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这个时候都要死两个,今年算上我和那个掌柜,不正好两个吗?
不、不行,我不能死!
我想要站起来跑,地上的那具尸体,伸出手,拽住了我的脚踝。
我使劲踹他,根本挣脱不开。
眼看着那个纸人离我越来越近。
情急之下,胸腔汹涌了一股气息,游走在我全身经脉。这股澎湃有力的气魄,已经好久没有出现了。
我三根手指弯曲,大拇指抵在食指指尖上,对着纸人,拼尽全力,将汇聚在食指,蓄势待发的气魄,猛地弹了出去。
轰隆一声,像是一阵雷,却看不到闪电,这股魄力,与我以往使用游走的气息,太不一样,仅是气势,与以往,就是天壤之别,我这是,怎么了?
就听到纸人撕心裂肺地嚎叫,拽着我脚踝的那具尸体,不动了,我哭喊着挣脱,发了疯地跑。
半路又遇到了巡夜的店小二,何洋。
我惊慌失措地冲到他身前,嘶声力竭地喊叫,“有鬼啊!有鬼!”
何洋却不怕,镇定地有些诡异。
我觉得不对劲,难道,他也是鬼?不应该啊,白日里,我还给了他一锭金子,让他帮忙理出间上房,又让他跑腿找大夫。
我惊魂未定,战战兢兢地,问他,“怎怎么了?”
“白姑娘,玩笑可不能开大了。这家客栈生意兴旺地很,平白无故,怎么可能会有鬼?”
掌柜的,难道没和他说,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死两个人?
“你是新来的吗?”
“是啊,刚来一个月。”
这样就说通了,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拽紧了他的衣袖,“刚刚我来送纸人的时候,你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
何洋被我问地一头雾水,“李胜告诉我的啊。”
那只鬼?我惊恐地盯着他。
何洋越发纳闷了,追问道,“有什么问题吗?我刚来这打杂,手脚不利索,是李胜一直帮着我。”
李胜早在去年的这个时候就死了,怎么可能帮着他一起打杂?以前听祁霖说过,怨气重的鬼,是能影响凡人心智的,要想篡改人的记忆,根本不在话下。看样子,何洋就是被鬼给迷了。
我惊恐地盯着他,眼眸被恐惧占据,脸色越来越难看。
何洋被我看地发毛,颤颤道:“怎么了?”
“你真的认识他?他是在什么时候,又是在哪里,帮了你干了什么活?”
他抓耳挠腮地回想,眉头紧锁,根本想不起来了,脸色也变地难看起来。
“这家客栈为什么会收你做小二?”
“之前那个小二下乡养病了。”
“什么病?”
“像是发疯了”说到这,他吓地全身发抖,就连话都支吾地说不清楚,“难道真的有鬼?他是被鬼吓出病来的?”
他猛地一跺脚,将手里举着的灯笼,狠狠甩到了地上,“我不干了!”
说着就掏出钱囊里的家当,像是迫不及待就要离开,可掏出来的,尽是一沓冥币,何洋当即吓地跌在地上。
看来,这冥钱是李胜那只鬼给的他,为的就是能让他在巡夜时,撞见我烧纸人的时候,别多管闲事。
何洋吓地够呛,哆哆嗦嗦地爬了起来,就往他们那些下人住的屋子里冲,看样子,是要卷铺盖离开这鬼地方了。要是被他知道,这家客栈的掌柜都已经被鬼害死了,他应该吓地,连跑都没气力。
不过,这也太蹊跷了,客栈可是掌柜开的,水池也是掌柜挖的,如果邪门的东西真是他搞出来的,掌柜怎么会死于非命?难道,地宫与掌柜一点干系都没有?
我只要大喊一声,掌柜死了,整个客栈都会沸腾,可场面越乱,越是称了那邪祟东西的意,我一定要冷静,先找到祁霖,再从长计议。
阴风阵阵,我吓地哆嗦,怕纸人又寻上我,哆嗦地往厢房跑,祁霖与钱浅总该回来了吧?
蹊跷的是,始终没有见着他二人身影。
我怕地惊魂未定,在南裘休养的厢房里来回踱步,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南裘虽身受重伤昏迷不醒,但他法力高强,昏着都比我这一醒着的人可靠,这么想着,我便倚在他床榻边,万一厉鬼找上门来,我就算掐地他满身淤青,也要把他给弄醒。
也不知怎么回事,我明明怕地神经紧绷,竟会莫名其妙地,倒在床榻上,睡了过去。
夜里很冷很冷,我下意识地揪了揪被褥,想要往身上盖,却拔都拔不过来。昏迷中的南裘,睡相也会这么差,就连被褥一角都不愿意留给我?
“南裘,我冷,给我点被子。”
沉默了一会,传来了低沉的声音,“我死了。”
声音熟悉到令我汗毛直竖,何洋?
我当即警觉,脑子立马清醒,一骨碌坐了起来,环顾厢房,没有小二何洋。
难道,是我做噩梦了?
可就算是梦,我这心里还是七上八下,如果他真出意外了?实在不放心他,我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今夜,过地特别漫长,本以为睡上一觉,醒来就是天亮了,可没想倒,还是黑不隆冬的是夜里。
我循着记忆,往下人们群住的屋子去。拐角转过来,恰好能看到院子那儿的池子,发毛的月光倾洒在池边,满地的青青绿草惨白如灰。
双脚就像是不听使唤似的,径直往池子去了。
有个人,坐在了池子边。还脱了布鞋,工工整整地摆在草坪上,双腿就浸在池水里,却一动不动。
那个身影,看着有点像,何洋?
他不是要卷铺盖离开吗?怎么,坐在了池子边?
我颤颤地唤了一声,“何洋?”
他没有回我,一动不动,就跟雕塑的石像。
“何洋,你没事吧?别吓我啊。”我强撑内心深处的恐惧,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何洋?”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冰很冰。
他,崴过头,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