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火重生大同梦 第一百一十二章 酒戏魔君
作者:冰翼之剑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王啸飞命人重整酒菜,向希特勒道:“贵使远道而来,本人理当稍尽地主之谊,请入席吧。”

  希特勒神情谦恭,并不立即就座,一双狡黠灵动的眼珠在三人身上不停打转,忽道:“请问,贵国的将军都是这么年轻吗”

  王啸飞微微一笑,手指肩佩上将军衔的江星辰道:“这位是我国年龄最大的陆军上将,今年38岁。”

  希特勒张大了嘴巴,似乎难以置信地惊叫道:“太不可思议了!你们的军队这么年轻,却可以击败世界上最强大的对手。”

  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希特勒这番马屁拍得甚是到位,言辞恳切,表情夸张。江星辰立时对他好感大增,嘴角泛出笑容。就连表情冷漠的邱清远看他时眼中也多了几分亲切。唯独王啸飞暗道:“此人看似满脸谄媚,无甚城府,但一开口就能博得众人欢心,举止间也自有一股风度。他万里迢迢前来交涉,按理说早就应该研究过我方人员的资料,不至于如此大惊小怪,看来此人不可小觑。”

  宾主坐定,希特勒又大赞起了杯中美酒,刚饮下第一口就啧啧连声道:“好酒!欧洲从来没有这么好的酒,真是太奇妙了。”他其实饮得并不多,每一口都是浅尝辄止,但几乎每喝一口都赞一句。

  江星辰酒量甚豪,最喜好酒之人,哈哈笑道:“贵使这么爱喝酒,回国时我多送你几瓶就是,今天咱哥俩敞开了喝,不醉无归!嗯,这杯子太小,不痛快,我看不如换上大杯。”说着径自起身到墙角取来两只容量足有二两的酒杯,在希特勒和自己面前一人放上一个,亲手斟满了。

  希特勒吓了一跳,心中暗暗叫苦,他何曾领教过这阵仗须知西方人饮宴时从无劝酒的习惯,无论什么场合都是悉随自愿。这点外交礼仪江星辰并非不懂,不过是刚得到王啸飞暗示,依令而行罢了。

  江星辰不愧为酒场老将,深谙博大精深的中国酒桌文化。发动起美酒攻势真可谓舌绽莲花,妙语连珠,整套整套的劝酒辞张口就来,王啸飞和邱清远亦在一旁含笑助战,直听得希特勒头大如斗,张口结舌,做梦也没想到酒场竟成了战场。

  饶是他自负口才,伶牙俐齿,偏偏对什么“感情深、一口闷”“交情厚、喝不够”之类的劝酒辞无言以对。他实在想不明白,两个人的感情深浅和喝多少酒有什么必然联系但面对热情如火的主人,谁又能说出“其实我们的感情不大好,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呢”,只得入乡随俗了。

  酒酣耳热,希特勒摇晃着身子站起,心情愉悦地打着饱嗝,展开了满口酒气的激情演讲:“先生们!请允许我——我,阿道夫;希特勒,向伟大的中国表示敬意,向——向尊敬的、热情的王啸飞将军表示感谢!国家社会主义德国工人党(纳粹党)永远是中国共和党的伙伴!”

  三人相视而笑。听希特勒的口气,竟把他手下那名不见经传的纳粹党和中国共和党相提并论,显然真喝多了。江星辰嘲弄道:“特使先生,我们共和党信仰的是共产主义,不知贵党的信仰是什么两党如何能成为伙伴”

  希特勒斜眼瞟着他,哈哈笑道:“先生,完全一样,请您相信,我发誓,世界上只有一个高贵的种族,那就是雅利安种族,金发碧眼的。哦,当然,汉——汉种族也算一个。所以,所以我们必须联手——”

