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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de_asuka
今天的事情，让我开始回头审视自来到白月町之后的日子。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太多，以至于我忽视了我最重要的朋友。
被收养的时候说是会住在大阪的阿翔，为什么会来到三原市？
他那一贯开朗的笑容里，又是否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阴影？
这些，我都无暇顾及。
因为自己的事情焦头烂额，这并不能当做借口。
毕竟对我来说，阿翔并不只是单纯的“幼年玩伴”那么简单。
曾经互相扶持，后来走上各自人生道路的两个孤独的孩子，能够再度重逢，是上天的恩赐。
如果他真的有什么难以诉诸于口的困难，我自然是义不容辞。
只是现在的状况…………
“喂，飞鸟，发什么呆！快点跟上啦！”
姬乃小声地对我说。
“哦，哦……”
我急忙跟上前面的三人。
清美和小步正躲在转角处探头观望，姬乃则是在两人身后向我招手。
…………
本来……我应该在放学之后为了帮助友人解决烦恼而奔波的。
然而现在这是什么状况呢？
“真是的，打起精神来啊，飞鸟。”
姬乃不满地向我抱怨着。
“那个……姬乃……”
“干啥？”
面对我小心翼翼的询问，姬乃并没有怎么在意，甚至都没有转向我，而是自顾自地躲在小步与清美身后，一同向着街上探头探脑。
“我们……这是在做什么？”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如实地表达了自己的疑问。
“当然是在跟踪啊，还用问吗。”
姬乃的语气，就像是在说早餐应该吃吐司一样自然。
呃……这样真的好吗？
放学之后，阿翔果然如小步她们所说，与我们告别之后就匆匆离开了教室。然而就在我准备先叫住他再考虑下一步行动的时候，却被姬乃拦住了。
接下来，我们四人立即收拾好东西，鬼鬼祟祟地跟在阿翔身后离开了学校。
一边躲避目标人物的视线一边跟随目标行动，在不被目标发现的情况下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我们的行为完美符合“跟踪”的定义。
只是，怎么会变成这样？
“怎么了飞鸟，心不在焉的。”
察觉到我的异常，姬乃又把注意力移回我身上。
“没有，我只是……”
“只是觉得这样悄悄跟踪不太好？”
“…………是有一点。”
犹豫了良久，我才给出了答案。虽说不忍违逆姬乃的意思，但是做这种事的确是有些过意不去。
“唉，我猜就是这样。”姬乃叹了口气，冲我伸出了手指比划着。
“听好了飞鸟，我们现在是要帮助川崎对不对？”
“对……”
我下意识跟随者姬乃手指的动作点起头来。
“你也知道的吧，按照川崎那种性格，真要隐瞒自己的事情，就算直接问，也不会告诉我们什么的。”
嗯嗯。
我继续点头。
“所以我们需要暗中查访。从朋友们那里慢慢探听消息也可以，不过这效率太低了。不知道川崎面临的是什么状况，如果是紧急事件那不就会耽误时机吗？所以我们就采取了最有效率的方式，也就是悄悄跟随他啦。明白了？”
嗯嗯……嗯？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但是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就这样直接窥探阿翔的隐私真的好吗？
“出来了出来了，快点跟上啦！”
正在我努力思考我们行动的合理性的时候，小步突然小声叫了起来。
从墙后可以看到，阿翔正从旁边的一家店中走出。
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姬乃就拖着我，跟前面的两人一起追在了阿翔身后。
………………算了，都已经这样了，还是听姬乃的吧。
之后再向阿翔道歉好了。
而且，我对阿翔的行动……也不是那么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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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学校之后，阿翔一路沿街道向西。途中在一家便利店逗留了一段时间。
