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火重生大同梦 第九十七章 宋公门生
作者:冰翼之剑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喀布尔国宾馆的豪华套间里,王啸飞坐在柔软的羊皮沙发上,金锋和邱清远挺着腰杆坐在他对面,中间隔着一张小几。邱清远的公开身份是中国驻阿使馆参赞,实际上是国安局中南亚地区的总负责人。他中等身材,相貌平平,衣着也很普通,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能引人注目。通俗地说,是那种走进人堆就再也找不到的人。

  邱清远向王啸飞汇报道:“阿富汗这个国家,以农耕为主,没有集中的工业城市,财政主要来源于农产品和中转贸易。目前阿国经济的确非常困难,喀布尔的繁华只是表面现象,全国大部分地区的老百姓都食不果腹,衣不遮体;但真正头痛这些问题的不是国王,而是那些各部族的首领。这些部族首领实际上掌握着地方上的政权,王廷就算有心,也无力过问。”

  王啸飞心道难怪这位国王一副气定神闲的派头,连粮食这种最基本的紧缺物资都不看在眼里。还真应了那句老话,光棍不怕穿鞋的。国家再困难,王廷的开销总是能供应的,烦心的事都由底下的人操心,这国王做得倒是轻松自在。转而问道:“邱清远同志,你在阿国的时间也不短了吧,你对阿国陆军的战斗力怎么看”

  邱清远答道:“阿国其实没有多少真正的国家军队。所谓国防军,实际上就是各部族首领私自募的兵,粮弹军饷也都是首领们自己掏腰包,说穿了就是私家军。一般情况下,这些军队很难实现统一指挥。”

  略停顿了一下,神情显得相当凝重,加重语气道:“首长,我必须提醒您。伊斯兰民族的宗教凝聚力十分强,各部族平时看起来只是一盘散沙,但一旦遭到外国入侵,对敌时个个用命,人人争先。即使整个部族都在战场上拼光了,首领们也绝不肯退缩避战。这和我国历史上的封建割据有根本的区别,不可等闲视之。”

  王啸飞心中微震,邱清远只是从侧面回答了他有关阿军战斗力的问题,但这已经足够说明不可一世的英军在阿国三次落败的原因了。作为一名久经沙场的统帅,他深知这种民族素质在战争中举足轻重的地位。三言两语间,王啸飞对这个国家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同时也增添了几分敬重。

  金锋无限感慨道:“我们中国人真应该感到惭愧。我国历史上的鸦片战争发生在1840年,英国第一次入侵阿富汗的时间是1838年,前后只相差两年,面对的是同一个敌人——英国鬼子。阿国和我们一样,也是初战不利,连首都都被英军攻破了。可人家硬生生把英国鬼子象打狗一样赶回了印度,又把流亡的国王接了回来。同样的时候同样的敌人,我们的大清国又干了什么呢一战不利就跪地求饶,使英人从此得寸进尺,肆无忌惮!是我们的武器不如人家吗难道那个时候阿富汗人的武器就比大清国先进难道阿富汗的兵员物资比我们大清国还要充足”

  金锋越说越激动,只感到浑身燥热,胸口憋闷而又无处宣泄,伸手解开军装上的风纪扣,大口喘着气。他虽是文人出身,骨子里却藏着一股军人天生的倔强和傲气。

  王啸飞毫不介意他的失态,深深注视着自己激愤的秘书,脑海中闪现出爱将周子才的影子。这两个人太像了,都是难得的文武兼资,放到哪里都是个独当一面的人物。唯一的不同是:周子才处事沉静淡然,而金锋相对激越,常出慷慨之语。

  邱清远冷眼旁观。对他而言,王啸飞无疑是个谜一样的人物。世人皆知,石铮有三大门生,均官居极品。国防部长杨霆上将,海军司令江鹄上将,都是在军界举足轻重的。不过最耀眼的还是面前这位全军唯一的陆军大将,社会各界对他的议论最多。