  王啸飞越听越不像话,暗忖兴登堡何以竟派了这样一个政治空谈家来,不禁起了鄙夷之心,截住他滔滔不绝的演讲,笑道:“我党非常乐意和贵党合作,我想知道,兴登堡元帅下一步有何打算”

  希特勒呆了一呆,忽然做出一副神秘兮兮的嘴脸,弯腰凑近王啸飞,压低声音道:“元帅,元帅希望,我的党,推翻皇帝,我要建立一支党卫军,军中之军,捍卫我的信仰——”说着竟一屁股坐倒,趴在桌面上呼呼大睡起来。江星辰过去摇了他几下,全无反应,抬头向王啸飞问道:“怎么办”

  王啸飞冷冷瞧了他一刻,吩咐道:“先抬下去,明天再问话。”江星辰随即唤人将希特勒送入客房休息。

  两名卫士架着不省人事的希特勒出门后,王啸飞转向邱清泉道:“他醉了吗”

  邱清远摇摇头,又点点头,平静地道:“如果他没醉,那就是我们醉了。如果他醉了,那就是我们没有醉。”江星辰洒道:“我看这家伙是个政治流氓,什么高贵的雅利安种族,狗屁!”

  王啸飞独自呷了一口酒,缓缓道:“看来此人的这套种族优越论在德国还是有一些市场的,否则兴登堡何等样人,怎会看上他”

  邱清远沉吟道:“我想也是如此,德国是靠战争发的家,欧战结束后,德国人的民族性空前膨胀。我想,这种论调还是有一定政治土壤的。”

  王啸飞露出深思的表情,忽向邱清远道:“请你帮我办件事,我要调阅有关纳粹党的全部资料,越详细越好。”邱清远道:“是,不过纳粹党目前在德国似乎还没成什么气候,资料可能不多,我尽力而为吧。”说着起身走向墙角的电话机,提起话筒,快速说了一通暗语。

  江星辰忍不住道:“这人不过是个小人物,司令何必这么上心”王啸飞微微一笑:“你可知此人是谁派来的”江星辰讶道:“不是兴登堡吗难道还有别人”王啸飞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据我所知,此人是霍夫曼将军亲自向兴登堡举荐的。”

  江星辰“哦”了一声,心下恍然,霍夫曼其人他早有耳闻,官居德军副总参谋长,向来是兴登堡的头号心腹大将,同时也是德国军界头号亲中派。他历来认为德国应将主要精力放在制霸大西洋上,而不是遏制遥远的东方,因此对德皇的离心政策深感不满。此人能得霍夫曼青眼,想必是个对亲中国路线大大有用的人物。再说,霍夫曼早年与石铮私交甚厚,此番中德军方秘密会晤,也是霍夫曼从中穿针引线,一力促成的。

  王啸飞又道:“兴登堡其实并不缺乏骄兵悍将,德军中最精锐的野战部队大半都在他掌控之下。但德皇威廉二世毕竟是帝国名正言顺的最高统治者,兴登堡的政治号召力就远逊于人了,所恃者无非拥兵自重。况且皇室在军事上也并非全无作为,军队中有兴登堡的死党,同样也有一大批将领死心塌地效忠德皇。”

  邱清远此时已打完电话,回过身来接道:“首长分析得不错,兴登堡要篡权,无非搞军事政变。且不论他能否成功,退一万步说,就算他领兵攻进柏林,废掉德皇,一个单靠武力夺取的政权成不了气候,反而会把自己推上火山口,人人得而诛之。兴登堡是个聪明人,不会愚蠢到这地步。”

  江星辰合掌笑道:“我明白了,兴登堡这老小子最缺的不是兵马,而是急着要培养一个强有力的政治工具,纳粹党看来就是他的首选了。希特勒刚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兴登堡希望纳粹党得到我们共和党的公开支持。如能实现,纳粹必然声威大振,相当于得到了咱联合国的保护,任谁想动纳粹都得掂掂分量。到时兴登堡大可以双管齐下,打着纳粹的旗号武装篡政,煽动民情,废帝立宪,堂而皇之地将皇室连根铲除。”

  王啸飞猛地望向江星辰,像是一下子不认得这个人了。心道这小子从来只关心带兵打仗,何时竟历练出这般政治头脑了这番话甚至比自己还想得透彻。同时暗自心惊:“兴登堡算盘打得好精!”

