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妥了想要办的事情，回到办公室的余鄂非常开心，拿起电话又给老太太打了过去。余鄂这是给工控集团夏书记老婆孙阿姨打电话，两人刚才已经聊了好一会，这会儿接着继续聊。

　　夏书记对余鄂有知遇之恩，孙阿姨对余鄂也是好得不得了，余鄂都差点成了他们家女婿，最后虽然没成为女婿，但孙老太感觉到有点内疚，就拿他当干儿子一般的对待。老太太退休了在家没事，平时她又不愿意出去，因为性格原因也没太多朋友，女儿嫁到帝都去了，这边也没有其他什么亲戚，一个人在家里比较孤独无聊，余鄂就隔山差五给她打个电话，和她聊聊天解闷。

　　早上从李松办公室回来，翻看今天的《东州日报》时，余鄂突然发现了一个情况，仔细翻看了几遍问头版头条的章，又打了两个电话确认后，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这才连忙又给老太太打电话。

　　昨天下午，东州市委书记到工控集团调研，工控集团党委书记夏广荣居然没出现在报道中。夏广荣原来是工控集团党委书记兼董事长，因为和市委书记不怎么对头，去年他才51岁就退居二线，卸任了董事长的职务。

　　难道老头生病了不成？

　　要不然市委书记来调研，哪有党委书记不陪同的道理。

　　即使是退居二线了，但在体制内书记还是班子的班长，直接上司来调研他肯定得陪，没有陪同那肯定是有不得已的原因。

　　余鄂估摸着老头儿身体有些不好，掏出电话就打了过去。

　　电话一直没人接。

　　余鄂又给他的联系人，工控集团办公室副主任何仁智打了电话，这名副主任实际上是他的秘书。根据有关规定，只有党政机关地、厅级（含副职）才能配备专职秘书，东州工控集团正职虽然是副厅级，但按照江南省及东州的惯例，只有副市长一级的才配备专职秘书，各局办委主要领导也会专门配备一个人跟着，不过不叫秘书而是叫联系人。

　　何仁智也没接电话。

　　余鄂有些担心了，连忙又给老头老婆孙阿姨打了电话。

　　“小余，你怎么打电话来了？”昨天晚上余鄂刚给老太太打电话了，按照惯例余鄂差不多是一个星期打两个电话，今天又打过来有些反常，所以老太太这样问他，以为余鄂有什么急事。

　　余鄂和老太太的交情，倒与夏书记没太多关系。

　　在老太太去京城看病之前，余鄂和众多工控集团职工一样，都还不知道夏书记老婆姓什么，就更别说认识他了。那一年余鄂在驻京办挂职，老太太生病到帝都去做手术，余鄂一直在医院照顾老太太。也正是这段时间，余鄂赢得了老太太的欢心，一定要撮合他和自家闺女，后来为了哄老太太安心上手术台，余鄂还和他家宝贝女儿演过一场戏。

　　“阿姨，你那宝贝老头儿是不是生病了？”老太太和老头儿感情非常好，当着余鄂这些自己人面前，就称呼老董事长为宝贝老头儿。

　　“没有啊，你怎么……”孙阿姨年轻时是艺女青年，在图书馆一直工作到退休，虽然iq很高但eq却不咋的，“昨天晚上你挂了电话后，宝贝老头还惦记着说，你今天肯定得打电话过来，我还问他为什么呢，这老货不肯说，今天你果然打电话过来了……”

　　“他怎么没接我电话呢？”既然老头儿没生病，那为什么昨天下午不出席市委书记的调研呢，难不成他的职务已经调整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宣布。

　　“这老货时常不带手机，估计手机落办公室了吧……”孙阿姨对老头不带手机的事情，已经到了深恶痛疾的地步，所以这会儿还不忙向余鄂诉苦。

　　“今天还有别人打电话来吗？”余鄂还没弄清楚工控集团的状况，刚才给何仁智打电话没人接，又给投资处打了电话，那边说工控集团没发生什么变化，所以余鄂现在问问老太太的情况。

　　“没有啊，就你啦，这一年多来也就你往家里打电话啊，没其他人了。”老太太似乎是有些感叹，虽然他家电话工控集团知道的人不多，但相当一级干部还是都知道，以前没有手机的时候，工控集团的紧急电话本上，可是将各位干部家里的电话都写上去了。

