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在左 第十二章 怅然若失
作者:陶醉悠悠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在扬的故乡奔马城,有这样几个地方是让他最难忘的,首先当然是奔马城的练兵场,无数个日日夜夜在这里苦练剑术。还有群山脚下的一片安静的小湖和湖边果树下的阴凉,平静的湖面和安静的果树总是能让他偶尔浮躁的心灵回归安宁。当然,还有练兵场旁边那一间充满欢声笑语的小酒馆。

  闲暇时他会跟斑和琳来到小酒馆,点上几杯果酒闲坐聊天。奔马城虽然偏僻,但地处群山脚下,偶尔会有旅行者和冒险者经过,难免会来这小酒馆休憩一番。每每当他们讲起群山外面的世界,总是会让三人听的聚精会神。嗜血的邪兽人,狂暴的巨魔,狡猾而又视钱如命的地精,野蛮的矮人,总是能让琳听的心惊肉跳的,但扬却不以为然,对于那些他未曾见过的事物他总是很难相信,他知道如今的世界已经是一个人类主宰的世界,如果那些凶恶的怪物敢来进犯奔马城,他也一定可以同之前无数和那些怪物们战斗过的英勇的战士们一样,用手中的长剑把他们驱逐出去。所以,就算他的妈妈罗宾夫人也拿这些传说中的怪物来吓他,想让他乖乖睡觉的时候,他也只是傻傻地笑的更甜了,心中毫无惧意。甚至是这次王城之行,一路走来,看到了许多故事中的存在,见他们和人类相处融洽,更觉得那些故事满是荒诞。

  此刻,扬正盘腿端坐在床上,肌肉的灼热感正盛,气的凝聚已经完成,从未如此庞大的宛如实质的气的感觉从脉络传来,一副全身脉络的路线图在他的脑海中形成,清晰无比。他正努力尝试着引导那股气进入脉络更深的地方,豆大的汗珠从他的眼角滑落,他的脸上无惊无喜,异常专注。

  “咚”“咚”“咚”

  正在关键时刻,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扬的心“咯噔”一下,瞬间的心神涣散,让那团虽然凝而不散但却始终未曾移动分毫的气立刻四溢消失于无形。扬睁开眼睛,大口喘着气,汗珠从下巴低落,他皱眉看向门口。

  “扬,你在吗?”

  原来是门罗回来了,声音听起来有一丝焦躁,扬这才注意到窗外天色阴暗,空气有些沉闷,他赶紧擦了一把汗起身去开门。

  “门罗叔叔,你回来了。”

  “扬,你知道莉莉去哪了吗?,旅馆老板说她和你一起出去后还没有回来!”

  “吱吱……”

  “什么!”

  扬大惊失色,莉莉的宠物白老鼠冰妮丝夫人在门罗肩上叫个不停,看着门罗脸上紧皱着的眉头,扬心中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他赶紧把和莉莉一起出去买东西,回到旅馆小巷时,莉莉让他先回去,她转身去买食物的事告诉了门罗。

  “门罗叔叔,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应该跟着莉莉的,都怪我……”

  扬此刻真的是追悔莫及,懊恼自责中,刚才练气失败的遗憾全被他抛在脑后,他真想狠狠地给自己脸上来上一拳。

  门罗脸上阴晴不定,他看着扬满脸悔意地低着头,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他拍了拍扬的肩膀,示意让他不要太自责。

  “你先别急,莉莉是个聪明的女孩,而且,苍星城的治安一向很好,莉莉应该不会有事的,我想她只是走的太远,而这里又比较偏僻,她一时之间迷了路而已,这样吧,我们分头去找找,不过,你千万要记住,不要跑太远,如果天黑之前还没有找到的话,立刻返回这里,我会去找门罗城的卫队帮忙,明白了吗?”

  扬狠狠点了点头。

  和门罗走到门口,门罗又叮嘱了扬一番之后,率先向巷子左侧跑去。

  扬这才发现,虽然还没到晚上,但天空中乌云密布遮住了所有阳光,天地一片阴暗,空气沉闷压抑的厉害,晴朗了许久的天空,似乎终于要迎来第一场春雨。

  只是看了一眼天空,扬无暇多想,向着右侧今天陪莉莉走过的街道,急速狂奔而去。

  ......

  等扬穿过第三条街道的时候,已经隐隐有细雨飘落了,行人们行色匆匆,商贩们知道今天不会有生意上门了,开始收拾摊位,乱成一团。

  扬的视线扫过街道上每一个角落,每一个急急赶路的行人,搜索着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白色身影。

  突然,前方黑压压围了一大片人,人头涌动中不知道在围观什么,里三层外三层的,呼和声此起彼伏。

  扬的心“突、突、突”直跳的厉害。他狂奔到人群边上,奋力拨开围观的人群冲到了人群中间,引得被他推开的人一阵咒骂。等到看清场中的情形才稍稍松了口气,原来是几个摆摊的商贩起了争执,扭打在一起。他不敢稍作停留,再次用尽全力冲出人群,向别处奔去。这次真有几个人被他惹恼了,卷起袖子想要教训他一顿的时候才发现他已不见了踪影。

  几条街外的路上,莉莉不紧不慢地走着,虽然万分着急,但也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个现实,她迷路了,而且身无分。

  “请问,您知道苍星隐士旅馆怎么走吗?”

