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ss一爱成婚 092跪下道歉
作者:罗四火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高申冉接到母亲发来的短信息,点开来看了一半,心脏跳动的速度犹如脱缰的野马,砰砰砰砰的激烈碰撞,然后手机嗡嗡的震动,屏幕上显示出来柳菁菁的电话号码。

  没法儿多想,高申冉迅速的接通,喉间仿佛卡着一个沉甸甸的说不上来名字的物体,她艰涩的喂一声,然后再也说不出别的任何话,耳边只能听到柳菁菁带着哭腔艰难的声音,犹如激荡震裂的余波,良久徘徊于脑海,引发很长很长时间的动乱。

  柳菁菁说:“高申冉,你快点来医院,林姨、林姨她出事了…。”

  掌间的手机宛如秋风中瑟瑟发抖的落叶,风起,扑腾一下落在地板上闹出挺大的动静,毫无意外惊动了身边忙碌的一波同事。

  “高主管,出什么事了!”

  乔眉人已经站了起来,可她的话音尚未落地,高申冉已经仿佛一道闪电,从办公室快速的闪了出去。

  “赵部长,高申冉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怎么办,我们要怎么办?”

  赵立夏的办公室虽然和外面有隔断相隔,可正好门是开着的,她又不瞎,高申冉突破想象的反常和不淡定,她也是第一次看见,心间不由的打了一个凸。

  赵立夏抬手让乔眉出去,自己转手拨通了孟清焯的手机。

  孟清焯正在认真的看文件,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不知怎的,心跳的频率有些失常。

  拿手机看一眼屏幕上正在跳动的号码,孟清焯眉心一紧,这位若非是碰上了什么处理不了的应急状况,不会人在公司,还只是打一通电话过来。

  孟清焯迅速的接通电话,果然,通话的内容,别说是赵立夏,就连淡定如他,也是应接不暇。

  忽又联想到林婷菲发给他的短信息,心脏攸地跳停三秒,就好像被飞镖击中眉心的那种感觉,意想不到的痴愣,而后眉头紧紧地蹙成一团。

  “好的,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孟清焯不容自己多想,没有顾得上穿一件外套,单手拿了车子的钥匙,这种人生关键的转折期,他是一定要陪在高申冉身边的。

  没有原因,心里也并没有多余的想法和算计,只道自己应该,必须这么做。

  孟清焯在公司的地下车库取了车,离大楼三百米左右的地方他一眼便看见了高申冉,她应该是出门之后没有打到车,正在快速的往公交站台奔跑。

  那样玩命儿奔跑的姿势,孟清焯亲眼所见她对母亲的深厚感情,所以从她那拼命的姿态中,他只是看到了满心满眼的悲凉,心像钻机打洞一样,抽痛。

  孟清焯按喇叭,偌大的噪音却并未引起高申冉片刻的注意力,她全身心的思路都系在母亲林婷菲身上,担心,祈祷,焦躁,恐慌…。很多很多的情绪,她不能理解柳菁菁说话的意思,也没敢问,她说,母亲出事了,还能出什么事儿,放疗正在顺利的进行中,她的心情打她从g市回来,看起来也还是不错的,不曾在胡思乱想,她也答应过她,她们要快乐的一直在一起,她怎么能出事?

  不可能,柳菁菁这家伙,不该开玩笑的时候瞎说,她要告诉她,这真的不是一个很好的习惯。

  车喇叭叫不应高申冉,孟清焯降下车窗,放缓车速,开口叫高申冉的名字。

  “高申冉,上车我送你!”

  高申冉的恐慌和害怕货真价实,孟清焯喊她的声音依然没有钻进她的耳朵,她握着拳头,小时候跟妈妈摆地摊,看见城管叔叔来查证的时候,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跑的这般快,脑子里只有一种感觉,如果慢了,柳菁菁说的话就会变成真的,她害怕,她不想要这样的结果…。

  孟清焯一双英俊的眉眼抹上浓浓的心疼,她慌张的侧脸直落落的刻入双眸,他的心情,似乎并不比她来的轻松,就像有一块巨石压在胸口,他呼吸艰难,身体负重不堪。

  他重重的踩一脚油门让车子超过她约莫几十米,靠边停从侧边的门跳下来,迎前两步伸手勾住她紧绷的手肘。

  高申冉似乎受到了天大的刺激,好像已经不认识孟清焯了,她本能的甩手,不让自己往前跑的动作停下来。

  “高申冉,是我,是我孟清焯!”

  孟清焯双手撑在高申冉的双肩上,待她情绪稍有稳定,他牵着她往车边走,边说:“我送你,无论你要到哪里,我都送你过去!”

  简单的话语,含着一份沉甸甸的承诺,只要她想,他就会支持她,所有的一切。

  高申冉紧紧地反握住孟清焯有力而温暖的手掌,像是死前抓住了最后一捆救命的稻草,若非紧紧的扣住,她真的会沉入海底,溺水而亡。

  “孟清焯!”