因为便利店向街边的一面是全透明的落地玻璃，离太近有被发现的危险。因此我们只能躲在小巷拐角处，等待阿翔出来之后再继续跟上。
而阿翔在便利店中大约停留了10分钟左右，随后就匆匆出门离去了。手里也没有多出来什么，看来并没有在店里购物的样子。
小步推测，搞不好是在便利店里站着看了看漫画期刊。
或许真有这个可能。
从前在孤儿院的时候，也经常会被阿翔拖去便利店一起看漫画杂志什么的。因为去的次数太多时间太长，早已混成了脸熟，店员们对我们很关照，然而被店长发现的话免不了被轰出去。
没办法，我们那时候自然没钱买漫画，而孤儿院地处穷乡僻壤，附近的便利店也只有那一家。
就在我沉浸于回忆的时候，又落后了大家一小段距离。姬乃再度回过头来，撅起嘴一脸不悦地瞪视着我。我只好快步跟上。
随着进入商业街，匆匆而行的阿翔，脚步渐渐慢了下来。这对于跟踪的一方很有利，但我们却没空放松。行人逐渐增多，我们的怪异举止也更加引人注目。要是引起什么小骚动的话，也有被阿翔发现的风险。
当然，除我之外的三个人，全都沉浸在跟踪阿翔上，包括姬乃在内，都无暇顾及这一点。
我在心中叹了口气，这种情况下，也只能寄希望于运气了。但愿擦身而过的行人中不要有正义感过剩的家伙跑出来多管闲事吧。
“唔，有动作！跑进那家店里了。”
前面小步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闻声抬头，正好看到川崎的身影闪进了一家店铺之中。
可是，三人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快速跟到店铺周围潜伏起来，而是显得有些迟疑。
“那个……出什么事了吗？”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表达了自己的疑问。
“……嗯？啊……没什么。”对于我的提问，姬乃小小吃了一惊，随即回过神来，“我只是在想川崎跑到这里是要干什么而已。”
姬乃注视着店门口的招牌，皱眉沉思着。
“我也是呢。”
“跟小姬一样。”
清美和小步两人随声附和，脸上的表情跟姬乃没什么区别，不知该说是疑惑还是茫然。
三人的反应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我也将视线投向了前方的店面。
门前的看板上，是以花写体书写的外文单词。
嗯，完全不认识。
如果这是店名的话，那之前的含苞待放的花朵图案应该就是店铺的logo了。果然还是没有任何印象。
无论看板设计还是门面装修，都比旁边的店铺多了几分考究与美感。透明橱窗中摆着的，则是令人炫目的洋装与饰品。
看来是个时尚品牌，那我完全没有印象就很正常了。
“这是法国的一个时尚品牌。从化妆品和护肤品起家，现在业务范围已经涵盖了服装饰品等等领域，是个很出名的牌子哦。”
大概是预料到我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吧，姬乃在旁边适时地解释着。
“只不过，这个牌子的经营范围，只是针对女性的哦。”
做出这样的补充之后，姬乃若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
只针对女性。
……只针对女性？那阿翔他……
“飞鸟……”这时候小步回过头来，“笨蛋臭崎他……该不会有女装癖吧？”
……啊？
这个始料未及的疑问让我愣住了。
虽然无法理解一脸期待与哀愁混杂的小步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答案，但是对于这个问题我的回答也只能是“no”而已啊。
在我的记忆中，阿翔虽然在某些地方有点古怪，但是心理性别肯定跟生理上一样都是男没错。
不过……我跟阿翔也有几年没见了。说不定在这段时间他发生了什么变化？
我不禁抬头望向了眼前的女性时尚专卖店。
难道，难道说阿翔他真的……
“笨蛋，这种滑稽的问题你认真考虑个什么劲啊。”
身边的姬乃重重叹了口气。
“小步，你自己不愿意正视现实也别把飞鸟往歪路上带好不好，男生跑到这种店里肯定都是为了给别人买礼物吧。”
原，原来还有这种可能性，完全没想到来着！
“唉——”
大概是看到了我恍然大悟的表情，姬乃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啊，啊哈哈……
“小姬！人家刻意不往那方面想的，你体谅一下好不好嘛！”
小步则是哭丧着脸捶打着姬乃。
“好啦好啦。”清美安慰着小步，“乐观一点嘛，就算是买礼物，也不一定就是买给别人的呢。”
“我，我才不在乎那个笨蛋给谁买礼物呢。”
看样子，小步稍微冷静了点。