  “苍星隐士?从没听说过。”

  当莉莉再次饱含希冀地叫住一个行色匆匆的路人问起苍星隐士时,果然又再次失望了。

  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天真。虽然她不是一个天生的路痴,但很少出门的她对记路确实不怎么在行,在她坐了一路马车并花光最后一枚硬币之后,想当然地以为只要勤问路总能找到家的,无数次碰壁之后,她只能向着一个她所记得的大体方位走去,饶了无数弯路,吃尽了苦头。

  “请问,您有没有看见过一个又高又瘦的女孩,长长的浅色头发,穿着白色的上衣和白色的长裤?”

  “没有吗,谢谢您了。”

  “请问,您有没有看到一个又高又瘦女孩经过?她穿着白色的衣服。”

  “没有吗,抱歉,打扰您了。”

  穿过无数条街道,依然一无所获之后,扬已经不止是想狠狠给自己脸上来上一拳那么简单了,如果手中有刀的话,他真想狠狠给自己大腿来上一刀,也不足以惩罚自己。

  天色越来越暗,细雨依然不大,但却比刚才密集了许多,扬在这细雨中“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脚步却不敢稍停。

  奔马城有多大?也许跑上一天就可以绕上一圈。凯旋城有多大?十个奔马城也装得下!至于这苍星城有多大?扬不敢想象。

  前面有几个地精在扯着尖细的嗓音不知道在争吵着什么,扬对地精语一窍不通,不得而知。

  他忽然想起了小时候在奔马城酒馆听到过的那些曾经让他不以为然的故事,邪恶的视钱如命的地精,黑暗而狂暴的矮人,为了金钱视罪恶为无物。自己竟然天真的以为可以凭一己之力与邪恶抗争,那是多么的可笑,扬越想心里越是被恐惧占满,也许此刻莉莉正瑟缩在苍星城一个小小的角落里,正需要帮助,而自己却无能为力,扬的拳头握的更紧了。

  莉莉多么希望此刻能有一队卫兵或者一辆马车从旁边经过,他们应该可以帮助自己找到蓝色隐士。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的原因,一路行来一个卫兵都没有看到,偶尔经过的马车也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根本不做停留。

  雨越下越大,外衣都快被打湿透了,莉莉知道此刻爸爸和扬肯定都在为自己担心着。无奈之下,莉莉只能想着先问出苍星城卫队的驻地,找到卫队后再让他们帮助自己。

  她举目向远处望去,希望能找到一个年长者为自己指明道路。

  “咦!是他们。”

  莉莉眼中光芒一闪,似乎发现了什么熟人。

  只见前方不远处,两个满头满脸毛发的矮人斗着嘴大步行走着,对这满天细雨仿佛毫无知觉。正是下午和扬逛街时看到的那两个矮人大叔。虽然很紧张,但莉莉决定试一试。

  “雷尔,都怪你,我就说去老地方喝泡沫啤酒的,你非要来这,这的烧酒难喝死啦!”

  “加恩,你这个蠢货,难道你没有尝出来这的烧酒加水了吗?卑鄙的人类,好好的烧酒都让他们浪费了。”

  “请问,我遇到了麻烦,你们能帮帮我吗?”

  正在这两位满面怒容的矮人吵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加入了进来,正是莉莉。

  “咦!?”

  “嗯!?”

  矮人加恩和矮人雷尔有点意外,他们显然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一个年轻的人类女孩请求帮助,皱眉想了好一会儿。

  “没兴趣,我还急着赶回家喝酒呢。”

  “我可不想让雨打湿了我柔软的胡子。”

  说着,那两个矮人绕过莉莉继续向前走去。

  “我……我可以请你们喝酒。”

  说完,连莉莉自己都有点脸红了,但是,她今天实在是受够罪了,她只想尽快回到爸爸和扬身边。

  “嗯!?”

  “咦!?”

  莉莉的话终于又重新吸引了加恩和雷尔的注意力,他们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免费的啤酒?”

  “保证不掺水?”

  加恩和雷尔对视一眼。

  “好吧,你不妨先把你的请求说出来听听,如果不麻烦的话,我们会慎重考虑的。”

  “我们……?”

  看到有商量的余地,莉莉总算松了一口气。

  “是这样的,我,嗯,不小心迷路了,只要你们能送我到你们下午喝酒的那间酒馆门口去,我就可以找到回旅馆的路,请你们务必能够帮帮我,谢谢了。”莉莉真挚地请求道。

  “就这么简单?”

  “那我们还等什么!快出发吧,我都快渴死了!”

  “呃……”

  ……

  扬知道再找下去去也不会有什么收获了,苍星城大的超乎想象,再找下去,他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记住来时拼命记下的路。外衣已经被雨水完全打湿透了,天色已暗,视线被压缩到极致。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门罗已经找到了莉莉。就算没有,也不能让门罗在多为一个自己担心了。

  扬用力擦掉眼角滑过的雨水,转身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