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黎叹气道着:“您呐定是要让您安享晚年了的,可您这子孙有罪者皆轻饶不过。,。”
“还得谢驸马爷尚且给苏家留了珍乾珍川两条血脉。”
顾黎笑了笑,“苏珍乾乃是因延儿顾念着苏夏氏对佘笙尚好的份上,而苏珍川乃是一个难‘弄’之人,江南武林他才小小一计就闹出大风‘波’来,如若不留他一命许会成大印一大敌,不如在西边封他为王守卫大印安宁。”
“新皇不怕他在西梁造反吗?”苏通皱着眉头。
“不会。”顾延从马车里出来道着,“西梁要有造反的余地尚且得要二十余年的功夫,倒是他的‘女’儿许都有了大印太子,且您还记得晴丹?”
“名妓晴丹?”苏通问道。
“正是。”顾延点头道,“您自认是冷情不近‘女’‘色’之人,可你的孙儿不同,在您让他诛杀了亲姐之时,晴丹便是他的依靠,苏珍川是个尚且有情之人,如若无情,许你我联手都不是其对手。”
“他与皇后勾结,老夫却时不知,是小看了他!”苏通已是满脸沟壑,苍白胡须显得满脸风霜,“顾延,你本应该是神清气爽的模样,你赢了老夫,可又为何比这苏家即死之人还要颓废”
顾延低眉道着:“不,您赢了,我如今活着一如行尸走‘肉’罢了,您二十五年前就已然赢了。”
顾黎拍了拍顾延的肩膀道着:“总能走出的。”
天下间,朝堂斗争终有个胜负之时,可情这一字无胜负之分,不知这两个孩子都这把年纪了还要别扭到何时去。
“你们不能绑我,别动我,我乃是西梁王的亲生娘亲,我乃是长公主的亲家,新皇后的外祖母你们不得杀我!”
张姨娘大声道着,不甘心被‘侍’卫带走。
苏布听着心烦道着:“闭嘴吧你,你与张家做了那么多滥用权谋黄金害人命之事,张大妞是废太子妃都沦落为奴籍,你说这么多也是无能为力了的,早知当年就不该留下那个灾星。”
“什么灾星?姑爷,姑爷,求你看在我是你岳母的份上饶了我,我日后定不说佘笙是灾星了!”张姨娘跪在顾延面前道着。
顾延摇头说着:“本该饶了你的,可你去了一趟江南便贪污了一万两银,当时我求你之时,你与苏布二人皆不认佘笙,如今我已做不了主,陛下圣旨已下。”
“苏年锦,你这个灾星,我便是化作厉鬼都不放过你的!”张姨娘被拖下去的时候大声喊着。
在苏府‘门’口的佘笙听着这话,拧紧了心,眼眶红了,泪珠流了。
苏通看向‘门’口的一道素‘色’身影,笑道:“这几日老夫一直再想苦苦遵循太宗之意又有什么必要,正如年锦在朝堂上所说的那番话,老夫想为忠臣,可老夫的忠实乃是愚忠。
老夫当年也该劝阻太宗才是,老夫所想如若太宗在世晓得孙‘女’与兰妃之子结亲应当也会放手,是老夫多年来都未曾想个明白。
年锦,进来吧,终究是苏府对不住你,祖父错了,灾星也好福星也罢,终究是老夫自个儿种下的因哪怕今日苏家败‘露’亦不是你害得,而是老夫所为结的果。”
顾延也回头看向‘门’外,月余不见,她消瘦了许多许多。
佘笙入了‘门’槛里头,趴在了顾延的怀中落着泪,她已顾不得许多,只想在顾延怀中大肆得哭一场,日后再也不会有此心疼了,张姨娘与苏布罪有应得,日后再无他二人也无她再伤怀之刻了。
顾延伸手轻拍着她的背,方才张氏那话她听得应当是心疼至极吧。
“长公主昨日来寻过老夫,是想要老夫解了你心中的心结,其实这心结该你自己去解,你说忠分两种,可孝亦分两种,何为愚孝何为孝道你都廿五了也该明白。
你怕苏家不是因为你怕你没能力抵抗苏家,而是你自小习得孝道,苏家子孙皆是孝顺的,你却执念于孝这一字中,也执念于家这一字中。
顾延他解不了你的结却能将你隐藏在心底的苏年锦给‘逼’出来,你本想着让苏府不存在了就能解了你的心结吧,其实你的心结早就该解了。
佘锦这个丫头在朝堂之中张口闭口就是她阿姐,还有顾延,还有长公主贵为千金之躯皆将你当做家人一般,你怕被家人给抛弃,怕无家人在身旁,其实一直有。”
苏通拄着拐杖‘摸’着白须道着。
“其实一直有。”佘笙喃喃道。
苏通点头道着:“你所珍贵的东西一直有,只不过你不明白是何人罢了,你太拘泥于血缘愚孝,你从不是灾星,灾星乃是种下因之人,老夫悟得太迟太迟了……”
“祖父!”
佘笙见着苏通倒在地上连连喊道。
顾延也忙着过去‘摸’上了苏通的脉搏,“老相爷。”
“活了那么久老夫值了,年锦,把姓名改回来吧,佘笙此名太过凉薄,年锦年锦,愿你日后年年锦绣,雪落飘杏白印红,日落云密惊雷冲。若道江山何为喜,莫若贪尽百官忠。你可曾还记得?”苏通讲得极其吃力。
“记得。”佘笙落泪道着,她未曾想到幼时之诗苏老相爷还记得。
“孩子,是老夫对不住你,顾延,老夫把最好的孙‘女’托付给你了,一年也好两年也好你都不得抛弃她……”
“祖父你放心,我会的。”顾延单手揽着佘笙道。
佘笙的泪水止不住地流。
苏老相爷咽了气,在场的‘侍’卫也都随着顾黎顾延下跪。
抛却苏通贪污‘弄’权之事,大印王朝有今日,苏通之功不见其师简相,虽有些许保守之见,终也是功大于弊的。
“佘笙,佘笙。”顾延看着倒在怀中的佘笙,连将她抱起找来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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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闺阁内,佘笙睁开眼来,此处熟悉的很,好似是她十年前所住之所。
“郡王爷,这夫人虽是没了寒病可近月来心病已累怕是难以长久,还是请她宽心罢!”
“下去吧。”
顾延走到佘笙‘床’边见她醒来道着:“祖父所言你可还记得,莫要再折磨我了,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