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旁边聚集的书生们情不自禁靠拢了过来,目光灼灼地盯着阿音。
阿音颇为自信地说着,“水底月如天上月,眼中人是面前人!”
此言一出,一个书生上前,“可不是嘛,眼中人是面前人。”说完,抬袖拭泪,“眼中人亦是心尖人啊。”
阿音心头也涌上一分感慨,眼中人是心尖人,自己眼中可不是只有那个人么,世间纵有繁华万千,也不及他执手相牵…
想到这里,阿音也向那书生福了福身,“多谢这位公子提点了阿音,眼中人乃是心尖人。”
说罢,阿音转身看向伙计,“这下本小姐可是能够进你这珍馐阁了?”
伙计已目瞪口呆,想想自己刚才才口出狂言要沈小姐寻找外援,这岂不是打了将军府的脸了么,而此时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把自己藏起来,不要让沈家找到自己,万一被灭口,自己还上有老下有小的…
阿音自是没想与他为难,谁知这伙计吓得瘫软在地上,而此刻从珍馐阁里面走出来一个白衣男子,阿音只觉得“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来形容这白衣男子都是不够的,明眸皓齿,纸扇轻摇,一点不羁,十分潇洒。
见他向自己走来,虽然感叹于这男子的美貌,呸,风流之姿,阿音并未沉迷于他的美色之中,只是很平静地问了一声,“不知这位公子有何指教?”
“在下易千臣,是这珍馐阁的管事,听闻沈小姐连对三联,不知在下可否请沈小姐再出三联留于本阁呢?”他见阿音并没有被自己的容貌惊艳到,心中不觉对阿音也高看了一分。
阿音莞尔一笑,“既然易管事如此说,阿音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阿音略略沉吟了一下,接过易千臣递过来的毛笔,在木板上写上了三联。
旁边围观的书生们也跟着念了出来,“门对千根竹。”
“好联。”
接着又念道,“重重叠叠山青青山叠叠重重。”
“发愤识遍天下字。”
阿音放下毛笔,舒了一口气,悄悄瞪了楼上那双眼睛一眼。濮阳先生在楼上缩了缩脖子,看来此举并没有让阿音受挫,反而助她扬名了,转念一想,这样也不过是能证明她配得上公子而已。想来公子也该赞赏自己让沈弥音这颗明珠被人们发现吧?
“沈小姐果然好文采。”易千臣收起扇子拍了几下手掌,示意伙计收起阿音题上去的联对。
接着一副温文尔雅的笑容,侧过身子,略弯腰,“沈小姐请。”并向着周围说道,“今日起,沈家列为珍馐阁贵宾,可不必对对子便可进我珍馐阁品尝最美味的食物。”
阿音也象征性地回了一笑以示感谢,便和小梨走进了珍馐阁。
易千臣也是松了一口气,公子早就说过让沈家作为珍馐阁贵宾,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理由,刚巧濮阳先生送来这么个机会,自己才把这份人情光明正大地送出去了。这下公子想来也会奖赏自己了,易千臣笑的如沐春风。
对于成为贵宾这件事,阿音一点也没有多想,觉得这是自己应该得到的。
放眼看去,珍馐阁里面倒也是十分清雅,每天能凭借吟诗作赋进来的是极少数,也不乏有一些附庸风雅之人花费大量黄金进来,当然,这样的人是没有办法进去雅间的,而濮阳先生就是在里面最为幽静的墨竹间。
阿音在美婢的引领下来到墨竹间门外,阿音示意美婢可以退下后,脸上挂着一丝痞气的笑意,推门进入。
只见濮阳先生正端坐桌前,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白瓷杯,正优哉游哉地品茗,掀起杯盖时,上等茶叶那特殊的清香便飘进了阿音的鼻子里,阿音鼻子动了动,也顾不上质问濮阳先生为何要捉弄自己的事情了,连忙冲到桌前,拿起空闲着的白瓷杯。
小梨见了正想帮她倒茶的时候,阿音神经兮兮地举起手,不让小梨过来,而自己则一手托住衣袖,拿起茶壶,高提水壶,让水直泻而下,接着利用手腕的力量,上下提拉注水,反复三次,让茶叶在水中翻动。
姿势之优美让濮阳先生也觉眼前一亮,声音有些颤抖,“你,你这是与谁学的?”
阿音眨了眨眼睛,这不过是前世与苏素素交好的时候,她教给自己泡茶时要这般这般,时间久了,自己也便养成了这个习惯而已。
“阿音不是一直跟着教习嬷嬷学的礼仪吗?”阿音显然是不想说出是苏素素教给自己的,这样看来,似乎苏素素也并没有在人前露出这一手呢。
濮阳先生的双手抖成了鸡爪子一样,“这,这泡茶的手法可有名字?”
阿音放下茶壶,喃喃道,“不如就叫凤凰三点头吧。”
“好一个凤凰三点头!”濮阳先生拍手叫好,“老夫的弟子就该这么胸有大志!”
阿音被他这句话呛得咳嗽起来,“什么叫胸有大志嘛!人家又不想做什么凤凰的!”
濮阳先生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恨不能打自己两巴掌,这沈弥音若是成了凤凰,岂不是皇后了?那自家公子可怎么办,不行不行,沈弥音不能当皇后!
好容易才止住了咳嗽,阿音捻起一块糕点来,吃的津津有味,“恩恩,珍馐阁的糕点真是精致美味。”
说着,也捻起一块递给小梨,“来来来,你也尝尝,比咱们府上的强了那么一点而已。”
小梨也尝了一下,也赞叹道,“确实不错,不如小梨去问问如何做出来的,回去就可以在府上做给小姐夫人吃了。”
阿音伸出手在小梨额头敲了个爆栗,有些恨铁不成钢,“小梨你怎么这么笨,哪家会把自己的秘方交给别人,这不是给自己找对手呢嘛。”
小梨挠了挠头,嘻嘻得笑了,“小梨是笨了,不过有小姐聪明着呢,小梨笨就笨了罢。”
突然,阿音掰下一小块糕点趁濮阳先生不注意丢向他的头,一下砸了个正着,濮阳先生气的直吹胡子,“劣徒!”
阿音双手掐腰,“谁叫您老人家在这上面坐的稳如泰山,却让我这么乖的徒儿在下面费脑费力,还被人笑话呢。”
“这不是帮你扬名了嘛,你看看,平日里你也不动脑子,为师这是帮你呢。”濮阳先生略有些尴尬,却还是嘴硬道,像一个老顽童一般。
阿音扶额,仰天长叹,“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为老不尊的师父啊?!”
濮阳先生得意地捋着胡子,“为师可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师父了,你可莫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