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事无巨细，就你那记性…”罗征完全不相信小杜又能胜任这样一份事，小杜立刻弦然欲滴道，“如果记不下来，小杜就要…就要被管事责打，小杜…”

　　“小杜，你根本不是天溟国的人，他们只不过是利用你，还有玩…，罢了，这些以后再告诉你吧。”

　　听了这话，小杜终于可以确定易千行与罗征应该没有见面，于是有些惊诧地问：“小杜不是天溟国人，又会是哪国人，小杜自幼在天溟国长大…”

　　小杜忽有种感觉，冯北征也以为自己不知道自己是哪国人，只小杜真对苍琅国没有什么太多感觉，所以没有罗征那样的爱国情结。

　　罗征沉吟一声才道：“小杜，这事以后再告诉你了，对了，当初他们让你去昌王府又是为着什么？”

　　小杜按冯北征所教的道：“他们好象在找一个人。”

　　罗征冷笑一声道：“难道他们也对昌王的生死感兴趣？”

　　小杜摇摇头道：“这小杜就不太清楚了，他们只是吩咐小杜隐下来，并没交待十分具体的事。”

　　罗征又问：“难不成那墨轻尘后来对你生了疑，就把你卖掉了？”

　　小杜又摇了摇头道：“小杜也不明白为什么那墨轻尘突然就把小杜给卖了，好象还挺生气的，骂了人，说身边没一个是好东西。”

　　罗征只得叹口气道：“你就先待在这里吧，装做什么事也没发生，他们吩咐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有事，我会找你的。”

　　小杜有种感觉，此时的罗征不象当年在大陶镇客栈遇着的那样，对她充满了欣喜、喜欢，虽然她一颗小心思全装着墨兰花，却多少有点失落。

　　小杜自然也不知道罗征离开“盈香阁”后，立刻派人去查她当年是否被墨兰花卖掉了。

　　在“盈香阁”当了一天差，不外乎就是倒茶送水，放在当年，小杜跟着墨三练脚步，也远比这累得多，但搁如今，当了一天差，就跟要了小杜的命一样，腰酸背痛，连回“盈香阁”后面那小房间也没有了力气。

　　全身都象虚脱了一般回了阁里给自己安排在“盈香阁”的小房间，一进门，她就知道有人，认出冯北征，赶紧把白天与罗征的对话如实禀报了，冯北征没想到一直不看好的小杜，这一次居然把经过说得非常细致明白，难道千两黄金有这么巨大的激励作用？巨大到可以把一个完全迷糊浑浊的人改变一个另一个人？

　　冯远征很满意地道：“记住，周围有许多人注意你，以后有什么事，本堂会来找你，你千万不要回阁禀报。”说完冯北征便从窗户跃出去没了踪迹。

　　小杜便把身子扔到那张**的床上，倒到床上，她一再告诫自己坚持下去，阁里有什么奖赏，她不感兴趣，独独奢望的是拿到黄金就立刻与墨兰花远走高飞，虽然她并不一定能确定墨兰花会跟她远走高飞，又或者自己是否能活着与墨兰花远走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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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下重复，娃娃没有权限，亲们跳过就好

　　。，但看小杜情绪低落，忍不住扔出个千两黄金为饵。

　　小杜听见“黄金千两”这四个字，眼睛一亮，反正自己也活不过今年了，如果不是想给墨兰花讨个好未来，打死她，她也不会主动来接差事，反正横竖都是一死，给墨兰花留下黄金千两，自己死得也放心一些，于是心一横便道：“那小杜有两个小小的请求。”

　　“你讲！”

　　“如果小杜可以成功把易千行引出来，又能侥幸地活下来，那请堂主许小杜第一个请求！”

　　“你只管讲出来！”

　　“请允许小从此脱离‘盈袖阁’，‘盈袖阁’再也不管小杜天南地北去哪留哪？”

　　冯北征没想到小杜会提出这样一个请求，这请求实在跟“小小”不沾一点边，因为阁里还没有任何一个杀手可以活着离开阁的。小杜是个胆小害怕的女子，并且一直不肯为堂里的差事下手，但她的行事却又常有惊人之举，比如在苍琅国与自己讲的那番话，比如见着老唐被怪物围攻，比如见着墨三爷有难，她都可以做出寻常人没有的举动，即便是他这样将生死看得轻淡的男子也会犹豫的事，她却一丝不会犹豫，大约两人所看重的东西不同的缘故，所以勇气透露出来的地方也不一样，冯北征看了小杜好一会才道：“好，这事本堂主允了你。”

　　“如果小杜有幸把易千行引出来，但小杜不幸没命了，那千两黄金还是会奖给小杜吧。”