  “嗯!”

  “孟清焯!”

  “是我!”

  “孟清焯!”

  “我在!”

  ……

  高申冉仿佛钻进了自己独有的时空,她一直轻唤着孟清焯的名字,他每回答她一次,心底那种凄惶不能靠岸的情绪,似乎可以得以稍缓的缓解。

  “孟清焯、孟清焯、孟清焯……”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话,心底里只有这三个字,就一直喊出来,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心脏还在有条不紊的跳动,一切都还在按部就班的执行着。

  “嗯,我在,我会一直都在!”

  寂寥的一问一答,不算是郑重的承诺,却比千斤重的承诺还要让高申冉心安,让孟清焯心痛。

  孟清焯拉着高申冉,把她安置在副驾,替她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行驶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但平稳,仿佛有的放矢射出去的一根箭,充满未知的力量,却断定它会落在应该的位置上。

  一路无话,孟清焯几次侧脸关注高申冉的情绪,她原本纤瘦,骨架子小,现在就那样缩在车窗边,一只手杵着额头,更显得整个人柔弱,哀伤。

  而那份独属她的柔弱哀伤,似乎传递着破天的力量,伙同胸口压着的一块巨石,沉甸甸的份量让他呼吸受阻,心跳快的几乎要停止。

  他们运气不错,一路上畅通无阻,四十分钟的车程,孟清焯用了对半的时间将车子稳稳地停到了医院的停车场。

  而一待车子停稳,高申冉迅速的扯掉安全带,脚步踉踉跄跄的往医院里面跑。

  孟清焯和她一样动作迅速,车子尚且还没有停到准确的黄线位置里面,他急着把车钥匙甩给收停车费的老伯,老伯还要问他这是何意,抬眼已经看不见他的身影。

  医院这种地方,看他们匆忙赶来的脚步,老伯大概知道了,家里有人病危,于是替孟清焯停好车,保管好车钥匙,不再因为这种小事而去让保安打扰到他们。

  柳菁菁只是告诉高申冉,她妈妈出事儿了,其他的话她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这会儿她直奔肿瘤科母亲的病房,途中碰见护士长,她也看见了她,脸色灰败,满满的遗憾在脸上显而易见。

  “高申冉,我们尽力了!”她说。

  高申冉不听,甚至连她看都没看一眼,快跑两步推开母亲病房的门。

  “高、高申冉!”

  “小冉!”

  她的到来,惊动了正在病床边抹眼泪的李阿姨,以及望着窗外,眼眶通红若有所思的柳菁菁。

  她们耳闻开门声,回头看见是她,同时喊出了她的名字,可那样的声音,好像武侠片中快速射出来的毒针,戳进高申冉的心口,她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人迅速的倒地,就快要死了。网.136zw.>

  高申冉同样不理她们,从门口到床边大约十步的距离,她花了整整三分钟,一边走,她像往常一样和母亲闲话家常。

  “妈,我来了,你今天想吃点儿什么,要是医院餐厅的饭菜不合口味,我回家做怎么样?

  嗯,蔬菜粥和凉拌紫甘蓝,配上鲜榨的苹果汁,都是您平常最喜欢的呀,早晨您才告诉我晚上要和表姐好好的吃一顿饭,我觉的这提议很好啊,我们三个都说好了,要一直都在一起,哪怕日子并不富裕,过的很辛苦,只要我们彼此照应,一定不会比别人过的差多少…。

  妈,我现在工作越来越顺手了,同事们都对我很好,而且我居然不知道,主管的工资竟比普通员工的高出来大概一千块,怪不得大家做梦都想往上爬,妈妈,这个月拿到工资后,我们和表姐一块儿逛商场好不好嗯?

  妈,您不说话是不想去吗,那好吧,我知道您嫌累,那我做主买回来的东西,您一定说很喜欢好不好嗯?”

  她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话,乱七八糟的内容都是平常闲聊时喜欢和母亲说起的,若是平常听了,大家一笑了之,还会觉得她性子温和,可现在的场景,这样的话听在任何人的耳朵里,都好像一曲魔音,刺挠着耳骨生裂,太阳穴一抽一抽的激烈跳动。

  孟清焯就是这样的感觉,他的心仿佛置身于深海湛蓝中,忧郁海洋的一片蓝,大面积的腐蚀他的身心,他伸手拉住高申冉,眼前的状况对她而言太过残忍,他不想他面对的太直白,太撕裂。

  “阿姨她无心的,她也许真的很累了,我们让她好好的休息,好吗?”

  高申冉转过身,眸底有淡淡的泪花闪烁,眼眶通红通红的仿佛一只将要发怒的小兽。

  “对,我妈只是睡着了,她太累了,这倒霉的病痛,折磨的她最近都无法好好的睡觉,我们不吵她了,我们都出去好不好?”