可是随着姬乃和清美两人捂嘴偷笑，她又开始满脸通红了。
………………
谁来解释一下，现在这到底是什么状况啊。
大家的对话，我已经完全跟不上了。
阿翔可能是去买礼物这点已经了解，但是为什么小步会有这么大反应呢？
“姬乃，飞鸟她好像一脸茫然呢。”
注意到我的样子，清美向姬乃提醒着。
“飞鸟？别管就好啦。现在给她解释太费时间，以后再说吧。”
“怎么这样……”
好，好过分。
“放心吧，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到了需要解释的时候自然会给你讲明白的。”
姬乃拍拍我的肩膀，可是嘴角的笑意却让人不怎么放心。
“我真的没在意哦，真的！”
小步还在徒劳地主张着，但是很不幸，姬乃和清美没有相信她的意思，而我则是根本没弄清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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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川崎来这里肯定不会是因为女装癖这种可笑的理由，多半是要给别人买礼物的。这样一来川崎鬼鬼祟祟的行动也能得到解释，估计是想自己打工攒钱，悄悄给什么人买点东西吧，很可能是生日礼物之类的——真是太好懂了。所以弄清他送礼物的对象就是彻底搞清问题的关键，当然对小步来说也是很重要的事情啦。”
小小的骚乱平息下来之后，姬乃首先做出了总结。
“都，都说了我根本不在乎的啦……”
屡次被无视意见的小步，再度提出抗议。可是本人都已经没什么底气了。
“但是，怎么才能弄清那个人是谁呢？”
“谁知道呢。说不定可以从店里的主要顾客范围推断一下？”
面对我的疑问，姬乃的回答则是有些敷衍了事。看起来姬乃对这件事的兴致已经没有开始那么浓厚了。根据我对姬乃的了解，她只会对未知的事物抱有极大的兴趣，而事物或者事件的未知程度则会直接影响她的好奇心大小。
现在她的表现，难道是因为她已经在某种程度上预料到了会是这种展开吗？
真是厉害。我到现在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呢。
“可是，这家店的经营范围很广，从学生到成年女性都有针对性的商品哦。我和小步偶尔还会全家一起来呢。”
对于清美的说法，小步点头附和。
“那就没法缩小对象范围了呢。除了是女的之外没有别的线索了吧。估计就只是普通的送给心仪的对象之类的……”
“咕……小姬你……”
姬乃的无心之言，让小步又不满地鼓起了腮帮。
不妙。虽然不知道哪里不妙，总之好像是要不妙的样子。
姬乃还是满脸不在乎，清美也是笑眯眯地望着两人，并不准备插手。
难，难道只能由我来想想办法了？
可是这种事我真的……这段时间也没听说阿翔交了什么女朋友的……啊，对了！
“会，会不会是给妈妈买的礼物呢？”
话音刚落，三个人的视线齐齐转向了我。这不由令我一阵紧张。
“阿，阿翔他不是被收养的吗？说不定会趁妈妈过生日的时候给她买点礼物，感谢一下抚养之恩……什么的……”
我的灵光一闪只能想到这些，再也编不下去啦！
我忐忑地来回望着三个人。
“有道理嘛。”
“一，一定是这样没错！”
“想不到飞鸟也能提出这种可能性呢，这还真是盲点。”
从清美开始，三个人竟然都对我的看法表示了赞同。
太，太好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总有种提前浇灭了战争火种的感觉。
“在进一步搞到更多线索之前，这些也都是胡乱猜测。可能性实在是太多了，飞鸟所说的也是其中之一。没必要太在意，继续观察吧。”
姬乃认真地做了归纳之后，小步的表情明显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搞不懂。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呢？要不要跟去店里看看？”
看到眼前的讨论告一段落，清美开始打算接下来的行动。
“对，对。在这里说也没用，还是悄悄进去看看他究竟要买什么比较实在……”
小步虽然这么说着，可是眼神却四处游移，远没有嘴上那么果断。
“不。”姬乃这时却提出了反对意见，“按照小步的描述，川崎如果这段时间都在早早离校利用课余时间打工攒钱的话，多半已经找到了目标商品。这种情况下再度来到店里，如果不是大功告成来买回去，就只是来确认一下有没有卖光。当然，如果是川崎的话，搞不好是没毅力坚持下去，所以来看一看目标，给自己坚定一下决心呢。”