　　冯北征也十分难受，点点头道：“你放心，那千两黄金，本堂会与你葬在一起，让你到下面再也不缺钱花。”

　　小杜摇摇头道：“堂主去对昌王府后院很熟，对吧？”

　　冯北征点点头，小杜接着道：“那处地方多了一个黑色的木屋子，小杜想请堂把千两黄金送到那儿去。”

　　“那是为什么？”

　　“请堂主别问为什么，堂主答不答应小杜？”

　　冯北征好一会才点点头，小杜噘了一下嘴便道：“一言为定！”

　　冯北征也很肯定地道：“一言为定！”

　　冯北征见小杜麻木地离开了，才走到后面，冲着一面屏风一揖道：“阁主，都安排好了。”

　　屏风后面好半天都没有声音，冯北征有些纳闷，抬起头，阁主终于出了声：“本阁主都听到了，退下吧！”

　　冯北征行了礼便退了出来，心里觉得纳闷，阁主是个阴冷的人，没人能看出他的喜怒哀悲，但做为一堂之主的冯北征有着最杰出杀手的敏锐，他分明听出阁主的声音与平常不同，似乎很压抑，还很…

　　冯北征离开后，小黑走出来，站在那阁主身后道：“没事吧？”

　　阁主站起来就离开了房间，小黑只得叹了口气。

　　再做诱饵

　　从冯北征的房间里走出来，小杜一直麻木地走着，回到自己的木屋子，听到琴声，才想到自己的木屋还有一个凤扬。

　　于是小杜一脚把门踢开，把凤扬吓了一大跳，看见大半个月没影的小杜，不由得有几分气恼地道：“小杜，你要干什么？”

　　“没规矩的东西，才教没几天就又忘了。”

　　凤扬只得无可奈何地叫了一声：“是，杜爷！”

　　“你杜爷我口渴了。”

　　凤扬只得起身给小杜倒了杯茶，小杜接在手里喝了一口便问：“凤扬，如果你要是活不过今年了，你会干什么？”

　　凤扬翻了翻白眼道：“我说小…，哦，杜爷，您能不能拿些天正常点，整日里说着疯颠的话，也不知道你成日都在胡思乱想什么。”

　　“我是说比如，不是打比方吗？”小杜才知道什么叫无知者无畏了，因为不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所以才能有心情坐在这里整日地弹呀弹的，明明不知道自己要死了，还弹得那么悲悲切切的，真是…小杜放下茶杯往床上一躺道，“如果我要是活不过今年，我就要做我生平都不敢做的事。”

　　“你生平不敢做的事真是太多了。”凤扬带着讥讽道，“那杜爷你想做哪桩生平都不敢做的事呢？”

　　小杜一想自己生平不敢做的，这半个月都做了，自己应该知道了，于是吃吃一笑道：“你杜爷累了，不要你侍候了，滚！”

　　凤扬气得一拍琴站了起来，小杜见了便道：“美人，真正爱弹琴又爱琴的人，是不会轻易拿琴出气的。”

　　凤扬气得转身要跑，小杜又叫了一声：“美人，去给你杜爷拿壶酒来。”

　　小杜抱着酒壶喝得大醉，然后一觉睡到天大亮。

　　罗征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又会回到天溟国，上次接到信说小杜被一群可疑的天溟国商人绑走，他太过急迫，大意误入了对方圈套，带去的两千人全被对方歼灭了，可以说是苍琅国有战史以来最为耻辱的一举，更耻辱的是最终自己都不知道被谁歼灭了。太子借此好好地参了他几本，虽之后父皇又以此为由找了天溟国的岔，将事情推给天溟国，那天溟国的软蛋皇帝一听吓得立刻送了不少金银细软和天溟的女子，但如果不是卜国师事先有将查到的“盈香阁”的事上报，罗征连王封都会被撤掉，所以这次到天溟国，与前几次都不一样，分明有戴罪立功之举。

　　罗征进吉阳城落榻下来就出了门，一出门就往“盈香阁”去了。

　　“盈香阁”的老板九姑娘是个正经的生意人，模样生得平常，一直正正经经地做着生意，而且“盈香阁”在她的手里经营得特别好，红遍了大江南北，苍琅国的权贵凡到过吉阳的，没有不到这“盈香阁”一掷千金，甚至还有苍琅国的权贵想将这九姑娘请到皇庭做此营生。