  她像是要缩回自己竖起的高高的屏障里,孟清焯英俊的眉心闪过苦恼,双手沉沉落在她的双肩上。

  “高申冉,”他郑重的叫她的名字,想说林婷菲已经死了,她应该更坚强,好好的活着,因为那才是逝者真正的遗愿。

  可双眼中,她的绝望,她的忧伤和害怕,让他没有办法说出这种客套诚心,却没有真情的话。

  他于是忽的展臂,只是紧紧地将她护在胸口,声调沉沉,份量却足以撑起她头顶坍塌掉的半边天。

  “别怕,有我在,我在!”

  高申冉用整张小脸贴着他坚实的胸口,那里稳稳地心跳声,似乎可以让她短暂的安宁,她双手自然而然的落在他有力的后腰上,暂时的停靠,得以片刻的休憩。

  “孟清焯,你别这样说话,好像我妈妈已经死了,抛弃我了一样,她听了会不高兴的,我也不开心听!”

  真的只有短短的十秒钟,原本孟清焯已经淡淡的松了口气,以为高申冉已经接受了现实,可她却突然开口,还反手推开了他。

  “高申冉,阿姨她真的…。”

  在高申冉一瞬间转沉阴戾的目光下,即便是事实,林婷菲已经死了这样的话,孟清焯也没法再坦然的说出口。

  有些痛,不是切身体会没法儿感同身受,有些伤,它一定要在时间的长河下流淌清洗,方可以愈合。

  之于他,他更加不能拨苗助长似的迫使她尽快的振作!

  “小冉!”

  王悦欢从楼下跑着上来的,脑门的汗液在阳光下闪着透明的光泽,在这样的环境下,显现阴气森森的凉气。

  她一步步坚如磐石的走向高申冉,一开始吴森给她打电话,她怎么都不肯相信,还骂他神经病变态,这种诅咒别人的话乱说,不怕遭雷劈?

  惯常冷漠从容的吴森,他一反常态听起来有些幼稚,破罐子破摔似的说:“爱信不信,我话说到,来不来你自己看着办!”

  王悦欢骂吴森只是自我安慰的一种方式,她不相信三姨会死,脑海当中突然闪现之前三姨发给她的短信息,一双漂亮的柳眉紧拧,双手成拳,排斥听到,排斥相见,可如果连她都要缩着脑袋当鸵鸟,假装听不到就是没有发生过,小冉呢?她怎么办?

  王悦欢不敢再多想,丢下给花浇水的喷头,温棚门口换上鞋子就往门外跑。

  她不常开车,宁家距离公交站台又很远,她不得不再次折身跑到客厅求助宁天诺。

  这一天宁天诺刚好没去公司在家休息,看她着急的脑门冒汗,掌控所有的淡定让他多看了她一眼,推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的时候,她人已经跑过来拽着他的手臂把他拉起来。

  “快走快走,把我送到医院,快点快点!”

  所以王悦欢身后,一起来的还有宁天诺,许是王悦欢近来变的越来越顺眼,他心情不错,温和中和了他眉眼间的冷厉,看见病床上已经没有了生命气息的林婷菲,平整的脸,眼尾略微动了一动。

  “小冉,我来了!”

  王悦欢伸手抱住高申冉,轻轻的拍拍她紧绷僵直的后背,“我在,你还有我在!”

  藏在眼眶深处莹莹润润的泪花,晨雨一样倾吐,高申冉将一张苍白的俏脸压进王悦欢的肩头上,默默地只是掉着眼泪,隐忍而压抑。

  这样的她,愈发让王悦欢难过,这一刻,她真的有些怪罪林婷菲了,多年前她见死不救,她可以体谅她有自己的苦处,可这次呢,就这样撒手丢下孤苦无依,爱她胜过爱自己,因为她生病付出如此之多的女儿,她能对得起谁呢?!

  把自己的感受看的过分高,对男人过于执着,即便撞到南墙也不会回头的她,不适合做母亲,更不应该生孩子,而且还是小冉这样懂事的女儿!

  高申冉抹过眼泪,心里的酸楚却并没有减少太大,所以直到很久,她还是不能相信母亲再一次抛下了她,真真正正的已经离开了这五彩斑斓的人世间。

  “请节哀,按规矩我们要把病人送走了!”

  本来车祸之后,林婷菲当场咽气已经没有了任何抢救的机会,按理是应该直接被送到太平间的,可柳菁菁拦着说什么也不肯,她说直接让高申冉去那里看母亲最后一眼太过残忍,所以即便是护士长下了狠话,她也执意让林婷菲再次回到这间住了几个月的病房。

  高申冉即便已经缓过了神,可生离死别的这种事,并不是现实摆在眼前,一两下说接受,很快就能接受的。

  她虚软的落在地板上,咬着唇瓣,两只手紧紧地扣住病床的边缘,虽无话,可舍不得的情谊任谁看了都会不舍,难过。

  王悦欢告诉自己,拉起高申冉,不能让她继续沉浸于伤怀之中,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身为渺小的人类,事实上我们除了接受,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

