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125.真相难解

　　最后湄遥道：“五郎，你知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有多可怕吗，你竟然在怀疑你父皇……”

　　“我不仅是怀疑父皇。”李瀍剑眉深锁道：“能联系右神策军和朔方军两大势力，在一夜之间尽数铲除左神策军中尉吐突承璀及其党羽，还有澧王李恽，你以为仅凭陈、王、梁三人就能做得如此干净漂亮吗？呵，至于父皇，他就更没有那般资质和魄力了！”

　　“你的意思……”

　　“背后操纵的，显然还有懿安皇太后和郭家的势力。”

　　“我……这简直难以置信！”

　　“我只是说出我心头的疑虑之一。”李瀍逼近湄遥道：“当然揣测终归是揣测，做不得数的，事实真假咱们姑且不论，暂将其搁置一边儿好了。”

　　湄遥摇头：“我想你心中定是揣测已久，若不解开疑问，恐也是永远都没办法搁置一边的吧？”

　　李瀍叹息，“不，有些疑问，不解开比解开好，相信我，湄遥，你听过就算，切勿多想。”

　　见湄遥犹豫地点头，李瀍即道：“你点头我就当你答应了，现说第二桩疑虑，你先前也知道皇祖驾崩之前，身体调养见好，当天还曾下地活动，至晚间入寝后才突然身故的，巧合的是，十三皇叔当时也在宫里，他曾去给皇祖请安，然却被陈弘志阻拦，之后去了郑氏的宫里，晚间本欲出宫，哪知那时宫门已四面紧闭，严禁任何人出入，就算是十三皇叔也不行。”

　　“宫门紧闭？不许任何人出入？”湄遥疑惑道：“这是不是意味着，内廷已预料到会出现紧急状况，所以才预先关闭了宫门？”

　　“或者说，内廷已做好了事变的准备，可你想想，那时皇祖分明还好好的，待在中和殿，若非有人蓄意谋变，怎知入夜后皇祖会驾崩？”

　　李瀍接着道：“那日深宵，吐突承璀率左神策军不甘待毙，也是做了些反抗的，乱局厮杀中，我想宫中的众人必是人心惶惶，惊恐不定，至第二天一早，懿安皇太后宣布由我父皇继位，谁也说不清三更半夜的几个时辰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且在我父皇登基之后……”李瀍用不以为然的神情道：“郑氏一改往日的态度，居然要十三皇叔不必再惦记着去探望她，而应常素去懿安郭太后那里问安。”

　　“你不是曾说过郑氏是郭太后的侍婢，念在过往主仆一场才让十三叔多去尽孝的吗？何况如今天下都是你父皇的了，郭氏也由贵妃升成了太后，后宫之首尊，十三皇叔正当应该去尽孝心的啊，哪里有不对吗？”

　　“啊，我那么说，其实带着几分揶揄之意。”李瀍道：“因为我也不甚清楚郑氏与郭皇太后之间，到底怎么回事，可有一点，那就是郭皇太后平素为人强势，颇有些凌人之事传出，别说皇祖的其他嫔妃们，就是郭皇太后自己宫中的宫人们，你去打听打听，有没挨过打受过骂没受过责罚的吗？”

　　“太后是郭子仪的孙女，郭家一向都是大唐倚仗，郭家的人强势一点儿也是难免的。”湄遥顿了顿，迟疑着道：“你的意思，郑氏与郭皇太后的关系，并不和睦？”

　　“你太谨慎了，湄遥。”李瀍慢悠悠道：“岂止是不和睦，我们皇子间都清楚，郑氏受的欺凌可不少，当然，像李悟他们的母妃，也是同样，所以在我父皇登基前，他们几乎都不会去郭贵妃那里，如今贵妃变太后，他们方迫不得已要守个孝奉，然而你瞧见了，李悟他们是能赖就赖，能搁置就搁置，为什么郑氏非要十三叔反其道而行之呢？”

　　“郑氏害怕皇太后？”

　　“害怕什么，你想过吗？”

　　湄遥摇头：“这我哪里猜得出来？”

　　“结果没成想，郑氏有意示好皇太后，自己的皇儿仍是在兴庆宫出了事儿！”李瀍叹道：“我真想看看，得知皇叔在兴庆宫遇刺的消息，郑氏脸上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你呀，就别往人伤口撒盐了行吗？”湄遥道：“你说的这第二个疑惑，也只是凭空揣测，和十三叔遇刺谈不上半点关系啊？就算太后与郑氏本就关系不睦，那要弄出什么事端，也该针对郑氏才是，与十三叔何干？”

　　“唔。”李瀍道：“单看一件事，的确没什么联系，可若是将数件事儿联系起来看呢？”

　　“联系起来？”

　　“我老觉得十三叔母子其实是在忌惮着太后什么，又或许他们知道些本不该知道的，想要侥幸躲过去，然而太后仍是下了杀手。”

　　“你如此怀疑自己的皇祖母，是不是太不敬不孝？”湄遥担忧地问道。

　　“我的怀疑，你仔细想想，湄遥，难道是平白无故的吗？”李瀍道：“何况我怀疑，仅是因为我想了解事情真相。”

　　“假若真的如你所说……”

　　“假如真的，皇祖驾崩，父皇和太后皆有参与其中，我也会竭力维护他们，毕竟他们才是至亲，十三皇叔等人如何，与我又有何干？皇叔们若想对父皇，对皇祖母不利，我自是同样不会与他们善罢甘休。”

　　“唉……”湄遥一声幽叹：“同室操戈，争来斗去，何时能了？难道你们不都是李唐子弟吗？”

　　李瀍沉默，良久后才道：“就因为是李唐子弟，大概从太祖建朝之初，我们就谁也无法幸免此等命运吧。”

　　“可我还是不希望发生那种事儿，哦，不，应该说我同样不希望你的猜测是真的……”

　　“谁希望？”李瀍无奈地笑笑：“走一步看一步吧，我虽不欲害人，却亦不欲我为鱼肉人为刀俎，湄遥，别怕，有我在，定会护你周全。”

　　“还是先护你自己周全最为紧要！”湄遥道：“你若不能周全，我哪儿来的周全？今后在宫中，你切记要事事小心，每每行止，多谨慎留意才行。”

　　李瀍颔首：“自然，多少年来，母妃也是叫我韬光养晦，你看我像是莽撞的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