　　罗征想想就好笑，如果不是因为“盈袖阁”的叛徒透露消息，怕没人怀疑这“盈香阁”有问题。

　　再做诱饵

　　知道这“盈香阁”与天溟最厉害的暗杀组织“盈袖阁”有渊缘，罗征吃惊不小，把叛徒的消息仔细地推敲后，“盈香阁”的疑点就全出来了，吉阳城这些年发生的几起暗杀事件，似乎都有这“盈香阁”的蛛丝蚂迹，而这些被暗杀的人都是朝中的显贵，暗地里却与苍琅交往极多，象当年被刺死的陈太保，已可以不经那个天溟软皇帝的同意，就可以随意调动天溟的军队，陈太保被刺，让父皇深感痛惜，责令田守业深查此事，但至今却没查出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罗征出道以来最主要负责的就是清查和除掉这个在天溟国极活跃的暗杀组织，花费了两年时间，收到的有意义的情报并不多，这个暗杀组织起码存在十年以上，这个组织里的杀手个个都心狠手辣，其中一个叫冯北征的杀手还在几年前成功地将父皇最宠爱的儿子，自己的嫡亲兄长，也是前太子杀死，自己那个嫡亲太子皇兄比眼下这个太子皇兄不知强了多少，想着亲兄长的死，罗征心就痛。

　　看着“盈香阁”那几个烫金的大字，罗征想着这“盈香阁”的阁主把苍琅国的那些女童养大，活下来的却放在这里供天溟国的男人糟蹋，他罗征是越想越不舒服，这个阁主分明是故意为之，从刺杀太子到对待苍琅国的女童，与苍琅国有着不是一般的仇恨。

　　罗征最想不清楚的是：这“盈香阁”的阁主是怎么从昌王手中得到这些女童的呢？

　　罗征要了一间精美的雅间，刚坐下来，就有小厮送吃的喝的进来，罗征一看那小厮一下愣住了，然后就是生气，那小厮见到罗征也吃了一惊，罗征愤愤地问：“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那小厮正是小杜，小杜讪讪地道：“小杜不明白罗公子讲的是什么意思？小杜一个卑贱之人，这种地方有什么不适合的吗？”

　　罗征从收罗来的情报中知道小杜也是当年被昌王偷走的女童这一时，是万分诧异的，更让他吃惊的是小杜不仅是这些存活下来的不多女童之一，而且还是“盈袖阁”的一名杀手，只是名声不佳，业绩极差，那阁主几次有欲置她于死地的做法，罗征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凤琴和几个存活下来的女童被那阁主扔到“盈香阁”，凤扬被那阁主留在身边玩耍，而独这个小杜却扔去做杀手。

　　罗征仔细一想现今活下来的女童只有三个凤扬、凤琴、小杜，其余的都死掉了，那么小杜当时出现在苍琅会是偶然吗？自己上次遇袭，如果不是太过于担心小杜，他至于如此吗，现在看到小杜没一点事地出现在“盈香阁”做小厮，心里就有气，哼了一声把头别到一边，小杜扫了罗征一眼道：“罗公子怎么也会到了天溟国？”

　　罗征回瞪了小杜一眼才道：“你说呢，你说我为什么会到天溟？看样子你活得挺滋润吗？”

　　再做诱饵

　　小杜有些委曲地看着罗征，至少她知道罗征不可能是因为自己出现在天溟，好一会才小心地道：“罗公子当初救命之恩，小杜不知如何感激。”

　　罗征心里生气，但一想到也许小杜压根就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她受着蛊虫的控制，弄不好做杀手就是“盈袖阁”那阁主故意作弄小杜，那气也就平息了一些。

　　小杜按冯北征所讲尽量装得呆傻一些，心却狂跳不已，明摆着阁里在赌易千行与罗征没有联系，如果没有联系罗征就肯定不知道自己是那个带了秘密的女童，罗征只知道自己是女童之一，自己可以装什么都不知道；但如果易千行与罗征有联系，罗征就能识破自己在讲假话，自己的下场怕就非常不太美妙了。

　　小杜虽认为阁里是在让自己送死，但易千行那神经兮兮的，又是极有可能不按常规做事。

　　小杜一边小心地观察着罗征的脸色，一边又觉得这样有些对不住罗征，但为着拿着黄金千两与墨兰花远走高飞，想到不过是要将易千行骗出来，又不伤害罗征，心里又释然，却听罗征哼了一声道：“小杜呀小杜，你还真会装？本…本公子都被你给骗了。”

　　小杜心里咯噔一声，难不成易千行与这罗征已经见过面了，于是没敢回话，罗征却生气地问：“你为什么离开我的府邸？”

　　小杜松了口气，罗征在纠结的是自己为什么不辞而别，于是不好意思，带点结巴地道：“罗公子，小杜在府上呆的时日长，只想出外逛逛，没曾想…没曾想迷了路，找不到回的路了。”