  可是怎么办,她没有办法,眼泪就这样汹涌如暴雨般跌落下来,猝不及防,她几乎连自己的情绪也无法控制。

  宁天诺平常那么冷漠的一个人,多年前他见过王悦欢伤悲,她母亲离世的时候,或许因为体谅母亲被病痛折磨的太痛苦,觉得她去到另一个世界少有病痛的折磨,或许长时间相依相偎的陪伴于母亲病床前,她内心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所以那年,她的伤悲远不如此刻来的猛烈。

  宁天诺冷硬的心,就这么在她汩汩滑下的泪水中,软化,柔韧。

  他伸手压着她的脑袋贴着自己的肩膀,笨拙的轻抚,安慰的话,他无从说出口,不过这样的时候,一个臂弯,一个能让自己停靠的港湾,对王悦欢而言已经满足,任眼泪濡湿他的衣裳,她真的很心疼小冉,她的遭遇,她的所有经历。.136zw.>最新最快更新,提供

  有时候王悦欢想,和自己的生活相比,高申冉的付出和努力,远比自己来的精彩,可等来的结果,却并不比她好多少。

  这样坚强付出,善良美好的高申冉,让她怎能不心疼,如何能很好的控制情绪,她真的没有办法!

  算时间,吴森推测着王悦欢该来了,没想好该说什么的时候,人已经到了门外。

  而他亲眼所见,除了王悦欢靠在宁天诺肩上哭的梨花带雨的样子,已经再也看不见任何人,任何事物。

  苍白干净的大手成拳,指甲扣入掌心,冷漠的眼眸淌过许多不可名状的戾气,他毅然转身,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高申冉虚软的落在地上,夏末余温尚高的天儿,地板砖却出奇的冰凉,合计内心的虚无和阴凉,让她整个人宛如置身于冰窖,周身散发着冷冷的气场,渗出一些,洒到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口。

  柳菁菁也难过,她是医院里惟一一个打从查出林婷菲的病,就和高申冉一起经历了整个过程的医护人员,期间高申冉的付出,担忧,恐惧,艰难,以及面对林婷菲检查单上每一个好转的喜悦,太多太多,她亲眼所见,切身感受,可她的痛,她想,在这一刻应该远不如高申冉的千分之一。

  她和王悦欢一样,一样经历着死别,可除了对林婷菲生死的遗憾,其实更多的是,满心对高申冉的心疼。

  她伸手要把他扶起来,地上凉,她不忍心看着他心受折磨,身体如果再病了,更痛更难熬。

  不过,她最终没有碰到高申冉的衣角,因为有一个人比她的动作更快,是孟清焯,他用自己有力的臂膀,牢牢地箍住高申冉瘦小的身体,给她力量,让她在未来单薄而辛苦的四年中,每每想起,回味中总是带着香甜。

  “别怕,还有我!”他柔声地说。

  柳菁菁收回手臂,泪眼朦胧!

  ==

  林婷菲被送到太平间,因为太突然,高申冉深受打击和挫折,脑筋几乎不能正常的运转,直到孟清焯提起公墓和火化的事,还最后问起高申乐,毕竟是与亲妈的最后一面,如果不通知他,是不是合适。

  高申冉在停尸间外面的椅子上坐着,全身的精气神儿悉数被抽空,她蜷着膝盖缩成一团,直到孟清焯提醒她,她应该通知高申乐,她才似乎晃过神,可她的手机不见了,脑子里又是大片大片的空白,她已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她不知道应该如何联络到高申乐。

  孟清焯心底划过浓浓的心疼,在她旁边的位置上坐下来,掌心落在她的脑门上,怜惜的拢了拢她的发丝,替她顺好散乱的衣领。

  “如果你对我还算放心,这些事情都交给我来办,好不好?!”

  高申冉的人一直都是懵懵的,两只无神的漂亮眼睛看了看孟清焯认真而肃穆的脸,半晌似乎才真正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成拳的双手,指尖在掌心掐出月牙儿的形状,她忽的抬起来紧扣住他的手腕,说:“孟清焯,谢谢你!”

  声音嘶哑,轻如柳絮,好像透过窗户漏进走廊的微风,如果不是细细的感受,一定不能捕捉到它的存在和善意。

  孟清焯的心于是很满足,仿佛人生的前二十八年所有的心满意足全体汇总在一块儿,在她这样孤立无援的时刻能够帮到她,给她足量的支持,心间没有遗憾,他心甚慰!

  “高申冉!”孟清焯轻唤,有的话他说来不是想要明确什么,只是想要告诉她,她不是一个人。

  “阿姨给我发信息,让我照顾你,所以高申冉,不用再对我说谢,事实上你选择信任我,实在是太正确的选择了!”

  空洞的眼神对上焦,高申冉再看向孟清焯的视线,专注而玄妙,她理解母亲的心意,可他呢,没有疑虑,没有什么想找她确定的?

  “你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如果他问,她想无论现在的场景多么不合适,她一定对他和盘托出。

  孟清焯却摇头,“没有!”