先不说后面对阿翔的评价，前半部分听起来倒是挺有道理的。
“可，可是……”
小步却没那么容易接受姬乃的说法，视线不断在姬乃与店门之间来回，显然是在犹豫到底要选择哪边。
然而，现实立刻帮小步解决了这个烦恼。
“出来了，快躲起来！”
在一边认真观察着店门情况的清美突然发出了警告。
姬乃立刻拉着还有些发愣的小步和我一起躲到了拐角的阴影处。
只见阿翔从店门走了出来，随后抚着胸长出了口气。
“难，难道是已经买到了吗？”
小步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笨蛋，看他手里什么都没有，肯定是没啦。估计是从全是女生的环境里逃出来，松了口气吧。”
姬乃轻轻敲了一下小步的脑袋。
说起来，还忘记了这个问题。既然是面向女性的店铺，阿翔一个人跑进去可是需要相当的勇气的。忍受着这些也要买到的礼物……不管是母亲还是恋人，看来是要送给很重要的人是没错了。
“怎么办，还要继续跟吗？”
“当然！说不定揭开谜底的线索就在后面呢！不继续怎么行！”
小步的眼中燃起了斗志。
已经兴致没那么浓的姬乃，只好叹了口气。
不过，没想到小步对阿翔的事情这么在意。两人平日打打闹闹，但是果然还是有深厚的友谊存在的吧。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阿翔从店里出来之后，一闪而过的侧脸露出的表情令我有些在意。按照姬乃的说法，阿翔此时的表情应该是喜悦或者期待才对，再负面一点的话充其量也就是苦恼不安的程度而已。
然而阿翔的表情……却有着无法言表的阴暗。这阴暗甚至令我回想起了初见时的阿翔。
空洞的眼神中渗透出的是一无所有的绝望。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所有的一切都隐没在晦暗的面容之下。仿佛与整个世界以一条线划开一般，拒绝一切，同时被一切所抛弃的孤独。
……或许，不，但愿只是我多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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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路跟随着阿翔，几乎逛了大半个商业街。中途阿翔也在几家女性用的服饰店前逗留了一段时间，也有进过其中几家，不过时间都很短暂。按照姬乃的推断，他的本命商品大概就在开始的那家店里没错了。会到别的地方逛逛，可能只是想寻找一下资金不足时的第二选择而已。
可能今天逛完也就回家了吧。就在我们脑中都冒出这样的念头，就连一直斗志昂扬过于激动的小步的耐心都开始减弱时，事情突然向未曾预料过的方向发展。
阿翔走到商业街尽头的一家水果店，与店长稍微寒暄了几句之后，买走了一个果篮。
看到这一幕，姬乃的表情有些变了。
小步的注意力大概在阿翔身上并没有发现，但是清美似乎注意到了姬乃的变化。
“怎么了，姬乃？”
“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继续跟下去的话，可能今天就能弄清川崎的小秘密了。只是……”
一反之前为了好奇心而行动的表现，姬乃此时显得有些迟疑了。
难道，真的是什么不妙的事情吗？
就算我再怎么不机灵，从开始跟踪之后姬乃兴致勃勃的样子，也能看出来我是被姬乃给摆了一道，多半是她故意夸大问题的严重性，来让我支持她仅仅是为了满足好奇的跟踪行为吧。
然而现在姬乃的样子，却说明了她发现事情并不如想象中的简单和轻松。
“真的吗？那就赶快跟上去吧！”
小步忽略了姬乃话语中的迟疑，只听取了前半部分，然后便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
姬乃也只是迟疑了一瞬间，便跟在小步的身后继续展开了跟踪。
只剩下我与清美互相对视。
姬乃严肃的样子，与之前阿翔一闪而过的侧脸，这些都表明事情可能成为了姬乃说服我的借口中的展开——或许阿翔真的面临着什么困难。既然这样，正如姬乃所说，身为他的大姐头，我无法坐视不管。
哪怕这样的行为有侵犯他隐私的嫌疑。
我可不想看到现在开始新生活的阿翔，再度露出那样阴暗的表情。
清美对我微微一笑。从她的笑容里，我仿佛读到了与我的想法类似的东西。
我们同时点了点头，也跟着两人追了出去。
只希望接下来展现在我们眼前的，不是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