　　罗征知道小杜是杀手，自然不相信小杜所讲的，但知道小杜是个极笨的杀手，又相信她所讲的了，于是有几分生气地道：“找不着回的路就跟着人跑了？”

　　小杜没回这话，罗征看了过来，小杜才道：“有些事，小杜不是三言两语能跟罗公子交待清楚的。”

　　罗征哼了一声道：“当然不是三言两语可以交待清楚的！”

　　小杜点点头很无辜地道：“罗公子，小杜迄今为止也不相信自己能回到天溟国。”

　　“你还装！”

　　小杜更无辜地看了罗征一眼才道：“小杜没有。”

　　“小杜真没想到你居然不是一个丫头那么简单。”

　　小杜很想自己简单一点，但自己也没想到自己真的不简单，还非常不简单，她拿捏不准易千行与罗征通气没只能小心翼翼地道：“小杜更想简单一点。”

　　罗征猛地一拍桌子道道：“讲讲你在‘盈袖阁’都做些什么事？”

　　小杜可怜巴巴看向罗征，这些冯北征都有交待过她怎么讲，而且交待的全是她真正的经历，所以小杜很容易入戏，好一会才有些伤感地道：“小杜也不太清楚，小杜小的时候在蒲阳流浪，长大一些就到了吉阳，有人管了一餐饱饭就让小杜跟着学杀人，只是小杜发誓，迄今为止都没杀过一个人，后来又被派去昌王府做下人。”

　　再做诱饵

　　罗征想那个没人知道的阁主，可以把凤琴这些苍琅女童玩弄了，然后放到“盈香阁”给人糟蹋，对别的苍琅女童也不会心软，他为什么会安排小杜做杀手，没人知道，也许就是要把小杜培养成一个杀手，然后让她去刺杀苍琅的王公贵族，只是小杜不敢杀人，弄不好因此而坏了他的玩兴。

　　小杜见罗征没有出声，知道罗征一定还会问她如何去了苍琅，按冯北征所交待讲，罗征问起她如何去了苍琅，就说她是被墨兰花卖给苍琅商人的，其余的就由得小杜自编，小杜到这个时候也不打算由罗征问出来，很本分地按着冯北征所教的来讲：“后来那昌王的世子嫌我手脚太笨，就把我给卖了！卖给了一个苍琅商人。”

　　罗征哼了一声道：“你胡说！”

　　“是真的。”

　　罗征便又问：“你那一身伤又是怎么回事？”

　　“是卖了，就一个铜子，那商人贪图便宜也就不在乎小杜呆笨了，没想到要到圣皇庭的时候他把小杜，他天天打小杜，还…，”小杜明明是被墨兰花糟蹋成那个样子的，她栽赃给一个子乌虚有的商人，不过她栽赃着，那些事又浮现出来，所以小杜一边说眼泪就涌了上来，眼也红了鼻也酸了。

　　罗征看了小杜一眼，那一眼还是在指责小杜撒谎，好在他并不愿意听到小杜被谁糟蹋的话来于是便有些不悦地打断了小杜的话道：“那怎么又由得你四处乱跑？”

　　小杜见罗征没打算听下去，暗里松了口气道：“那商人也是个落魄的，那时候打算把小杜再卖了，看管却并不如昌王府的人严，小杜拼了命逃出来就碰上了罗公子。”

　　罗征摇摇头道：“他们说你是那里最笨的一个杀手，没想到真笨到无药可救的地步，别人欺侮你，你就…你就…任他欺侮。”罗征说着这事就生气，小杜发自肺腑可怜巴巴地道，“可是小杜在阁里并没有学到些什么。”

　　罗征一想到凤扬、凤琴的下场就气恼，那阁主明知道这些女子是苍琅国人，目的就是让这些女子爱尽辱侮，也许不一定是要培养小杜做杀手，以后好杀苍琅的王公贵族，就是什么也不教她，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是个笨蛋，故意为之，于是叹了口气道：“是呀，他们怎么可能让你学到什么呢。”

　　小杜赶紧点点头，其实这个点头她有些违背着良心，阁里对别人怎么样她不知道，但对她，那秋婶倒真是恨不得把一身的本事都传给她，只是她打骂皆没少挨，却没学到秋婶三分本事，然后小杜又听罗征道：“怎么又让你来这里当差？”

　　小杜赶紧东张西望了一下才道：“是阁里吩咐小杜来这里的。”

　　罗征“哦”了一声问：“吩咐你办什么事？”

　　小杜摇摇头道：“按阁里的意思，小杜比较笨，做杀手好象…并不太适合，所以可能想给小杜转行，让小杜在这里搜集客人们的谈话，事无巨细都要记下来报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