  不是没有疑惑,为什么让他照顾他,高妈妈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但不问,直到他愿意完全的交付信任之前,他不会主动的开口询问。

  似有若无的,高申冉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无论给自己多少心理暗示,多少提前的准备,现实就是,有的时候有的事情,想要开口真的很难。

  她目光殷切的看着他,掬着他手腕的双手紧了紧,无数声谢谢化作亲昵的力量,他不想听这两个字,她便不说,可她会牢牢地记在心里,记他的好,记一辈子。

  ==

  高申乐来的很快,及时的汽车票和火车票买不到,他就打车,从g市到d市四个多小时的车程,又是午后的光阴,他求了好久的出租车司机,太远了,他们都不愿意外出,后来,还是尹程俊亲自送的他。

  尹成俊尚不清楚高申冉这边的状况,是孟清焯主动联系了他,给了他高申乐的电话号码,拜托他派车送高申乐到d市的一间医院。

  尹程俊很重视孟清焯的要求,所以他亲自送高申乐,平常很稳的那么一人,因为和孟清焯接触过,他的着急情绪感染了他,四个多小时的车程他只用了三个小时。

  高申乐直到这时候仍然无法接受现实,太突然了,他甚至才与母亲通过话,他还高兴的告诉她,姐姐说要带他到d市和她们团聚,他甚至才决定要彻底的原谅她抛弃过他,她怎么能,说走就走?

  高申乐想不通,十七岁的少年挺拔的身姿,弱弱的靠在停尸间外面的墙边,再一次被珍视的人抛弃,心间的凄迷反衬到脸上,少年明朗英俊的脸苍白无血色,有怨,有恨,更多是浓浓的不舍和遗憾。

  高申冉脚步沉重,走过去细细的望着少年的脸,他高出她多半个头,她需要仰着脸,才不至于心酸汇集成泪水坠落,这种时刻,看见亲人同病相怜的感觉,是比其他所有的情绪都更加心酸的存在。

  她双手翟平他因焦急而不平的衣领,掌间沉甸甸的重量落在他的肩膀两侧,缓慢却坚定的说:“我陪你进去!”

  少年飘向天花板的视线归拢,眸底姐姐痛苦而凝重的脸,化解了内心不少的埋怨和痛苦,他反手拢了拢姐姐的身体,凑在她耳边的声音细小却有满满的份量。

  “不用了姐,请你相信我!”

  这一次的事情,要说痛苦难过,和母亲相依为命多年的姐姐,绝对不比他少。

  就像奶奶去世之后,因为家产,父亲和一个屋檐下住了那么多年的阿姨,他们善良的形象在他心尖轰然倒塌的感觉一样,只有切身最亲近的人,对我们自己的创伤才是最大的。

  “姐,她给我打电话,我说我已经原谅她了,还说我很高兴只要肯努力,你会带我来d市,姐,她应该是没有遗憾了,你别太难过了,你还有我!”

  细弱蚊蝇的声音,别人谁都可以听不见,不在意,却传递给高申冉偌大的力量,足够支撑她振作起来的新的力量。

  ==

  林婷菲的葬礼定在三天之后,葬礼的前一天晚上,在要不要通知高柏谦的问题上,孟清焯问过高申冉的意见,高申冉拿不定主意,照她说,坚决不容许那个人再来给母亲添晦气的,可母亲真的是爱惨了那个人,她内心矛盾,不知道应该怎么拿主意。

  “乐乐,只有我们俩送母亲最后一程的话,你的意见呢?”

  高申乐想了想,少年单薄的嘴唇抿了抿,母亲的亲朋好友这些年所剩无几,这几天来的都是姐姐的朋友和同事,人不多,可尽管这样,他也要一一还礼致谢,顾不上喝一口水,嗓子干涩,喉咙很痛,明显两天过后,体力越来越跟不上趟。

  “他们人,不在d市?”

  提起高柏谦,高申乐似乎才终于想起来这个人似的,“他们没有在老家!”

  高申冉闻言浑身一震,若不是孟清焯时时关注着她,在非常关键的时候扶了她一把,她也许真的会被脑海中一闪而逝的某个念头给击垮。

  “李阿姨,”叫了一声护工的名字,高申冉一手扶着孟清焯,一只手九十度成拳僵在半空,最终重重的压在前额,“把李阿姨叫过来,我有事要问她!”

  李阿姨和柳菁菁,她们虽然知道高柏谦来过的事实,可这些天看高申冉忙的后脚跟不打前脚尖,情绪着实不好,想着高柏谦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她们于是默契的都没有再提起这个人。

  “小高,你找我?”

  李阿姨来的很快,因为林婷菲是在她的看护下出事故没了的,若细致的追究起来,她有一分照顾不周的责任,她是个憨厚的老实人,虽然穷苦,家庭困难,可如果高申冉事情办完之后,一定要埋怨她,追究她的责任,要打要骂,她都得受着不是吗?!

