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95.内殿一家

　　“湄遥一切都好！”湄遥双眉微蹙，忧心忡忡道：“倒是大家您的手如此冰凉，到底是哪里不适？莫不是为湄遥和五郎的事儿操劳所致？”

　　“都是儿让母亲太费心了！”李瀍懊丧地垂下头。

　　“你们俩可别多想了！”韦贵妃转脸对李瀍道：“天下哪有娘不为自己的孩儿操劳的，便是操劳亦是心甘情愿，你若是真让她闲着，她也闲不住啊。”

　　又说：“为娘的身子素来就是如此，时好时坏，然拖也拖得这么久了，你又不是不清楚，何故要怪责到自己头上，自怨自艾？”

　　“孩儿也是为母亲担心！”李瀍无奈地辩道，“最最生气的是，父皇明知母亲身体不好，也不肯留下来多陪母亲，仍是要四处宴饮游乐，哪里有他自己说的心忧？”

　　“别瞎说！”韦贵妃正色道：“便是在我宫里，这些话也是由不得你胡说的。”

　　顿了顿，缓了口气，“五郎啊，你父皇对娘的专宠后宫皆知，这么多年来，虽陆续又另立了嫔妃，可对娘却从未有冷落之意，只是你父皇素来就喜好游乐，加上我的身子日渐羸弱，实难以再侍候你父皇，所以更无法挽留你父皇长陪身边，毕竟，他可是皇上呐！”

　　李瀍不说话，然面上的神情显见是有些不服气的。

　　韦贵妃对湄遥又道：“这就是我们的命吧，但能得圣心的从未厌倦，我已是知足，再未有奢望了。”

　　湄遥同样没吱声，她不知该说什么好，尽管她明白韦贵妃说的都是事实，即便得圣宠不衰，你也不能指望对方就时时刻刻守在你一人身边。

　　可处在韦贵妃的位置，一个长期病弱之人，怕也是最需要关怀和照顾的，结果却只得一个人孤零零地撑过一天是一天，还要对夫君偶尔来的探望感激涕零，甚至勉强撑着，在夫君需要时，陪伴左右，哪怕是形式上的。

　　这样的生活，要换了湄遥自己，她还真不确定自己是否也能如韦贵妃那般想得通。

　　“没关系！”湄遥想了想，说道：“圣上抽不开身，还有我们呢，圣上不是也让我们常入宫陪母妃吗？希望到时母妃不会因我们的叨扰而烦我们！”

　　湄遥的话其实也是对李瀍说的，圣君之意不能强求，就只好由他们来尽该尽的心了。

　　韦贵妃笑：“怎么会烦？我求之不得呢，哪怕就看着你们在眼前，我也是开心的。”

　　李瀍冷冷道：“抽不开身？是啊，不是去九仙门、宸晖门，就是去左右神策军那儿了。”

　　“你这孩子！”韦贵妃转头叱道：“你父皇不是一向如此么，哪里轮得到你这个做儿臣的不满？”

　　李瀍再不吭声，索性将头扭向一边儿。

　　“好了，好了！”韦贵妃道：“我知你心里不痛快，都是替为娘担心所致，不如你去后面花园转转，消解一下烦闷？独留湄遥陪我好了，我觉得湄遥可比你懂事儿的多！跟湄遥说话，我这心气儿也顺畅得多！”

　　“不是，儿臣屁股都还没坐热，母亲就要撵我走吗？难道有了湄遥，母亲心里就没有孩儿了吗？”李瀍大为惊诧。

　　“谁让你老是沉着个脸的？”韦贵妃蹙眉道：“害得说不了两句就光顾着跟你争来辩去，我可没气力继续争了！”

　　“我一句不言，只坐在一边儿听不行吗？”李瀍道。

　　“你忍得住吗？”韦贵妃换了和颜悦色道：“就让我和湄遥舒心畅气儿地说两句吧？”

　　韦贵妃如此说，李瀍便不得不听，他站起来，恭顺道：“那母妃和湄遥慢慢聊，时辰还早，我去后园子凉亭坐坐。”

　　等李瀍走后，韦贵妃笑笑，“有些话本来是想摊开来和你们说说的，然而五郎的孝顺在诸皇子中尤甚，一涉及我的病况，他便不免心燥交困，所以我刚才转念间，决定还是先支开了他为好。”

　　从韦贵妃撵李瀍走开始，湄遥即有了不妙之感，此时忧色更重：“大家的病情真的到了那么糟糕的地步吗？太医们就没有别的法子可想吗？”

　　“先别管太医了！”韦贵妃道：“他们若真有法子，我的病还至于拖到沉疴难治的地步？”

　　“我能为大家做点什么吗？”湄遥问。

　　“傻孩子！”韦贵妃叹了叹，缓缓摇首。

　　湄遥道：“我心知能有今日，全凭大家周旋，若非劳心竭力，大家的身子恐怕还不会虚弱的厉害。”

　　“我是为了五郎！”韦贵妃坦承道：“最重要的是，这可能是我能为五郎做的，最后一件事儿了。”

　　湄遥呆住：“大家可千万别这么说，不是前些日子都有好转吗，只要大家今后能安心养病，肯定会见到起色！”

　　“见不见起色的也容后再谈！”韦贵妃看着湄遥的臻首姣好，眼中溢出了疼爱的笑，“湄遥，将来若有个万一，我是说万一，可就只有你陪在五郎身边了。”

　　“我不想有万一，我希望大家好好的！”湄遥哀恳道：“我跟五郎刚刚在一起，大家和我们以后将会有更多相聚欢的日子呢。”

　　韦贵妃仍是笑：“傻孩子，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天寿有多长，我亦同样不能保证自己的病体还能撑多久，虽然我也想尽量撑，但……我想说的是，念在我成全你们的份上，你答应我，将来到了那一天，你会替我好好的照顾五郎，行吗？”

　　“无论怎样我都会好好照顾五郎的。”湄遥道：“他是我的夫君，是我深爱的人，我又怎么舍得弃他于不顾？”

　　“嗯！”韦贵妃道：“我知你是个信誓守诺的人，能亲耳听到你这样说，我也就踏实了，湄遥，你知道吗，圣上跟我透露过不想立储的意思，而且就算将来打算立储了，也不会跟五郎有任何关系。”

　　“先前圣上所言，我大致也听出来了。”湄遥道：“圣上让我跟五郎本本分分度日，不要作他想。”

　　“是啊，圣上的态度很明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