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头,看看你干的好事!”脑袋被棒子似的东西咣当一砸,我眼冒金星,猛地醒了过来,正好对视上祁霖气汹汹的眼睛,他拿着断成两截的千族灵笔,怒火中烧地同我兴师问罪。
咦,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被阎夜从祁霖手里夺了去,无缘无故,怎么在祁霖身边,在林子里歇了脚?
我一脸发懵,好半响都处在目瞪口呆中,完全没有理会祁霖手里的两截灵笔,木讷地捏了捏脸蛋,哎呀,好痛。
“我不是在做梦?”
“做梦?死丫头,你是睡地太舒服,云里雾里了吧!还沉浸在梦里面呢?!”祁霖望着手心里断成两截的千族灵笔,心疼地两道眉毛都拧成小山坡了。
听祁霖这么一提醒,我才迷迷糊糊地意识到,刚刚,我是在做梦,梦到阎夜将我从祁霖手中掳了去,并君无戏言地保证会救活邵凌波?
那一场,真的是梦?我半信半疑地抚了抚脖子,被阎夜五指掐过后,痛楚还残留在扭曲的青筋上,酸痛的感觉,真的太真实了,可我确实安然无恙地呆在祁霖身边,难道是睡相太差,落枕了才会这么疼?
夜里的凉风,吹地林子飒飒瑟瑟。那轮娥眉月,透过稀稀落落的枝叶,洒下斑驳陆离的清冷光辉。
我疑惑地望了望祁霖,又瞅了瞅倚靠在树干边的钱钱,一来二去地,完全摸不着头脑。
祁霖在兴师问罪,我却跟只无头苍蝇似地,眼神乱瞟,可把他气地,握着灵笔的手都在颤抖。
“死丫头!这灵笔可是千族圣物啊,就这么被你拧成两截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装糊涂,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不会让你蒙混过关的,你给我乖乖认错!”
我被祁霖这么一吼,整个儿都清醒过来了,一拍脑门儿,原来,刚刚真的只是个梦。
恍惚过来后,才知道自己捅了个多么大的篓子,却是纸包不住火。
那夜,我与祁霖还有钱钱一同前往醉渊楼,确切地说,是被尸遗弃的鬼楼。那夜之行,就是为了将醉渊楼里面的嗜血盂族给逮了,以绝后患,免得他们继续残害无辜百姓。可却着了她们的道,我与他二人都走散了,孑然一人,对付血尸,那灵笔,就是被血尸的利齿给咬断的。这可不是凡人毛笔,是千族圣物,我怕祁霖臭骂我一顿,只好藏着掩着,能瞒一时是一时,却“百密一疏”啊,将灵笔给了钱浅护身,哪曾想,她醒来后,就将这档子事与祁霖说了。
平日里,没见她有多关心我,这女人,可真叫我气地牙痒痒。
没法子了,我只能使用下三滥的小心思了。
嗯,一哭二闹三上吊。
“祁霖、祁霖--”我抽咽地揪了揪他的衣袖,泪眼汪汪地撅起小嘴,“人家不是故意的嘛,我当时也是心急,为了保命,哪成想,这灵笔会这么脆,咔擦一下就断了。”
“咔擦一下!?”祁霖心痛地攥紧拳头,如丧考妣地,一捶又一捶打在胸膛上,“白羽儿啊白羽儿,你当灵笔是铁棍呢,金刚不坏,用来打的?你要用术法,术法!”
“祁霖,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看啊,事已至此,你得节哀,不能为了个挽回不了的东西,对我破口大骂呀。你就算骂上我七七四十九天,这断成两截的东西,也黏不到一起去呀,可我这心啊,却碎成两半了,多得不偿失啊。”
“白羽儿!你又和我强词夺理!”祁霖左手一只半截笔,右手一半截笔,崩溃地直摇头,“小羽,祸是你闯的,你得担!”
“哦,那我看看,能不能用自己的口水把这两东西黏一起去。”
“白羽儿!都这时候了你还要贫嘴。”
祁霖被我气地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来回深呼吸好几次,他才平复下情绪,严肃道,“小羽,你可知为何帆死了,本该尘封埋葬在血石门后的地狱煞气,还会席卷重来?
因为,血红石门内,被镇压的邪祟,可怕到,连十八层地狱的煞气都避之不及。
总有一日,地狱煞气会冲破洛天冥设下的阵法,令整座城生灵涂炭。想要真正将地狱煞气埋葬在里面,就必须将那邪祟东西给除了。可根本就不是我们能对付的,唯一的胜算,就在这灵笔上了。”
“啊?”听完祁霖唠唠叨叨一番话后,我才知大事不妙。
“可、可灵笔都断成两截了,再要怎么办啊。”
祁霖哀叹了一口气,颓废地倚着树干坐下,向来放荡不羁的眼底,布满了阴霾,沉重地,怎么也吹不散。
许久,他幽幽道,“去单家,他们一定有办法。”
“什么单家?”我抓耳挠腮,怎么也想不起来认识什么单家人,本想追问祁霖,却被钱浅一把拽住,她忧心忡忡地朝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别再问下去。
我本不想搭理钱浅,她凭什么管我啊,眼红祁霖对我的好,那也不能没个度啊,我只是要与祁霖多说几句,她还不让了?
可见着祁霖那副颓唐憔悴模样,只好将溜到口中的话憋了回去。
三人,就这个沉默了好半响。
我晕乎乎的快要睡去时,听到耳边窸窣动静,迷迷糊糊地揉揉眼睛,正瞧见祁霖黯淡失神地往林子外走去,刚想要叫住他,钱浅眼疾手快,捂住了我的嘴巴,“白羽儿,让祁大哥一个人静静吧。”
祁霖到底是怎么了?不像是因为灵笔毁了,才那般郁郁寡欢的。
钱浅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愁眉苦脸地像是朵萎焉了的枯花,抽咽地口齿不清,“祁大哥深爱的女人,就是死在单家的。”
什么?!心头一阵抽搐,我下意识地揪紧了衣裳。
怪不得祁霖在提到单家的时候,会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颓唐惆怅。
“钱浅,你好像知道祁霖很多过往的事。。”
她呆滞地望着那轮娥眉月,苦涩一笑,却没有回转眸子看我。
我顺着她视线,也木讷地盯着娥眉月,神思恍惚地伸出手,却,遥不可及。心中,莫名凄凉悲恸,不为这轮月,却为月下人。孑然一人,望着皎洁月色的祁霖,会有多苦涩?
我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一句问话,淡淡的,喃喃一声,“祁霖爱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