  须知民主立宪乃当代潮流,欧美列强无不以立宪强国。德国虽也是立宪国,却是个徒有虚名的花架子,德国宪法主要还是强调集中君权,基本上换汤不换药。兴登堡当真能巧妙利用时局的话,说不定摇身一变,就成民主斗士了。

  一小时后,雪崩显示了惊人效率,一份有关德国纳粹的详细报告送到王啸飞案头。此时满桌酒菜已然撤去,换上了芳香四溢的西湖龙井。

  王啸飞通读一遍后,将案卷交给两人传阅,半信半疑道:“清远,这上面说,仅巴伐利亚一地的纳粹党徒就超过八十万了,情报准确吗”邱清远充满自信地道:“首长放心,倘若这种粗活我们都干不利索,雪崩就没脸在情报界立足了。”

  埋首的江星辰忽然抬起头,神色十分异样,扬起手中的案卷道:“司令你注意到没有,这小子有自己的党报,还公然组织了一个武装党卫队,柏林的那帮贵族都是吃干饭的吗为什么没有人管”邱清远向那张纸瞥了一眼,淡淡道:“这也没甚奇怪的,莫忘了兴登堡便是纳粹党的后台老板,他都不想管,别人怎么管”

  这话正中要害,兴登堡虽不敢贸然发动政变,但是其手握重兵,权势熏天,庇护一两个民间团体还是绰绰有余的,任谁都拿他没办法。万一惹得他撕破脸皮,就算德皇也不大吃不消。王啸飞点头道:“这也印证了我的判断,目前这两大势力看上去剑拔弩张,实则互有忌惮,谁都不敢轻举妄动。直到,有一股力量打破这个僵局。”

  邱清远和江星辰的眼睛同时亮了起来,心中都在默念一个人的名字,阿道夫;希特勒。

  同一时间,北京

  中南海丁香书屋彻夜通明。共和国三大巨擎陆少阳、石铮、秦长风围坐在书桌旁,共商国事。

  三人脸色皆极度凝重,秦长风道:“希特勒是杀是留,今晚一定要作出决定。现在人就在我们手上,无论怎样都是一句话的事,兴登堡也不至于为这样一个人跟我们翻脸。关键是,我们自己要拿定主张。”

  陆少阳眼中闪动着罕见的厉芒,铿锵道:“此人不除,必成大患。”

  石铮道:“不除此人,则可解眼前之忧,搅乱德国政局,乱而取之破连横。”

  秦长风苦笑,叹道:“你二人一人一票,我这一票无论投给谁,事情就定了。可偏偏我这个人,又是最拿不定主意的。哎!说真心话,我秦长风担不起这个沉重啊。”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同声大笑了起来。任何人都不会相信,此时此地,共和国元帅笑得直不起腰来,总统笑得直咳嗽,总理笑跌了眼镜。

  陆少阳喘着粗气道:“太难了,实在是太难了!世人都以为我们三个无所不能,无所不知,可有谁人知晓,我们知道得越多,就越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说到后来,语气中竟透着无尽苍凉。

  对面两人的眼圈立时红了,只有在这种时候,三人才能流露出最隐私的性情。秦长风把弄着手中的老花镜,唏嘘道:“老啦,不服老也不行啦。这二十多年,比一百年都长。每一刻都是如履薄冰,如临深渊,不敢有丝毫懈怠。其实,我秦长风只不过是个做学问的人,一介书生而已,可是党和人民选择了我,我不能推辞,也不敢推辞。说心里话,我这个总理,做得很苦,很苦。”

