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170入宫奉孝

　　然而就在这时，湄遥忽然回过脸，对李瀍笑了笑：“累了吧，五郎？”

　　李瀍摇头：“不累！”

　　“可我有些累了，我们……还是回吧！”湄遥紧接着道。

　　李瀍没有动，他深深地凝视着湄遥的双眸：“要不你靠着我？”

　　“再是华美热闹，总有散场时，再是深情难离，也总有一别，到了该走的时候再不想不舍，也是得走的吧？”湄遥淡淡地道：“既然终归得走，不如由我来决定走的时间，那样你就不会为难，不会心里难过了。”

　　“湄遥，我……”李瀍欲辨已忘言，事实上，她的聪慧恰正体现在此处，懂得体谅，更懂得承担。

　　湄遥笑笑：“别忘了答应我的，要一直陪我，过我们有生之年的每一个上元。”

　　“当然，还用说吗？”李瀍紧紧地搂着湄遥道：“除了你，我谁也不想陪，甭管是上元还是中元，我陪定你了，有生之年我陪你上元，碧落黄泉，我陪你中元！”

　　“喂！瞎说些什么呀！”湄遥啧道，并在李瀍怀里轻轻地捶了一拳，“好好的，不许瞎说！”

　　李瀍笑：“说都说了，也改不了了，大不了以后不说，只说这一次，永生无改！”

　　“你……”湄遥轻叹，伏入李瀍怀中，心头暗自道：“若不能改，我便也随你，生死不相离……”

　　次日清晨，湄遥带着简单的行装，在李瀍的陪同下入了宫。

　　明义殿内，病榻之上的韦贵妃很是歉然，边咳边对跪于榻前的李瀍和湄遥道：“你们何故要向圣上求这个情，我……咳咳……自有太医每日来问诊，英奴她们殷勤照管着，要你们来做什么？”

　　“母妃！”李瀍道：“儿臣不能时时陪护母妃左右，心中实在焦忧，现湄遥能代儿臣伴在母妃身边，儿臣的愧疚之情也能少一些，既然父皇已开口应允了，母妃就不要再多想，只管安心养病便是，相信湄遥的陪伴，一定不会令母妃失望。”

　　“是啊，娘娘病体为重，湄遥是自愿到这宫里来侍候娘娘的，娘娘你就让湄遥留下吧，要不湄遥便是回去了，也会寝食难安的！”湄遥亦跟着答道。

　　“湄遥啊……”韦贵妃摇头道：“如此太委屈你了，你说你们在一起才数月，甚至都还没有一男半女……”

　　韦贵妃说着陡然停住，默了片刻才道：“为娘的心思想你们也能理解，我是真希望你们能早些开枝散叶，若因为我而耽搁了李氏香火的延继，不是让为娘到了下面，亦九泉难安嘛！”

　　李瀍和湄遥面面相觑，之前他们根本没考虑到这个问题，经韦贵妃一提，顿生尴尬。

　　尤其湄遥，阿鸢曾经说起的时候，她尚且不以为然，想着反正时日还长，她与李瀍还有长长久久的相守，膝下一男半女不过是迟早的事儿，诸事随缘即好，未料晃一晃就过去了数月，然她却似毫无动静。

　　“咳……”李瀍尴尬之余，清了清嗓子道：“母妃说什么呢，什么下面不下面的，开枝散叶固然重要，但首要的是母妃得把身子调养好了，只要母妃玉体康健，将来何愁不能与儿孙共享天伦？”

　　湄遥低下头，即使李瀍的话是为了宽慰韦贵妃，她也不由得生出一丝惶恐，心里好像突然就没了底，倘若那所谓的天伦一直未有降临，她的将来，又当如何？

　　“唉……”韦贵妃艰难地道：“傻孩子，我自己的身子自己还不清楚吗？太医难觅良策，药石无功，无非拖熬一日算一日，能撑多久去呢？本指望着你们有个一儿半女，我拖着能瞧上一眼也是好的，看来……”

　　话未说完，韦贵妃一阵长咳，喘息不定，心疼得李瀍上前，在韦贵妃后背又是轻拍又是缓揉，“母妃，母妃！是孩儿不孝，让母妃失望了！”

　　好容易歇过气来，韦贵妃无力地摆了下手：“罢了，不怪你们，要怪只怪我这病体难支，许是天意，难遂我愿吧！”

　　湄遥跪着上前：“娘娘，任何事无绝对，湄遥愿陪娘娘一起待来日方长！”

　　“对啊！”李瀍忙道：“来日方长，母妃切勿再说自暴自弃的话了！”

　　韦贵妃看着两人，良久后终于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们也是一片孝心，是我，太心急了些……”

　　说着伸过手，一手拉了湄遥，一手拉了李瀍，将两人的手合在一处：“我虽然说了那些话，其实看着你们好好的，我心里还是很快慰的，嗯，就依你们，我们仨，一起待来日方长！”

　　李瀍松了口气，将另一手覆上了韦贵妃的手背：“母妃能这样想，儿臣也可安些心了。”

　　“娘娘，药煎好了，趁热喝了吧？”英奴端着盘盏，出现在内寝。

　　“交给我吧！”湄遥站起身，从英奴手中的托盘内，端起了药碗。

　　试了药温，李瀍帮着搀扶起韦贵妃，湄遥则悉心地将药一勺一勺给韦贵妃喂服下去，之后韦贵妃显得十分疲累，湄遥便服侍着韦贵妃躺下安歇，一直到韦贵妃睡着，她才从内寝出来，送李瀍离开。

　　“母妃就托付给你了！”李瀍站在明义殿前，依依不舍道。

　　“谢谢你的信赖！”湄遥顿了顿，又道：“回去之后，一个人也要照顾好自己！”

　　“你也是，别太累着自己了，别勉为其难，琐碎杂务就让英奴她们去做，你无需事无巨细事必躬亲。”

　　湄遥笑道：“我哪有那本事？在自家府上还做不到事无巨细事必躬亲呢！”

　　“噢！”李瀍竭力忍住笑意：“也对，你自幼从不曾操持家务，无非会些抚琴弄曲，其他实在不怎么样，是我高看了你。”

　　“岂止抚琴弄曲？我还会说故事，会女红，手谈最近亦是大有精进，五郎你其实是可以高看我一点儿的！”湄遥笑嘻嘻道。

　　“高看有什么用，人都看不到了，只能偶尔进宫的时候见上一面，唉！”李瀍愁闷道：“我怕是得度日如年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