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柳怜云却并没有如尔霏霏所想那般松开手，只是轻轻地揉着她的手腕：“病都好了吧？”

　　“好了，早好了。”

　　“那就好。”

　　柳怜云低低地说着。其实她都是清楚的，知道尔霏霏到了a镇之后扁桃体发炎输了好几天的液。也因此，心里自责万分。

　　“霏霏，我——”

　　“我知道。”

　　话头被截断，柳怜云惊讶地看着尔霏霏。

　　“我知道您不是故意骗我去老大院的。”尔霏霏看着她，眼睛分外的明亮，怕她没听明白，她又补充道，“事情被爷爷发现之后，您一直没反对我们，不是吗？”

　　“那是因为——”

　　“不管因为什么，我都很感激。”

　　说完，她甜甜地笑了，竟有几分孩子气。她是知道的，柳怜云不反对的最重要一个原因是为了楚泽阳，可她仍旧是感激她的，这种感激说出上来是什么原因，很复杂。

　　或许是一种直觉，她始终相信，这个女人是给过自己真正的爱的，哪怕她用这份爱绑的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而柳怜云呢，看着这样的尔霏霏，竟没防备的鼻尖突然酸了，眼泪啪啪往下掉。尔霏霏慌了，“妈妈，我——”

　　“我没事儿。”柳怜云拍拍她的手，抬起头顺顺她额前的刘海，红红的眼睛暴露在尔霏霏的面前，她也有点儿难受了。

　　“妈，过去有很多事，是我不懂事。我不该——”

　　见她要忏悔，柳怜云抵住了她的唇：“你爸爸常讲难得糊涂，其实我也是，自欺欺人也罢，真糊涂也罢，十几年都过来了，你一个棒喝让我忽然醒过来，我那时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我就想啊，这孩子不是我的了吗？怎么忽然又变成这样了？”

　　尔霏霏只感觉到眼眶开始泛红，她哑着嗓音道：“是我不好。”

　　柳怜云摇了摇头：“不说这个了，怪折磨人的。”她笑道，“我大概是真要老了，不适合再多想，更不适合动别的心思。只要你和楚泽阳都好好的，我就放心了。能答应妈妈么？”

　　她还是不放心，不放心楚泽阳。

　　可尔霏霏却已经觉得不在乎了，她看着柳怜云，破涕为笑：“能。”

　　这一晚，尔霏霏睡得还算安稳。

　　第二天早上起**之时已经有些晚了，她手忙脚乱地下了楼，就看见楚衍之在玄关换鞋。尔霏霏跑到他面前，被他抱着腰截住了。

　　“你要干嘛去？”

　　她现在心里还是有些阴影，一见他把自己丢在老宅就有些害怕。楚衍之也是知道了，他说：“有一个会得我出席，不会太晚回来。”

　　尔霏霏哦一声，低头纠结着睡衣一角，楚衍之拍拍她的脸蛋：“行了，老爷子这会儿不在家，齐嫂和四嫂也出去了，舅舅怕你无聊，等会儿会过来接你。”

　　尔霏霏来了精神，“真的？”

　　“骗你做什么。”换好鞋，他抬头看了眼站在台阶上的某姑娘一眼，心念微动，他亲了亲她的额头，“厨房还有早餐，等会儿自己吃一点。记住了？”

　　尔霏霏点了点头，送走了楚衍之，吃过了早餐，白绾的车子就到了，是刘锦修开着一起过来的。

　　今天是刘锦修复检的日子，此番他在b市待这么久的原因之一也是因为身体。虽然这段时间他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可白绾和楚宪国总是不放心的，这点上两个人第一次达成了共识，那就是得重视起来。好在这个治疗周期快结束了，刘锦修几乎有些迫不及待要回a镇了。

　　开车将两人送到了医院，待刘锦修要下车之际，他忽然拉住了她，有些犹豫地说：“要不，我跟老楚说说，改个时间。”

　　“可别！”白绾拒绝，“老楚也是好不容易有时间来趟b市，改时间改到什么时候？去吧，这不有霏霏陪着你嘛。”

　　老楚是白绾多年的老同学，昨天来的b市，后天便要走，得知两人都在b市，说什么也要抽出时间来见白绾一面。

　　白绾只得笑了笑，转头嘱咐了霏霏几句，把车开走了。尔霏霏就慢慢地跟着刘锦修上了楼，没办法，他不坐电梯，坚持要自己走。

　　“看来白姨真的很疼舅舅你。”

　　尔霏霏笑嘻嘻地感叹一句，刘锦修斜看她一眼，也莞尔了：“是啊，不光疼，还粘人呢，粘的我都要烦了。”

　　尔霏霏：“……”

　　“不说了？”

　　“您赢了。”

　　白绾乐了：“衍之也是个不听话的孩子，他是把我们这些老一辈的事儿都告诉你了吧？”

　　“……是说了。”尔霏霏有些不好意思，想来还是自己粘着他说的呢，“我听了，很佩服您呢。”

　　“佩服我？”刘锦修乐不可支了要，“真是个小孩子。”

　　“舅舅！”尔霏霏简直忍不住跺脚了。

　　“得了得了。”刘锦修拍拍她的手，“不说了，三十多年前的事了，提不提都一样。”上了楼，歇口气，他慢慢地往前走，语气还是不骄不躁的，“过好现在就可以了，往后的事儿，谁有个准儿呢。”

　　也对。

　　尔霏霏咧嘴一笑，就见刘锦修的主治医师走了过来。

　　刘锦修每一次复检的时间都比较长，大约要持续一个半小时。尔霏霏等的也无聊，便决定去医院对面的那条步行街逛逛。

　　坐电梯下楼，人多的要命，尔霏霏好不容易挤了出去，却不小心碰到了一个人。那人提了不少东西，一碰全乱了，尔霏霏一边说着不好意思一边忙她捡起来，最终抬起头，看到那人的脸时，她忍不住吃了一惊，叫出她的名字：“温冉！”

　　冉似乎也很意外在这里碰到她，短暂的愣神之后她扶了扶鼻梁上的墨镜，转头就走。尔霏霏觉得她不对劲，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温冉！”

　　她叫着她的名字，温冉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过身：“你这么大声叫我做什么？”

　　“我——”

　　尔霏霏语塞，她其实是看她脸色苍白的不像样，走路也有些不稳，所以才叫她。至于叫住她之后做什么，她还没想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