　　以前老头党委书记兼董事长的时候，她家里电话就如热线电话一般，后来老头退居二线之后，家里电话就冷冷清清了，这半年来除了女儿的电话外，就余鄂隔三差五回打一个过去。

　　“恩，还行啦，嗯，还没呢……”余鄂没去管李松的好心情，也更没去管马明元与陈汉的坏心情，他匆匆赶回办公室后，又给孙阿姨打电话，老太太退休后没什么事情做，也就余鄂等几少数几个人和她唠叨，等的时间长了老太太会着急，“嗯，是要抓紧了，是啊，嗯，啊，是恩，啊……”

　　老太太估摸着是难得找个控诉的地方，余鄂电话打过去之后，又马上就开始和余鄂指控老头，不过到底是自家宝贝老头儿，控诉了一会后也觉得不能对他要求太高，聊着聊着话锋一转又开始关心余鄂的个人问题了。

　　对于余鄂的个人问题，孙老太太比余大娘还要着急，有点狠铁不成的意思：“你啊你，你得赶快啊，你看我家燕子，你燕子姐姐，儿子都是四岁了，当初啊……”

　　听到孙阿姨提这一茬，余鄂又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每次聊到余鄂的个人问题上，孙阿姨都会不自觉的提到这一茬，每次都让余鄂欲罢不能、欲仙欲死。

　　当初夏燕大学毕业后，孙阿姨不同意女儿燕子那京城的对象，反而相中了土头土脑余鄂，一直撮合这余鄂和燕子相处，当时弄得两人尴尬的不行。夏燕虽然确实不错，但真不是余鄂喜欢的类型。余鄂也确实够土，但也不是夏燕爱好的那一款。所以两人在孙阿姨的强势安排下，虽然见面相亲了好几次，虽然最后两人倒真才成了好姐弟，虽然余鄂和夏燕的对象现在的老公也成了好兄弟，虽然那两口子现在已经结婚生子好几年，但孙老太太每次总是忘不了这一茬。

　　五年前孙阿姨在京城治病，余鄂还配合着夏燕和她对象南宫翎，三个人联手在医院里，给她老人家演了一出戏，这才让老人家安安心心的上了手术台。手术台下来康复回家后，余鄂又配合两人闹了一场，然后燕子和南宫翎在夏老头和余鄂的支持与掩护下就私奔了。

　　虽然开始唠叨了大半年，赌气不和夏老头、夏燕以及南宫翎和余鄂半年不说话，但随着夏燕怀孕了后，老太太立马就转变了立场，这不现在老太太每天都将自家外孙夸得上了天，根本就不在乎孩子他爹是谁了。

　　陪老人唠了半天，余鄂挂了电话看了看手机，夏老头和何仁智都既没给他回电话也没回短信。余鄂又先后给两人再打电话，依然还是没人接，看着没有反应的手机，余鄂决定先去接老太太吃中饭，然后下午去一趟工控集团。

　　老头儿不接自己电话有很多种情况，但何仁智不接电话不回信息，只能说明何仁智只怕是和老头儿不在一块，很可能是何仁智被老头支开，或者是何仁智忙自己的事情去了。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很有可能是老头儿被免去了党委书记的职务，一个人正窝在某个角落里生闷气抽烟呢。

　　要真这样的话，自己一定得去和他唠唠，别让这老家伙给憋出了毛病。

　　和李松打了声招呼，余鄂借口去帮陈汉联系一个好的挂职单位，再和郝丽老韩交代了一声，开着自己的破皮卡车找孙阿姨去了。老太太很好打发，也有点小孩儿一样，居然要去吃肯德基。

　　“你找我啊？”两人刚啃完一个鸡翅，夏老头儿电话打过来了，“你在哪里，要么过来请我吃饭？”

　　“我和阿姨在吃肯德基……”余鄂朝孙阿姨使了个眼色，夏老头在电话里骂了一句幼稚，然后似乎是想了想说，“那我中午饿着，晚上请客你付钱好了……”

　　“什么地方吃啊？”既然要自己付钱，地方八成也得自己去定，但余鄂不知道老头有什么要求，笑着开玩笑说，“什么样的档次啊，你请客可不能太差，我请客就无所谓了。”

　　“找个吃鱼的地方，记得你上次说有个地方有野生白刀鱼？”老头儿马上开始教训余鄂了，“你只管找吃饭的地方就行了，谁请客不重要，谁来吃饭才是最重要的，真是不长记性，和你说过了，谁请客重要，谁来吃饭才是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