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鬼胎不罢休?
为什么,她为什么一定要取走我腹中胎儿?难道,将多多生吞活剥,咽如口中之后,真能如女鬼所说,她能活过来?
我焦急地望了望杨胡子又看了看周妈,想要从他们口中得到些什么。只见他二人面面相觑,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稍许,周妈叹了口气,步履蹒跚地折了回来,她将坍圮在地上的木桌柱子,拾了起来,拄在手肘下当拐杖,幽幽地开口。
周妈说,那女鬼,当年是被人从阁楼的窗台推了下来,摔死的。
尸体是在夜里被抬到断头岗的,一路颠簸,已经血肉模糊。
那具棺椁的木板,还没来得及用钉子封上,就这样半阖着,被抬棺匠草草地扔在了断头岗。
当时,周妈和杨胡子正巧拎着两盏白灯笼,在这一带孤魂野冢巡视。那夜,不像寻常日子那样太平,好几处的坟头,被粗壮的藤蔓盘踞。
坟头上长野草很正常,可是长藤蔓却不是件好事。
藤蔓会扎根,而且根还很深,是从坟头里面长出来的。
一旦哪座坟头爬满了藤蔓,这座坟绝对邪门。
望着诡异的坟头,周妈与杨胡子面面相觑,大惊失色。
好在有杨胡子在,别看他只一老头子,身子骨却结实的很,不输壮丁。杨胡子费了些力气,才将那几座坟头上粗壮的藤蔓给拔了出来。毕竟这些藤蔓全都吸了坟头里的煞气,就跟成了精似的,难对付的很。
可拔出来,根本不算完事。若是不能及时将它处理掉,准会惹祸上身。
周妈当即捣腾来一堆的枯草,借着灯笼里的烛火,燃起了荒草。趁着火势熊熊,杨胡子将那些藤蔓一轱辘地丢了进去。只一会儿功夫,熊熊烈火霎时间成了幽幽的绿光。诡异的火苗上,冒出浓重的,还夹杂着一股难闻的恶臭。
杨胡子当即知道大事不妙,惊慌失措地捡来一堆的火柴,马不停蹄地扔了进去,才将那团鬼火的势头压了下去,火又恢复了烈焰。那团熊熊大火,燃了好久,也不见熄灭的趋势。之后杨胡子警惕地嗅了嗅烟火味,确定不再有那股难闻的味道,才肯定化成精的藤蔓被烧成了灰烬,缓缓地平复下了战战兢兢的心。
本以为藤蔓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越发诡异的事却发生了。
杨胡子见我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继续说道:“你真正的的朋友单良,不在这里。牵引你进这座屋子的单良,不过是那女鬼幻化而成的。”
什么?听到这,我只觉得五雷轰顶,踉踉跄跄站不稳,疲软地倚在墙壁上。
从一开始,带我进屋的单良,就是那女鬼?!
当时,我被一群高举火把,气势汹汹的村民追赶,那时候我还以为是鬼使神差,才跑到了这座屋子前,现在看来,我根本就是被设计了,被那些追着我跑的村民给设计了,不,他们根本就不是人,是鬼!
当时我站在这座低矮的屋子前,踌躇不定,犹豫着到底该不该进去,就在那个时候,我明显感受到有什么东西,站在我身后,朝着我的后脖子,吹着冷冷的阴气。
我还以为是鬼,胆战心惊地攥紧了拳头,猛一转身,捶下一拳头,却莫名其妙地打在了单良的天灵盖上。他咿咿呀呀地喊痛,之后说什么不敢在断头岗的孤魂野冢呆着,执拗着硬是要在这里歇脚,还扮鬼脸吓唬我。我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只好战战兢兢地跟着他进了屋子。
不得不说,那时的他确实很奇怪,抛开没有一高一低卷起的裤筒不说,就说他的脾性,简直是差到了极点,不仅对我甚是不耐烦,还气汹汹地直呼我大名。可是前一会儿,来断头岗的路上,他还说祁霖与洛天冥将我托付给了他,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再所不辞,定会护我与腹中胎儿周全。
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我也没多想,以为他是露出了真实本性。
倘若当时我对他稍加防备,定能察觉出他的不对劲,就不会被女鬼逼迫到手无寸铁之地。
可是转眼一想,我看到的,单良房间里画眉磨指的女子,还有在阁楼下,单良啃咬我鲜血淋漓胳膊的一幕,到底是?真的是梦吗?倘若真是梦,那我还真是厉害了,竟然能预见到,单良是那只女鬼,并且会对我不利。
不,绝对不是这样的!
我猛地想到了什么,浑身一颤,是是因为香灰!
杨胡子确确实实在香灰里面动了手脚,可他不是在害我,是在借此警告我!
就在他为我敷上香灰,并用粗麻布包缠的时候,我的神智便开始恍惚迷离了,我是做了噩梦,可那些梦魇,是杨胡子特意设下的,为的就是不动声色,将单良真实的面目,一点一点揭露下来,展示在我面前。
梦魇的法子,确实高明,避开了打草惊蛇。
可我却只以为那是一场梦。
在那之后,我欲意要领单良去房间看那一脸盆水的倒影时,再次深陷梦魇。梦里面的女鬼,心狠手辣地要掏出我腹中胎儿,是周妈呵斥逼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