  据说从武昌起义开始,每次大规模战役都有他的份,从大江南北直打到关外朝鲜,未尝一败。无论二野还是东北军,不管番号怎么变,只要是他领出来的部队,从将军到列兵个个牛气冲天,根本就瞧不起兄弟部队,再嚣张的部队看到他的番号都得绕道走。还有传得更邪门的,说他在东北军政长官任上时,许多友邻部队的军官宁愿降级也要往东北军调。不为别的,只为军中传言,王总呆在哪里,哪里就准有大仗打。

  传闻中此人平日深居简出,很少与各方军政大员来往,可从中央到地方的各级官员无不买他的帐。经他手提拔起来的将领也不算多,主要是跟随他多年的二野旧部,不过个个都是极厉害的角色。单说现任台湾省长周子才,也就是当过他几年秘书,竟然由一个文职准将直接提拔为接管台湾的军政长官,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可以这样青云直上的还有人说,此人不论对内还是对外均冷面无情,严刑苛法。可是此刻邱清远看眼前的情景,王啸飞对金锋的神态俨然如一位温厚长兄,对自己的态度也相当随和,全然没有首长架子。很难想像这是为了显示平易近人,才故意装出来给外人看的。

  王啸飞的话打断了邱清远的遐想,只听他沉吟道:“言归正传,看来阿国国王只不过是个徒有其表的空架子。对他来说,有再多的经援也是白搭,除非我们直接送钱给他,不然这些实惠最终只能落到那些部族首领头上。他之所以需要武器弹药,我看是另有图谋。”

  金锋心中一动,当即领悟王啸飞话中的含义,笑道:“这个狡猾的家伙,明里说要武器去打英国人,我看十有八九是他想借我们的手建立自己的武装,镇压各部族的地方势力。”

  邱清远也已想到此节,点头赞同道:“我认为首长的判断很正确。从各方面搜集的情报来看,这位国王很有雄心,一上台就罢免了原先在英俄之间摇摆不定的首相,改用这位一贯持强硬派立场的萨达尔首相。萨达尔是个狂热的民族主义分子,一向主张阿富汗不需向任何大国低头,他认为任何大国都无法真正征服穆斯林。这种路线直接导致了此次英阿两国翻脸开战,倒也因此迫使英国正式承认了阿国的独立,这一对君臣也因此声望空前高涨。若说他们想乘此良机图谋集中政权,也在情理之中。”

  这番分析论据充足,思路清晰,王金二人听得连连点头,对自己的判断又增添了几分信心。王啸飞顺势往下推演道:“既然阿国君臣对英俄两国都不惧怕,目前又值新胜之际,自然也不会买我们什么帐。不过这对君臣长期以来一心图谋国家统一,各部族的首领们不可能没有察觉。这可是与他们性命攸关的头等大事,不可能不关切。尤其在这个时候,我们的来访说不定就已经引起这些人的警觉了。”

  邱清远心中涌起由衷的敬佩,断刃门生果真名不虚传,单凭他一番话就能推演如斯,直如亲眼所见。不由得将身子向前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首长英明,实际上整个喀布尔城都布满了各地首领的眼线,首都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就算王宫也不例外。不过这对君臣胸怀大志,行为处事都相当谨慎。事实上,就在首长出访前的两三个月,预伏在喀布尔的密探便已增加了数倍,专等着刺探情报。就是首长住的这座宾馆,每时每刻也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

  金锋倒抽了一口凉气,没想到区区一个内陆小国也如当年的国内局势一般,强敌环伺而内乱不止。英国人刚卷起了铺盖,榻上又已经睡上了十几个人。眼珠快速地转动了几圈,向王啸飞道:“总长,这对君臣看样子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我们是不是可以迂回出击,从这些首领身上下手”

  王啸飞眼中寒光一闪,问邱清远:“你看,能不能安排我和几个重要的部族首领见个面”

