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女提刑 第98章怀璧其罪?
作者:金重楼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大盆里的水瞧着还是那样,小盆里的水却慢慢起了变化,凝固起来,雷三娘猛然转头盯着易长安,目光中飞快闪过一抹尊敬:“易大人会道家之术?”

  “不会。”易长安摇头,“不过知道硝石除了跟木炭、硫磺配比之后可以做黑火药给火器提供弹药外,还可以制冰。”

  这一回吃惊的是陈岳,凤眸紧紧盯在易长安的脸上,半晌才慢慢问了出来:“你怎么会知道火药的配方?!还有,你说的给火器提供弹药又是怎么回事?”

  火药是大燕才研制出来的东西,现在主要是速燃和发烟,即可以用来偷袭敌营,又可以在交战中加入石灰散发烟雾,迷住对方人马的眼睛。

  库房里存的这些硝石,还是陈岳当初为了攻克常胜寨,专门调过来用于发烟的,为此还特意让工部秘密派了一名工匠过来,这些东西全都属于大燕高度机密之事;只不过后来有了雷三娘这个熟悉情况的内应,这些硝石都没有派上用场而已。

  这下轮到易长安呆住了。

  没道理啊,这个时空玻璃都出来了,使用黑火药装填的火器还有没有被发明出来?

  她看到兵营中贮存的硝石后,自然而然地以为这些是用于补给火器的,顺口就说了出来,不过看陈岳的表情,似乎她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喉头微微干咽,易长安很快就凑出了说辞:“我以前看过一本杂书,上面就记载着黑火药的配方,而且说可以用于火器弹药击敌……”

  杂书,又是杂书!就跟自己第一次见到易长安智破白蚁窃银案一样,那时易长安也是说看到过杂书上有记载。可是,到底是什么样的杂书,让这全天下其他的学子毫无所知,却只有易长安明白这些事呢?

  陈岳垂下眼帘,掩住眼中的精光,发话让常大兴和雷三娘走远,低声问了出来:“不知长安看得那本杂书中,是如何记载你说的黑火药的配方的?”

  明明陈岳并没有盯着自己,易长安却有一种被锁定的感觉,几乎没有经过思考,就本能地将正确的答案说了出来:“硝酸钾758%,硫106%,炭136%。”

  按照对的说,好歹看到自己有新的利用价值,陈岳应该不会把自己随意“咔嚓”吧……

  易长安刚说完,就看到陈岳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什么百分之,什么五点八、十点六?还有,硝酸钾又是什么?”

  大燕的算学并没有关于小数点的表示……

  “硝酸钾是从硝石中提取的一种物质,那本杂书上……记录的数据是用小数点来表示……”易长安苦恼地搔了搔头,终于想到了大燕算学的说法,“758%就是、就是退位七五八,我给你打个比方,就是一千份材料中,硝酸钾占七百五十八份,硫占一百零六份,炭占一百三十六份!”

  陈岳默默记下了,发现跟工匠配比火药的比例并不一样,心里已经先松了一截,想到易长安之前用的词是“黑火药”,便继续问了下去:“硝酸钾怎么提取?黑火药跟火药有什么不同?还有,你说的黑火药可以装填进火器用于击敌,火器又是什么?”

  所谓债多不愁,虱子多了不痒。既然先前已经说漏了馅,现在也只有争取让陈岳拿着这些东西去立功,进而放过自己一马了。

  “硝石粉碎后与草木灰混合溶水,加热搅拌直至饱和溶解,过滤冷却之后,析出晶体就是硝酸钾。至于火器,”易长安暗叹了一声,“光说是说不清的,钰山兄拿纸笔来,我把在那本书上看到的给你画出来。”

  陈岳很快就让人送了笔墨纸砚上来,然后摒退了众人,只有自己和易长安在房间里。

  易长安拿起毛笔蘸了墨汁,提笔在手却久久没有落下,而是看向陈岳:“钰山兄,这些真是我以前从杂书上看来的。”

  陈岳淡淡“嗯”了一声。

  “那我要是把这些画出来,你不会……”易长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不由轻轻咬了咬下唇。

  “不会什么?”陈岳讶然地看向易长安,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被咬得嫣红水润的下唇上,心里蓦地一跳,有些慌乱地移开了目光。

  “不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吧?”易长安提着小心,有些紧张地问了出来。

  陈岳怔了怔,才哑然失笑:“长安你想到哪儿去了!你说的这黑火药的配方跟我们现在火药的配方不同,如果你说的这黑火药威力更大,我报上去你只会有功,怎么可能会有罪?”

  “可这些……都是那本杂书上记载的,那本杂书……我现在也找不到了……”易长安略微松了一口气,又吞吐地说了出来。

  “找不到有什么要紧的,你记着里面的一些内容不就行了吗?”陈岳好奇地看了易长安一眼,“你也是我大燕的朝廷命官,如果你所说的俱是真实,这是为我大燕立大功之事,你怎么会想到有罪那上面去了?难道你是以为我会贪功把你灭了口?”

  “不是不是,没有!钰山兄绝对多想了!”易长安连忙矢口否认,在心里虚抹了一把汗,飞快地下笔画了起来。

  易长安画得是带膛线的后装枪,也就是卡曼尔莱德1842,这枪精度和射程在古代来说都不错,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曾有一名同事是个中高手,做过仿制版,她亲手组装过也玩过……

  至于火炮之类,易长安就不太懂了,只是大致画出了图形和自己能够记起来的使用说明。

  将自己画画写写的十来张纸吹干了墨,易长安有些脸红地交给了陈岳:“当时从书上看来的,有的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或许会有工匠专精此道吧,我能写下来的也就是这些了。”

  易长安写的东西用了很多术语,别说她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陈岳连“知其然”都做不到,不过他看不懂不代表那些被严密保护起来的工匠看不懂,等他把这些送回燕京就知道了……

  小心用油纸包好了易长安写的这一沓纸,陈岳刚要说话,常大兴已经远远地叫了起来:“大人,那小铁盆里的水已经结成冰了!”

  陈岳看了易长安一眼,伸手相请:“走,我们先把现在手头上这命案给结了,回头我一并跟你请功。”

  易长安敷衍地笑了笑,走出门了还不忘记又强调了一句:“请功什么的没必要吧?那本杂书我是真的找不到了,要是回头上头让我翻出来觐上去,那我可变不出来啊!”

  陈岳失笑,伸手敲了她额头一记:“放心变不出来,我就把你这个大活人给觐上去!”见易长安捂着额头怒目瞪着他,心情竟然莫名愉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