  “李阿姨,你老实告诉我,我妈没的那天,都有谁去过她的病房?”

  李阿姨楞了一下,仔细的回想,不让自己有任何遗漏,不过,那天除了那一对男女和孩子,也没有别人来过病房里了。

  “一位先生和他太太,还带了一个三四岁的小孩,林姐看见他们好像挺开心的,对了,那女的让小孩管林姐叫大妈妈!”

  相关的话题,李阿姨只有听到这些就关好门出去了,她一五一十的如数告诉高申冉。

  心底最不愿意的推测被活色生香的现实验证,高申冉眼前一花,心像正在被刀子剜一样,痛的,连口腔里都泛起了腥甜。

  “这么说来,林阿姨…。”

  柳菁菁就在旁边,听到了李阿姨和高申冉的对话,她双手遮住唇瓣,不敢往下想,她以为只是一场事故,因为林婷菲的身体实在是太差了,可能因为不小心才会被车子刮倒,发生这样严重的悲剧,可现在,高申冉居然追求起那天病房里来过的人,那么…。

  怎么会有那样心狠的亲人,林婷菲生了病已经很痛苦了,他们居然把她往死路上逼?

  高申冉用了足足三分钟才让自己缓过神,不至于因为这残酷的现实打垮,却浑身都在颤抖。

  她松开孟清焯的手,告诉高申乐,“乐乐,这里交给你了,我出去一下!”

  说完转身就走,孟清焯担心,想要跟上来,她转身眸色深沉,“都别跟过来!”

  其他人于是不敢再轻举妄动,只是在她的身影消失在殡仪馆门口时,孟清焯打了电话给门外办事的人,让他们跟着高申冉,不要靠近,确保她安全就行。

  高申冉走出医院之后,先回了趟家,正是傍晚,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可因为租住的是老旧的单元楼,屋里如果不开灯的话,除了大概可见房间的布局,连沙发和电视摆放在什么位置,不熟悉的人尚且不可见其中之一二。

  高申冉熟门熟路,三步并作两步从自己卧室的电脑桌下抽出一台老旧的笔记本电脑,房间里的光线暗,电脑开机的白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她眸底深深的恨意和紧抿的唇瓣,无一不在彰显着此刻内心滚滚上涌的仇恨。

  她抬手在电脑桌的上层抽出两张空白的光盘,将电脑上多年前无意得到的视频全部刻录在上面。

  然后收好电脑,这台破旧的电脑上有太多珍藏版的东西,以前留着不放出来,现在回想起来完全是妇人之仁,造成今天这样的悲剧,后悔都没地儿哭去。

  高申冉转身下楼,空荡荡的楼梯间内,古旧的白炽灯泡在脚步声中散发出幽暗的橙黄色光芒,她拨通了一个这辈子再也不想有联系的男人的电话。

  “高申冉,你还有脸给我打电话!”

  接电话的人,明显肚量和沉着远不如一个小辈,也说不定,用他习惯指鹿为马的思路来讲,都是这个小辈太过份,逼的他没有办法,他才会这样不冷静的。

  “我有礼物要送给你,你在哪儿?”

  唇角勾起一个邪肆的弧度,在橙黄色不够明亮的灯光下,愈发显得残酷无情。

  无情,也许她早该对这个人放下所有的情绪,无情,没有诸多的考量,兴许事情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甚至搭上了母亲的一条命。

  都怪她,所以高柏谦,这次我一定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高柏谦愣过之后喜色满面,旁边陈雨馨侧着耳朵一样在听,她着急忙慌的拉扯身边男人的衣袖,老公快点同意,快点同意,那坏丫头一定是良心发现,听了林婷菲的话,要把继承权还给我们的。

  高柏谦得意,面儿上保持高冷,不屑的哼一声,“算你还有点良心!”

  继而快速精准的告诉高申冉酒店的位置不在话下。

  高申冉唇边的冷意更重,良心,你他妈还有脸跟我提良心?!

  我再最后给你一次可以得意的机会,因为接下来将要送你的这份大礼,是让你们再也回不到最初的豪华套餐,你们且看好了,你现在越是想的好,接下来我会让你们哭的爹妈不识。

  “柏谦,我没有听错吧?”

  撂了电话,陈雨馨满脸的兴奋,眸底对金钱的贪欲那么浅显清晰的可见,可只有像高柏谦这种被和温润软玉的小心计所迷惑的人,才会认为陈雨馨单纯、无害。

  高柏谦侧身给了陈雨馨一个大大的拥抱,吃了两层她脸上的粉底,星点的口水吐在她脸上,也不管高晓宇在地上追着小火车玩,人被贪婪的蒙蔽双眼的时候,面目变的特别可憎。

  “是的,你没有听错,那该死的丫头终于幡然悔悟了!”

