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迷迷糊糊醒来,眼前,一块块零碎的布料,凌乱的散了一地。
这是件被扯破的衣裳,看花色,是方才邵凌波穿的。想到这,我吓地战栗,胆战心惊地抹了抹嘴角,还有残留的血迹。胃一阵翻涌,我将食指塞进嘴巴,一个劲地抠,想要将邵凌波吐出来,呕了一地的,全是乌黑的血。
我绝望地大哭。
多多吃了邵凌波,吃了洛天冥宠溺了两百多年的小师妹!将她吃的一根骨头都不剩,洛天冥要是知道了,他会怎么做,要了多多的命,要了我的命吗?!
我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惊慌失措地揪着肚子,“多多!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那可是邵凌波!是你爹爹独一无二的师妹!”
不管我如何捶打小腹,都感知不到任何回应,多多就像凭空消失般。他当自己的熊,吃完了要冬眠吗!
我真的很害怕,就连身子都在不停地抖动。阴风阵阵,凌乱地散落一地的布料,诡谲地移动,飘在空中。
邵凌波死了,她设下的鬼阵开始渐渐消失。耳畔,传来醉渊楼热闹的丝乐声。
“这不是玫儿主子让我们好生招待的姑娘吗,怎么跟丢了魂似地蹲在这儿?”醉渊楼的姑娘见们见着我蜷缩在地上一个劲地哭,又是疑惑又是担忧地围了上来。
大脑一片空白,我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可眼前,却是一张又一张的嘴巴,指着地上的衣裳碎布,凶神恶煞地质问我对邵凌波做了什么,对那个可怜的女人做了什么。
一姑娘好心要过来扶我,我就跟发了疯似地推开她,死死捂住双耳,一个劲地跑。
可是我该往哪里去?难道不面对就能没事吗?洛天冥迟早有一天是要知道的,是他拜堂成亲的女人杀了他最挚爱的小师妹!
到时候,就算我怀有他的骨肉又能如何?!他绝对不会原谅我,永远也不可能原谅我!
我绝望地跑,踉踉跄跄地撞倒了很多人,有醉渊楼的姑娘,有醉渊楼的下人,有醉渊楼的客人。
我撞到了一个英姿颀长却不粗犷的男人身上,停了下来。
“小羽。”一记熟悉的叫唤,让痛苦绝望的我,些许缓过神来。
我见着一双极长的胳膊朝着我伸了过来,将摇摇欲坠的我收进了臂弯里,小心的呵护了起来。
迷离中,我见那人有着一头柔软的白色的头发,满眼尽是关切,却忽然听见他对着我破口大骂:“死丫头!我不就是为了钱浅瞪了你几眼,骂了你几句,你还记恨了,满醉渊楼地跑,你知不知道,为了找你,我就差点将这青楼掀个底朝天了。”
我瘫软着身子倒在他肩膀上,见我痛不欲生的模样,祁霖慌了。
“死丫头,是不是要我三叩首一跪拜地求你,你才会不计前嫌啊?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说的还真不错,瞧瞧,多称心胸狭窄的你啊。”
我没有应声,只是一个劲地哭。
“你、你、你,哎!”祁霖眉头紧皱,宠溺地抚着我的长发,“小羽,怪我,怪我气你与洛天冥的夫妻之实,怪我恨你与洛天冥的骨肉,怪我不该因此而瞪你,骂你,凶你。是我不对,钱浅已经没事了,你就别自责了。”
“祁霖。”眼泪哗啦哗啦地肆意在脸上,我将脑袋深深埋进了他的怀抱,不出声地哭,“谢谢你对我的好。”
“死丫头,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了,这一生,只对你一人好。”
“啊?”
“啊什么啊,听不懂人话啊。就说你要不要原谅我,扭扭捏捏地,真是麻烦!”他暴躁至极,可我知道那是关心,是一种直达灵魂,无法伪装的关心。
听完这话,我就昏迷了过去,身体仿佛是沉坠到了无边无际的黑暗死水里,困在当中怎么游也游不出来。我不停的挣扎,最后又忘记了要挣扎,仿佛是在死水当中适应了,开始沉睡。我反反复复的,断断续续的,做着十分奇怪的梦……梦里的人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梦里的事,有熟悉的经历过的,也有陌生的惊险的。
过了很久很久,我才缓缓的从黑暗里看到了一线的光亮,掀起眼皮,迷糊的看见周围是一片陌生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