  邱清远在心中盘算了一会,认真地回答道:“这些首领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个个野心勃勃,却狡猾无比。英国人和俄国人也多次想要利用他们,可是每次都是白赔了武器粮食,到头来还要被他们玩一把。这些穆斯林内外分得很清,在他们的世界里,所有异教徒都是他们的敌人,不管因为什么,从来不甘心被外人利用。”

  王啸飞双眉紧蹙,深刻感受到和伊斯兰国家打交道必须彻底眺出以往的习惯思维,这无疑是个不可轻辱的民族。正思想间,邱清远又道:“也许有一个人是例外的,如果首长有兴趣,我可以安排你们见面。”

  金锋听到还有例外的,立刻精神大振,追问道:“你先说说这是个什么样的人,见不见面首长自有分寸。”

  邱清远清了清嗓子,详细介绍了起来,说道:“我说的这个人名字叫纳第尔,出身于王族,是当今国王的侄子。虽然出生于喀布尔,但早年就接受过良好的教育,还曾在法国巴黎留学6年,法语流利,会数国语言。他对军事、历史、社会学都有兴趣,尤其酷爱法国文学,还喜欢打猎、绘画、摄影等。他从法国回来后,按惯例国王应授予他官职,但由于他对封闭落后的阿富汗非常不满,多次向国王和首相建议应该引进西方文化,遭到了很多阁老的激烈反对,萨达尔首相也很不喜欢他。国王对首相言听计从,所以就一直让他赋闲在家。”

  “不过他经常深入农村,用他从欧洲带来的新文化指导农民们制造农具,兴修水利,还自己出资办了几家小工厂,给首领们解决了不少困难,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所以这个人虽然没有官职,在地方上倒是很吃得开,很受部族首领们的欢迎。可以算是王族中的一个异类。”

  王啸飞越听越动心,这个纳第尔接受过西方教育,思想开明,又有王族身份,应该是个最理想的代理人,比那些只知念古兰经的首领们好打交道。满意地望了邱清远一眼,点头表示同意。

  邱清远心中欣喜。作为雪崩在中亚地区的总负责人,他一直在暗中关注着这个极有潜力的纳第尔。此刻能得到王啸飞的认同,总算没有白费一场功夫,颇感欣慰。他知道纳第尔最近就在城里,要找到他并不困难。唯一的问题是,王啸飞的身份太引人瞩目,要在城内千百双眼睛的监视下,安排一次秘密会晤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自然而然地默默盘算起了细节。他没有注意到,王啸飞此刻正用一种异样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

  “早就听人说,雪崩有四大金刚,都是宋公早年亲手栽培出来的,其中一个就是你邱清远吧”

  邱清远猛地打了个激灵,他没想到王啸飞会在这种时候问起雪崩的“家事”。所谓“宋公”,其实就是指国安局长宋生源,是雪崩高层对宋的一种习惯称呼,可以算呢称也可以算敬称。就如同石铮的弟子们称其为“校长”。若非有相当资历的雪崩内部人员,断不敢以此来称谓宋生源这位大老板。这虽然不算什么国家机密,但是雪崩以外的人罕有所闻。王啸飞乍然提起这个相当隐讳的名词,一时令邱清远吃惊不小。

  邱清远心念电闪,面部表情却不见丝毫变化。长年的秘密工作经验早已使他养成了某种自我保护的习惯。一边寻思王啸飞的用意,一边在口上恭敬地答道:“是,首长。我们四个都是雪崩第一期特训班的学员,也是雪崩的第一批干部。所谓四大金刚,只是局里人的玩笑话,意思是我们四个和宋公的关系比较亲近。”他心想王啸飞既然说得出“四大金刚”的名号,显然对雪崩内部有一定了解,与其闪烁其辞,不如小心地直言应对,反而显得自己胸怀坦荡。

  王啸飞微微一笑,从茶几上端起咖啡杯,仔细品了一口,笑道:“原来我是从不喝咖啡的,我这个人也懒散惯了,出门从不喜欢带着锅碗瓢盆,所以小金说要带上点茶叶我也没让。阿国人又从来不喝绿茶,这么大的国宾馆都找不出一两茶叶来。没法子,只得将就了。不过这两天喝了几趟咖啡,倒发觉有些喜欢了。”

