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在甲午年 第二百二十六章 国有难,君来否
作者:西瓜是水果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反正我们营长不是这样的!还有大伯,这银子可是你亲口许的!”

  陈世杰被自己伶牙俐齿的表妹急了,就要露出自己当年的风采——撒混!

  “世杰,八十万两银子,我回头就送给你们援朝军的征兵处;可是你心里要明白,这银子我不是给大清,给皇帝用的,他们比我有钱!——而是因为你,当然也是因为何长缨。”

  看到侄子被女儿的双目喷火,气的直喘粗气。

  张弼士开口缓和气氛道:“老佛爷的一个生日,极尽奢华的用了多少银子,你又不是看不到?大清朝廷不是缺银子,而是不愿意把银子真正的用在国事上面去。”

  “大伯,你以为我们援朝军是在为皇帝八旗大清打仗么?我呸,我们会这么贱!我们是在——”

  “住嘴!”

  张弼士骇得脸色白,心肝儿‘砰砰’乱跳,恨不得现在就让人把这个不知死活的混子绑回南洋。

  他举手狠狠的指着陈世杰,嘴唇哆嗦着道:“你个混账知道自己在什么疯话?这可是杀头株连九族的滔天大罪!”

  “嘿嘿,大清朝地面上就我一个,怕什么?”

  陈世杰一脸的毫不在意。

  “你个混账——”

  张弼士气的火冒三丈的低声吼道:“跟我回南洋!”

  “大伯,我现在可是大清的武官;现在正在国战,我就是站在这儿不动,你还能把我绑回去?”

  陈世杰的脸上露出一种狂热的神采:“为什么他们能在咱们头上作威作福两三百年,不还是因为像大伯你们这样的聪明人太多了?既然变革总得有人要流血,那么就从我们援朝军,从我陈世杰身上先流吧!”

  话间,陈世杰指向南方的大海:“昨天,我们给上海,武汉,广州,西安,还有南洋吕宋,印尼,新加坡各地都了大量的电报,上面对青年们所要的就是七个字‘国有难,君来否?’”

  到这里,陈世杰有生以来,第一次笔直而毫无退缩的刚硬对持着自己的这个大伯。

  望着张弼士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道:“大伯,我算是来了,即使是死,我也无怨无悔!现在,大伯,国——有——难,君——来——否?”

  “好,好——,真是翅膀长硬了,我管不了你了?”

  张弼士怒极而笑的指着陈世杰道:“我们张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一个逆子!”

  “我姓陈,不姓张!”

  陈世杰今天在山顶,因为银子的事儿,先被表妹教育数落半天,现在因为这大是大非的大立场问题,又被伯父指责,早就耐不住性子的毛炸起来:

  “我爹既然姓陈,我当然也姓陈,没人稀罕你们管;既然以前不管,现在又何必管!”

  “你,你——”

  张弼士气的浑身哆嗦,老脸血红,几乎都要晕过去。

  “父亲,表哥也是情急,这些气话儿你不要放进心里去;表哥,咱们好好话,都不要动气。”

  张采妍一看两人毛了,连忙过来搀扶着父亲,柔声劝。

  “我气什么?没听都不是咱们张家的人!”张弼士狠狠地望着陈世杰道,“你好自为之!”

  “为国为民,百死无怨!”

  陈世杰喘着粗气,气呼呼的道。

  “好一个‘为国为民’,好一个‘百死无怨’;既然这样这里还有咱们什么事?张忠,咱们走!”

  张弼士深深的看了自己的这个一脸无悔的侄子一眼,大步走下山坡。

  会谈不欢而散!

  陈世杰看着伯父一行渐渐走远,随即就被海风吹醒了脑子,心里面顿时懊悔的要死。

  自己也真是昏了头了,什么话都跟他。

  结果现在好了,就要到手的银子又没了!

  山坡下,援朝军新兵营营地。

  看到张弼士一群人黑着脸走开,站在山坡附近,都眼巴巴望着山上的财神爷的援朝军士兵们,个个都不是傻子。

  当然知道银子是没戏了。

  看到陈世杰也不送张弼士,一个人满脸气愤的走下来,和陈世杰喝过鸡血酒的刘士浩满脸苦笑的走了过来道:“处长,你这个大伯,啧啧,还南洋富?真抠门!”

  “他不是我大伯,我没这样的大伯!”

  陈世杰暴怒的大吼起来:“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预备,唱!”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

  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

  ——”

  顿时,雄壮的《援朝军新军训练营营歌》,在整个海滩嘹亮响起。

  援朝军,新招来的新兵蛋子,大沽炮台来帮忙的三哨练军,还有那些请来的工匠们,都扯着嗓子大吼起来。

  ‘他不是我大伯,我没这样的大伯!’

  张弼士刚要上马车,耳边就听到从风里传来的这一句话,脚下一绊,差点摔倒。

  幸亏看着一脸老相的张忠身形猛然一晃,就闪到张弼士的身边,长手暴涨中,一把拉住了张弼士的胳膊。

  “这个混子!”

  张弼士又气又笑的骂了一句,坐进了马车之中。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

  在风中,一古韵优长,却让人热血沸腾的歌曲,在新军营响起。

  “兴强,这歌听了真带劲。”

  ”那是,何爷写的歌还能差的了?“

  马车随即徐徐走动,外面的张氏的子弟们,都在悄悄的低声议论着。

  “爹爹,表哥就是这种火爆性子,完就忘,忘了就好。”

  张采妍的美眸里闪着晶亮的神采,一边细听着车外的歌吼,一边浅笑着安慰父亲:“不过我感觉表哥真的和以前不同了,有了自己的主见,而且可贵的是,能坚持自己的主见。”

  “可这事儿,可是掉脑袋的事儿啊!”

  张弼士幽幽长叹:“每逢乱世,既有英豪出,更有妖孽作祟,真不知道这个何长缨是哪一种?就怕你表哥拿命去博,却跟错了人啊!”

  “他的书还是不错的,还有这些歌,女儿从里面似乎能看出一种悲天悯人的赤子之——,爹地,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张采妍被父亲看的俏脸绯红,不依的娇嗔。

  “呵呵,我姑娘长大了;张忠——”

  张弼士只了一句没头没脑的半截话儿,就不再去看女儿的反应,掀开布帘对赶车的张忠道:“一会儿你给征兵处送一百万两银票。”

  “呀,爹爹你?”

  张采妍讶然轻呼。

  “许诺的银子,我岂会不给他们;现在又加了二十万两,即为这个何营长了不起的理想,更为世杰这个混子;二十万两买他老老实实的在津门练兵,不上战场,这点的要求,何长缨总该能满足我吧?”

  紫禁城,养心殿。

  领班军机大臣礼亲王世铎,军机大臣兼吏部尚书张之万,军机大臣額勒和布,军机大臣兼兵部尚书孙毓汶,军机大臣徐用仪。

  五人老老实实的跪在蒲团上面,空气里凝滞的如山般的威压,直让人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