦离去后,佘夫人才道:“苏夫人,您不是说要以宗族一壶茶坊迫佘锦这小丫头的吗?”
“佘夫人,您以为佘锦如今还认你们会稽佘家为亲戚否?方才院子外头所听到的顾相欢喜佘坊主一事你还是莫要多说的好。”苏夏氏沉声道着。
佘老夫人忙应着:“夫人放心,此事我定会将嘴把得牢牢的,不过如此说来这佘笙并非是佘锦她爹爹认得女儿。既是十年前才与佘锦相认的,一来路不明的女子,她又有何资格掌管佘锦的家业?”
“这倒也是,若是佘家两姐妹再不懂事的话,便以此为托词去县衙状告佘笙便好。”苏夏氏绞着娟帕道。
“听闻府衙大人是苏府的舅爷,若是去府衙内岂不是……”佘老夫人之话还未说完便觉得苏夏氏面色不善起来。
苏夏氏冷声说道:“何时一个妾室的兄长也算的上是苏家的舅爷了?”
佘老夫人连连噤声不语。
佘笙正写好了一封书信托扬州管事查王侍郎一事,方将鸽子放至窗边,便被南翼给一把夺了鸽子入了屋里头。
“见过南小郡王。”佘笙微点头算是行礼了。
南翼将信鸽之上的小竹筒取下而道:“坊主,不必麻烦了,王侍郎之子貌丑性怪不学无术是个纨绔子弟。”
“南小郡王说的那人是你自个儿吧?”佘笙嗤笑着,“堂而皇之地入了女子家的闺房,这礼便是南王府之礼?”
“本郡王有事寻你,你日前不是想着要将佘锦嫁于本郡王吗?我应了。”
“怎得你不是说奔者为妾吗?”
“若是双者父母应承奔者亦能为妻,我要求娶佘锦。”
佘笙淡然地说道:“南小郡王莫望了南翼已死,而苏珍珠下月初三日便要入了你南王府之中为南翼之妻,你先前不愿如今再来说愿意已迟了。”
“苏家人应当来与你说过要佘锦过继苏家为八女之意了吧?”
“我不应承,佘家女儿不会去当苏家女儿的。”佘笙冷声言着。
南翼忙言着:“若是佘锦到了苏家只会是有益而非有害,为何你不应?你可有将佘锦放在心上过?随意便罚她抄佛经九万遍,你这个阿姐可真是心狠!”
“我不应便是不应,你且走吧。”
南翼还想在说些的,但话未出口便被屋檐之上下来的顾萦儿带走了去。
佘笙因着南翼之言颇有些烦心,唤来信鸽将竹筒绑在上头,只见扑棱一声这信鸽便已经到了外头。
信鸽方离去,佘笙便见着佘锦在院门口徘徊,她那脸色上是有些焦急的神色。
“xiǎojiě,二xiǎojiě来问可否能进来寻你?”小兰自门口而道。
“且去言我累了,不愿见她。”佘笙言着。
小兰躬身走到了院子外边对着佘锦说道。
佘锦心中略有些黯色,却也怕阿姐会将她许配给王侍郎之子,也想告诉阿姐那苏家和佘开行之娘一道来寻她,可阿姐都不愿见她。
“二xiǎojiě也不必担忧,后日一大早晴丹姑娘要回长安去,xiǎojiě给晴丹姑娘在府内备下了践行宴,届时你定能与xiǎojiě说上话的。”小兰道着。
“可我怕阿姐明日里就应了那王侍郎提亲一事!”
“飞鸽传书也需一日有余才可,二姑娘放心便是。”小兰见着佘锦局促不安地劝解道。
佘锦望了眼佘笙房中之窗,喃喃自语地道着:“阿姐,你是除爹娘外对锦儿好的人了,你可千万不能不要我,也不要再不理我了,我会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