  邱清远原以为他接下来可能要过问雪崩的内部事务,正凝神应对,不料只问了一句就开始大谈这些芝麻绿豆大的琐碎小事,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实不知他究竟想说什么,只得竖起耳朵听着,不敢漏掉一个字。

  王啸飞谈兴甚浓,仍在研究咖啡的学问,继续说道:“据说咖啡这东西,好处很多,既能提神又可解乏,一喝上就甩不掉了。很多西方人每天早上都喝咖啡,一天没得喝就比大烟鬼没烟抽还难受。”忽然放下手中的杯子,直视邱清远,语气慢慢变冷:“喝咖啡还有一个最大的好处。邱清远同志,你知道吗”

  “哦,请首长指教。”邱清远越来越感觉气氛不对,不知自己刚才说错了什么话。他明显感觉到王啸飞此刻的神态和刚才大不相同。看起来象是随意地和自己聊着家常,可是一双锐目不时向他这边扫来,寒气逼人。

  这实在不是值得庆幸的事,这样的目光他只在宋生源身上感受过,就象一把可以割开胸膛的利刃,随时都有可能把你的心掏出来看看,让你赤身裸体地站在大庭广众下。他明显感觉到,王啸飞身上的那股气势越来越强,近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曾经经历的严酷特种训练,也像是渐渐派不上用场了。

  “我告诉你,咖啡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缓解紧张。”王啸飞指了指摆在邱清远面前的咖啡杯,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邱清远同志,我看你现在就很需要喝点咖啡。”

  “我不紧张。”邱清远低下头,第一次尝试回避他的目光,他隐约觉得把握到了一些王啸飞的意图,小心地试探道:“首长,我们也是职责所在。只要不违反原则,我邱清远一定竭尽所能保卫首长安全。”

  这话说得有些含糊,不过把意思表达得恰到好处。所谓国安局,那就是保卫国家安全的情报机关。局长宋生源直接听命于中常委,事实上只对陆少阳一个人负责。既要秘密监控和处置一切外部情报,有时对自己人也要上适当的措施。比如此次出访行动,事关国家重大利益。按照内部程序,就算对身为政治局委员的王啸飞,其个人行止也必须一一记录,以备日后政治局随时调阅。而负责这项工作的正是他邱清远。此刻他能对王啸飞说出这种话,已经很不容易了。潜台词是:如果首长有什么秘密行动不愿被记录在案,我也许可以酌情处理。

  王啸飞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淡然道:“清远同志,你对我还不十分了解,和我一起工作过的同志都知道,我从来不插手其他同志的具体工作。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嘛。”他把最后的“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八个字咬得很重,显然是提醒邱清远多加留意。

  接着又抛出一个邱清远意想不到的重磅炸弹:“据说‘七二一’之后,宋公的身体就一直不大好,好像有这么一回事吧清远同志,你个人有什么打算啊”

  邱清远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震骇,终于恍然大悟。

  宋生源的病在党内也不算秘密。起因要从“七二一反革命政变”前说起,那几年国内外局势极其险恶,雪崩既要收集各敌对势力的相关情报,又要不动声色地秘密调查国内大批反动分子,同时还要防范段琪瑞集团对雪崩的渗透,工作的复杂和繁重程度简直难以想象。

  宋生源手下其实本来有五员虎将,都是第一期特训班中的拔尖学员,参与了雪崩创建的全部过程,邱清远就是其中之一。在那段草木皆兵的日子里,大大小小的敌对势力与雪崩展开了极其惨烈的谍战,其中的机变和血腥外人同样难以想象。

  到了后期的决胜阶段,段琪瑞集团的反扑愈发疯狂,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当时即使是在组织高层,也产生了互相猜疑的氛围,任何人都有可能随时倒戈,是非忠奸根本就说不清。宋生源为控制大局,对他们五个人也是既用且防,施展出种种平衡术,持续不断地考验他们的心志。正是在那个关键时期,邱清远的一位师兄因投敌而遭秘密处决。从此,雪崩五虎将变成了“四大金刚”。