  陆少阳向石铮望去,见石铮点了点头,转向秦长风道:“长风啊,这几年你的身体越来越差,我们都知道。不瞒你说,私下里我也和石铮同志交换过意见。嗯,好在现在年轻人都已经上来了,我们俩的意见是,总理你可以不干,但常委会没有人可以替代你,请你务必出席每次会议。真到了退居二线的那一天,我们也应该一起退。我们五个人手牵着手来到这个时代,走的时候同样应该手牵着手,一个都不能掉队。长风同志,你看如何”

  书屋内变得极静,塞满了融融暖意,三双大手在桌面上紧紧相握。

  秦长风笑道:“我可真要撂挑子了,现在我就提出三个新总理的人选:万季青、周子才、范汉成,都是很不错的苗子。万季青嘛,少阳同志最了解;范汉成是我一手培养的,我最了解;至于周子才,虽然是军人出身,但我觉得这小伙子很有一套办法,台湾的事情他就处理得很好,外交部的工作也抓得有声有色,就连已经离任的梁启超部长也对他赞不绝口,听说还想把闺女嫁给他,呵呵!总之,你们俩好好斟酌斟酌吧。”

  石铮和陆少阳对望一眼,都觉这三人甚是合适,颇难取舍。陆少阳笑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我们三个说了还不一定算,等下次卫青同志和安平同志来京的时候,大伙再一起商量商量。”

  石铮道:“不错,兹事体大,必须开个全会讨论一下,我看可以先给他们俩发个电报,让他们先考虑起来。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怎么处置希特勒长风同志拿个意见吧。”

  秦长风思度良久,终于坚定地道:“我倾向于石铮同志的意见。当年我们没杀袁世凯,袁世凯照样被我们推翻了。当年我们也没有杀段祺瑞,七二一反革命政变照样被我们扑灭了。由此可见,所谓时势造英雄,而非英雄造时势,是颠扑不破的真理。今次我们放过希特勒,正是顺应时势而为,他日此人若胆敢兴风作浪,我们同样可以无情地摧毁他。”

  石铮击掌道:“好!希特勒正可为我所用。”说着走向墙边的世界地图,把整个右手掌按在茫茫太平洋上,雄心勃勃地道:“你们看,太平洋上百分之九十的岛屿都在英美集团控制之下,我国的太平洋战略与德国没有直接冲突。在陆地上,中德之间也还隔着苏联这个庞然大物。正所谓远交近攻,对我们来说如此,对希特勒来说同样如此。希特勒狼子野心,若他真能取得德国政权,必定西进大西洋,东图俄罗斯。”

  “德国海军一旦与英美开战,则可缓解我太平洋战线之压力;而德苏两国若再度交恶,那么就算我们肯借斯大林个胆,他也不敢临阵变节,倒向西方。也就是说,我们可以一心一意地经营太平洋,痛击英美。何乐而不为呢照我看,我们非但没必要杀希特勒,反而应扶植他取得政权。”

  陆少阳脸色变了数变,轻叹道:“我服从组织决议,但愿不是养虎为患吧。”

  希特勒悠然醒转,已是次日晌午。此时的他,浑然不知自己已从鬼门关前走了一圈。想起昨晚那顿酒宴时仍心有余悸,直喝得他丑态毕现,到此刻依然宿醉未醒,头疼欲裂。刚支撑着梳洗完毕,江星辰就来了,身后跟着个翻译官,进门就笑眯眯地问道:“贵使睡得可好”

  希特勒干笑两声,言不由衷地道:“很好很好,多谢多谢。”江星辰道:“那么一起共进午餐吧,我们首长正在等您呢,今天咱哥俩接着喝。”

  希特勒一听还要喝酒,顿时吓得面如土色,连退三步摆手道:“不行了不行了,我头疼得很呢。”江星辰哈哈一笑,上前一把拽住他手,牵着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