  陈雨馨贪心的眸光射向窗外,心里的如意算盘啪啪的想,有钱可以随便挥霍的日子,这些年她已经习惯了,她不能变成一个担惊受怕的穷光蛋。

  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可她却心口不一的假惺惺的问高柏谦:“这样会不会让她们恨你,毕竟…。”

  难为情的低头,好像后面的半句话利索的说出口是对她而言是伤害似的。

  但不可否认,有的男人就吃这一套,像高柏谦,他这辈子觉得陈雨馨比林婷菲强了几百倍,甚至还曾说,如果高申冉继续捏着财产不撒手,他的孩子只有高晓宇一个人。

  “瞎说什么呢,那本来就是属于我们和晓宇的,她们算什么,在我眼里屁都不是!”

  陈雨馨欣喜若狂,涂了樱色唇膏的唇瓣画出得意的弧度。

  林婷菲,高申冉,八年前我能步步为营一步步将你们推进死局,八年后,你们依然只能是我的手下败将。

  高申冉来的挺快,高柏谦看门见她,一身素白,周身的冷空气迫使他不得已打了个冷颤,似乎要将他冰封。

  高申冉嘲讽的脸色不变,俯着长长的睫毛傲视苍穹的气场,让高柏谦和陈雨馨莫名涌上了更多的寒意。

  高申冉没有多余理会他们,将刻好的光盘塞进电脑的驱动,她背对他们而立,笔直的身姿在灯光下挺拔如松,拉长的身影落在窗户干净的玻璃上,冷凝而颇有气势。

  高柏谦和陈雨馨面面相觑,从彼此眸底看见困扰和不明所以的成分。

  “高申冉,你,你又想干什么?如果你要归还不属于你的财产,我还可以再次原谅你,若是…。”

  高柏谦大放厥词的话语,在看见三秒空白之后正常播放的光盘视频时,哽咽于喉,像是误服了恶心的半截苍蝇,卡着吞了恶心,吐又不能。

  “麻麻!”

  高晓宇被高申冉的到来吸引了部分的注意力,在三个成年人都没有注意到他幼小身体的时候,他的目光投向了电脑的屏幕,在视频中出现一猥琐大叔压着陈雨馨做全天下极尽羞耻的动作时,开口喊了声妈妈。

  “啊!”

  而,伴随着这一声妈妈,如期而至的一声尖叫,属于陈雨馨,她整个人的情绪几乎崩溃,她以为已经天下太平了,怎么…。

  她疯了一样抓着自己精心保养的一头黑发,光着脚从床上跳下来大喊大叫。

  “不,这不是真的…。不,高申冉你瞎说,这不是真的…。柏谦,你快阻止她,她害我…。她害我呀…。”

  因为高申冉没有打算再给高柏谦和陈雨馨缓冲的机会,上次的照片没有收到实质性的效果,她以为他们是真爱,他不在乎是不是戴绿帽,两个人偃旗息鼓就这样也就算了,可他们竟然还有心有胆找到d市母亲的病床前,简直可恶的无法言表。

  所以这次,她就这样直白的直接播放陈雨馨的不雅视频,让陈雨馨想不到对策解释,心灵受到很大的刺激,像疯了一样想要阻止,可她翻来覆去只会说这不是真的。

  高申冉不出声,她正在欣赏这一对狗男女的脸色,说实话,比她想象中的,来的精彩。

  “高申冉,你想要干什么?”

  高柏谦痴愣了许久,说话的语气还算平淡,暂时没有撕裂底线的指控和疯狂。

  高申冉残冷一笑,视频的画面太过淫秽恶心,她不愿意多看,修长的身板靠着酒店宽敞的窗台,反问高柏谦,“你说呢?自诩聪明的高先生,看来还不如一个三四岁孩子的智商!”

  高晓宇不是都实话实说了么,他简单的两个字说出了她本人想要表达的全部内容。

  “粑粑,麻麻痛痛,麻麻不哭哭!”高晓宇看不懂大人的世界,只是他所听到的内容,他的母亲似乎在痛苦的喊叫。

  陈雨馨傻了一样的人,终于在儿子稚气的语言中回神,光着脚三两步跑到电脑前退出光盘掰碎,而后强制关机。

  “多精彩的活春宫,你怎么能舍得?”高申冉啧啧称奇,“不过话说回来,我那里还有原件,高柏谦你想要的话,我免费提供,要多少有多少!”

  偌大的酒店房间,电脑关机后呈现片刻的清静,因为高申冉的一句话,陈雨馨跳梁小丑一样冲上去想要抽她俩嘴巴子,还不忘一边叫嚣辩解,“高申冉你他妈的算什么东西,你拿这些ps图想要吓唬谁?以为老娘会怕你?”

  高申冉快一步扣住陈雨馨的手腕,重重一带,她整个人跌倒在冰冷僵硬的地板上,往常被高柏谦称赞过许多次的端庄和秀气,消失的无影无踪。

  “狗急了要跳墙,陈雨馨你今天表现的淋漓尽致,真是让大家刮目相看呢!”