  平心而论,宋生源下令处决爱徒时,并没有得到真正确凿的证据,只是有种种迹象表明,此人有重大嫌疑。但是当时情况特殊,不允许他们从容求证,宋生源多方权衡利弊,为保组织绝对安全,不得不痛下杀手。所以,与其说“四大金刚”和宋公亲密,还不如说侥幸捡回了一条性命。

  谁知经过事后调查,邱清远的那位师兄当时并未投敌,种种可疑只是敌人故意放出的烟雾。宋生源得知错杀爱徒,悔恨莫及,难以遣怀,又因长期从事艰苦工作,心力交瘁,在短短两三年内就被拖垮了身子。表面上,他主持雪崩工作一如从前,但是他身边的工作人员都知道,宋公的精神体力已大不如从前了,只是在勉强支撑而已。宋生源也在私下里向陆少阳露出了引退的意思,得到了陆的原则批准。

  这一节对于雪崩的四个当家小生来说,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人人都心知肚明,老头子即将选择接班人了。然而要从四个资历功勋相若的人中选一个大当家,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敢断言*。

  王啸飞的话之所以能引起邱清远的巨大震动,原因倒不在于他提到了宋生源的病,而是最后一句,询问他个人有什么打算。这是因为,宋的心意从来没有对除陆少阳外的任何人表示过,包括他们四大金刚。邱清远等人之所以能得出这个结论,其实完全是从宋的日常行为中揣测出来的。而王啸飞竟然能一语道破天机,怎能不教人震惊

  其实王啸飞并非真有什么通天本事,他对雪崩内部的情况只是泛泛了解,宋生源的心思也只是他依据常理的推测。对邱清远说的话实际上意在试探,看邱会有什么反应。不料一语中的,邱清远片刻间的表情变化清晰无误地落入眼底,正好证实了自己的推测。

  这段心路历程说起来话长,其实只发生在短短几秒钟内。以邱清远这样的人物,岂会听不懂王啸飞话中的结纳之意。邱清远冷静下来,暗自寻思:此人在军中的地位除石铮外无人能及,又是天子门生,若不是这次出访行动,怎么也想不到有机会和他拉上关系。现在人家主动示好,可说是个天赐良机了。

  随即又想,王啸飞此前对他施加的种种心理压力,以及故意向他吐露雪崩中的关节,很有可能就是在向他展示实力,以打消他心中的顾忌。以王啸飞的身份地位,很难想出他有什么理由需要设计陷害自己。若真能和王取得一定的默契,靠上这块老虎皮,平步青云的事不见得只能落到周子才这种人头上。

  邱清远连续设想了十几种可能,实在想不出靠上王啸飞对自己有什么害处。身随意动,端起面前的咖啡一口饮干,将杯口对着王啸飞晃了晃。这已是在向王表明心迹了。王啸飞露出亲切的笑容,伸手与他相握,意味深长地说道:“清远同志,来日方长。”

  邱清远走后,金锋一直紧绷着脸坐着,好几次想说话,但一接触到王啸飞的目光,又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室内的空气显得有些沉闷。

  王啸飞安详地呷了一会咖啡,淡然道:“我来替你说,你不明白,我们这次出访,无事不可对人言,何必去招惹雪崩的人。对吗”

  金锋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微喘着气道:“总长,我刚才都快被您憋死了。雪崩四大金刚对宋生源忠心耿耿,宋生源是什么人,他的手下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收服的我看这个邱清远就很不地道。”

  王啸飞微笑道:“按理说,我们共和党人一切都是为了革命事业,本来不必分什么门派。不过这就像一个大家子,人一多,有时候饭就不够吃了,于是就有人想自立门户了。没有谁天生就是谁的人,世界上也从来没有不吃饭的革命家。你懂我的意思吗”

  金锋迟疑了半晌,缓缓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