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还有点看不惯单良高高卷起的裤筒,总觉得邋里邋遢,没个正经,被祈霖给带坏了,可后来看习惯了,反倒觉得那两个卷的高低不一的裤筒,随性的很,衬的他朝气蓬勃。如今,他穿的这般正规正矩的,年纪都有些上去了,倒让我有些不适应了。
我也没多想,大抵是他觉得今夜住到周妈家,已经叨扰她老人家了,总不能邋里邋遢得在她家穿梭,惹得她老人家明儿个起来费神打扫,索性就得体一点了。
这么一想,我就没将这么芝麻点大的事情放在心上,反倒是费了好些劲才爬上木梯子,毕竟我是装作脚扭伤了,不走的费力些,免不了被周妈察觉。
单良和周妈早就在楼梯尽头等我了,这条又窄又陡的木梯子上,只有我一个人。
我一脚一脚往上踩,木梯子发出的声音有点像回音,却又不像,更像是有另一人和我一起上楼似的。
这么一想,我毛骨悚然得哆嗦,余光往后撇了撇,不偏不倚得顺着堂屋半开的门缝,看到了幽暗的屋子里,忽明忽暗的烛光。借着夜明眼,我能看到烛光处,供奉的那座像。
坦白的说,我还真不知道那座像到底是哪位神祗。就这样盯了它一会儿,突然,忽明忽暗跃动的烛光嗤嗤得冒出绿火。幽幽的烟气汇成了苍白死灰的一张脸,我看清楚的时候,吓得差点叫出声来,因为那张脸,是单良!
双目紧闭,轻抿的薄唇没有一点血色!
我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正是这时候,阁楼上的单良扯着喉咙喊了我一声,说我怎么这么墨迹,要是再不上去,他得过来扛我了,保证一把就将我给抛上去,到时候骨头散架了可别怪他。
还真别说,以前我竟然没发现单良会是这么一个臭脾气。
不过,多亏了他歇斯底里的呼喊,才将我从恐惧的里拉了出来。
我缓缓了神,心有余悸地,又往那间木门半开的堂屋撇了一眼,没什么不对劲的。难不成,我刚刚看到的一幕,是幻觉?不应该啊,夜明眼还有会看错的时候?我左思右想,大抵是我还没能适应夜明眼吧,毕竟我是一连术法都没有的凡人,东奔西走了一天,疲劳了看花眼很正常。
“白羽儿,快点!”
单量良急得没什么耐性,都开始直呼我大名了。
“就来了,就来了——”我故意拖长声音,装作踉踉跄跄,跟着鸭子似得,左摇右摆得爬了上去。
见我上来了,单良乏累的打了个哈欠,瞅了我一眼,啥也没说就径自推开周妈安排给他的屋子。关门的时候,朝我摆了摆手,像是在说他要睡了,有什么事,等他明天醒来再说。
还真别说,单良难道一点要提防的意思都没有吗?
我总觉得身旁的周妈,整个人阴森森的,不想与她呆一处,就故意打了个哈欠,跟她说我也要睡了,便要去推开房门。可房门都还没碰到,一只干枯的手扯住了我的胳膊。
“白姑娘——”周妈将手里提着的烛灯举到了我面前,幽暗的灯光下,那两只深深凹陷,耷拉在眼皮下的眼珠子,分为瘆人。
我吓得心惊肉跳,“您您有什么事吗?”
周妈将举在我面前的烛灯垂了下去,恰好照映在我的脚脖子上,幽幽道,“你先歇息吧,等杨胡子回来,我会上来叫你的,他治跌打损伤很有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