  陈雨馨秒懂高申冉的言下之意,转头扯一扯高柏谦的裤腿,哭的稀里哗啦,比暴雨天的雨水还要让人觉得磅礴。

  “柏谦,连你也不相信我吗?”

  “柏谦,你误会我了,我真的是气急了才这样,高申冉她凭什么含血喷人,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你真的不了解我是怎样的人吗?”

  说这样的话,陈雨馨也并非无底气,毕竟曾经俩人一起生活的多年,即便如果春风得意,她都不曾过分忘形过,何况她有晓宇傍身,这个孩子货真价实,真真正正的存在,是足够可以证明她衷心的证据。

  果然,高柏谦似乎被她的话说动,这一刻的表现,没有狂躁,没有暴怒,他只是将灼灼的目光投向高申冉,沉声问:“你想要怎样?”

  即便一时无法接受,即便心里梗着块过期的肥肉一样的恶心,可终归,他算是人生以及商场上都有着丰富经历的成熟男人,高申冉这一记耳光打下来,忍着抽肿的脸,他也应该挺直腰杆。

  路是自己选的,就是将来道上铺满的荆棘足以扎死自己,也该他咬着牙走下去。

  高申冉一点儿也不吃惊,她几乎料准了高柏谦今晚会有的反应。可她不会悲伤,没有郁闷,内心仅有的,也只是替母亲不值,心酸可怜那个傻女人而已。

  “我要你跪下给我妈道歉!”

  高申冉掷地有声,仿佛又一记沉重的耳光毫不留情的掴在高柏谦的脸上,让他保养有道,五十多岁依然英俊的脸,红白黑紫黄,一秒钟一个颜色。

  “觉得羞辱了,难堪了?”高申冉冷酷的笑,从包里重新拿出一张光盘,话锋一转句句狠绝,“如果明天南山公墓我看不见你,那么这张光碟上的所有内容,我保证隔天会准时的出现在g市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上!

  睿达贸易公司的前老板娘,就单纯这个标题,也算配得起各媒体的头条,你说是不是呢?!”

  陈雨馨疯了似的,跳起来欲夺走高申冉手里的光盘,高申冉个儿高胳膊又长,微微后仰,让那女人狼狈的扑了空。

  “当然,网路上的各大门户网站一定不能少,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介绍你这位不要脸的荡妇小三儿给所有国民认识,你最好相信我说的话!”

  这么多年来,能够如此痛快的欣赏到高柏谦清晰无打码的恼羞成怒,想要掐死她却又生生憋回去的扭曲脸面,高申冉别提心情有多舒爽了,内心的满足,真真儿那是给千金都不换的。

  话落甩手,掌间光盘如利刀一样从高柏谦的门面上滑过,高申冉潇洒的越过他时,冷声的再次启唇:“明天早晨九点半,记得,那是最后的期限!”

  嘭的关上门,一扇门隔绝了所有的戾气,高申冉英气漂亮的面孔,褪却所有的骄傲和狠劲儿,变的悲伤和颓败。

  说再多狠心绝情的话儿,又能换回什么?

  母亲人死如灯灭,无论她再做多少事儿,她都已经看不到了!

  她,终归是狠心的松开了她的手,终于还是为了那个男人,而残忍的放弃了她!

  有泪从高申冉苍白而瘦弱的脸上滑下,明天不管高柏谦会不会来,对她而言不伤大碍,可是母亲呢?

  心心念念想要见到,爱了一辈子的男人,见面之后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措手不及不说,恨不得冲着她的心口捅下无数把刀子,那如果他明天真的认错跪下了呢?

  为了另一个女人折服,弯下他坚硬的膝盖,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悲哀?

  就像当年她得到视频后没有直接拿给母亲而是不得不选择息事宁人,都是一样的道理,如果连这样的荡妇都能替代母亲在男人心中的位置,得到相濡以沫多年的那个男人的心,他们爱的死去活来,那么这些年的自己,算什么?难道就是个废物残渣?

  高申冉很怕母亲会那样想,所以她不告诉她有这些肮脏的东西存在,她只是一直劝慰母亲,一个正常人,是无论如何也比不过别人不要脸时的手段的,让她尽可能的减少对男人的感情,重新振作起来。

  只是,她终归还是低估了母亲对男人的深厚感情,不能不择手段的让男人重新回到她身边,应该是她做错了吧?

  当天晚上,高申冉和高申乐守着母亲的遗体整夜未眠最后一个晚上,与他们至亲至近的高柏谦呢,睡在身边多年的女人,他竟然对她如此不了解?!

  恶心、愤怒、恼火,种种不堪,杂草丛生的负面情绪,让他同样彻夜难眠。

  多年前,林婷菲强撑泪水跪下来求他不要离婚的场景,多年后,陈雨馨眼泪鼻涕的哭着求他,拉着幼小的儿子给他磕头,脑海中无数张对比的画面纵横交错,胸口像是扎了一把刀,动一下浑身都在痛,都在颤抖,传递给他激烈轰动的震荡。

  彻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