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可逃 027 我会让你全家来偿还
作者:孟子曰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朱秋华给雁衡阳带来了坏消息,在雁衡阳被关进看守所的第二天她就利用职务的关系,死皮赖脸地求着顶头上司给自己行了方便。但是雁衡阳委托她办的事情却并不是雁衡阳所想那样,情况坏得很,坏得她自己都有些犹豫。

  她第二次坐进了这间封闭的会客室,这种会客室一般是给看守所内的嫌疑犯和律师提供交流,自己能进来也全是依靠了公安局王局长的面子。

  雁衡阳迟了十分钟才到,才几天不见她的眼眶便完全深陷下去,显得两只眼睛特别大,看向自己的时候总感觉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朱秋华不忍心告诉这样一个会打倒她的事实。

  “秋华姐,dna鉴定出来了吗?”雁衡阳认定是楚偕贿赂了冯晓泉,才使冯晓泉出具假供词证明自己不是南亭的女儿,楚偕的此举就是想要占有风雷集团,他亲口告诉过自己。所以只要重新鉴定便能分出真假,她便求朱秋华去帮自己做这件事。

  “出来了。”朱秋华的声音很低。

  雁衡阳喜出望外,拉过朱秋华的手感激道:“谢谢你,秋华姐,能把dna鉴定给我看吗?我明明就是我妈的女儿,他们诬陷不了我。”

  朱秋华看着她几乎想要哭,那份薄薄的几张鉴定纸在桌子下的手心里转动,可就是不敢拿出来,它会粉碎一个人的希望。

  “秋华姐你怎么了。”雁衡阳也发现了些不妥。

  朱秋华还是将那份鉴定拿了出来,沿着光滑的桌面一点点地送过去,她想只要自己的动作慢点,雁衡阳的失望就会来得晚点。但雁衡阳已经等不及,她迅速抢过朱秋华手上的鉴定摊开在桌面上。

  雁衡阳和南亭不具备血缘关系。

  那纸鉴定就这样结案陈词了,把雁衡阳满腔的希望粉碎彻底,她不敢置信地揉着眼睛,自己并没有看错。胸口仿佛被大铁锤无声无息地锤着,全身的血液冻僵不能流动。

  她咬着牙,锋利的牙齿戳进柔嫩的嘴唇上的皮肤,血就那般淌下来,她伸出舌头在唇上来回地卷去,血又咽进腹中。她拍着桌子站起来,大声道:“我不相信,秋华姐,鉴定用的妈妈的血样是假的,他们调换了妈妈的血样。”

  朱秋华心疼地看着她,她无法说,那是假的,就给着她这样一线希望吧。

  等她发泄完,等她平静地接受事实,她会清醒的。

  “衡阳,以后我恐怕没有可能再来看守所,只有等案子宣判了才能看你,所以不管结果怎么样,你都要坚强些。”

  朱秋华难受,按照诈骗罪来说一般的诈骗金额在10万以下都会判个几年,如果诈骗金额特大,会判十年至无期。雁衡阳涉嫌有预谋诈骗南亭500亿资产和风雷集团60%的股份,另外还有其他投资项目,这个罪名要是被判成立,她可能会终身呆在监狱。

  “谢谢,秋华姐让你为难了。”

  没有几分钟雁衡阳被押回监室,监室是十个人一间,上下床铺,雁衡阳的床铺就在最远的角落,那里靠近厕所,只要厕所门开着便会有一股臊臭味扑鼻而入。常常有人进入后不关门,受不了臭气的雁衡阳便会从上铺跳下去关门。次数多了,睡在下铺的犯人就会不满,跳上爬下会把她惊醒。

  由于羁押在看守所的人都是未判决的嫌疑犯,没有劳役的任务,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呆在监室“学习”。没有人真正的学习,先进来的嫌疑犯欺负后进来的,体格大的欺负体弱瘦小的,当然也没有太离谱,大多是言语上的冲突,偶尔肢体上的碰撞也只是彼此推搡,并无多大出格。

  雁衡阳进来的时候其他人都坐在桌子旁看报纸,而她的坐位上被人吐着好几口恶心的浓痰,她皱着眉走到窗前,这块地方是她最愿意呆的地方,如果可能她能站在这里十几个小时不动。

  今日没有下雪,雨雪清洗过的天空翡翠般碧蓝,有几缕薄薄的云浮动。雁衡阳把头仰得很高,阳光落在两米远的窗外的白杨树上,那树皮斑驳脱落的树杆便在这明亮的阳光下有了些生气。

  雁衡阳冰冷的眼眸微微地动着,她多想把手臂伸到窗外去触摸那温暖的阳光,可是铁窗森严,砌着条条的铁杠,横七条,竖八条,像张密密麻麻的铁网,即使是手臂已经瘦弱得不成形可依然不能穿过。

  或许阳光能透进来。

  她这般想着,但冷风先透过铁窗进来。

  “喂,站在窗子的那个把窗关了,想把老娘冻死呀,快关。”一个高个子的女人冲她喊道。

  雁衡阳没有理睬,监室的空气不好,正需要时常开窗才是。

  “他妈的,这么喜欢开窗,今晚就把你锁在窗子旁冻一晚看你还开不开。”

  高个子女人勃然大怒,她在这里看守所被羁押了一年,人也比较霸道凶狠,不久后便纠集了几个党羽欺上凌下。由于她家里有钱有势,平日里孝敬管教,一般只要不是惹大事管教也是睁一眼闭一眼。半个月前她才把一个同监室的嫌疑犯给打骨折,被管教严厉地批评过因此稍微收敛些。如今她看到雁衡阳没甩她面子,心里早气坏了,便想着要给雁衡阳一些教训。

  她飞快地起身冲到窗前,一双大手把雁衡阳的头按在铁窗上,大叫道:“给我打她,你们不要怕,我按住她的头,只要她不回头就不会知道是谁打她,你们给我狠狠地打,出事有我负责。”

  见其他人不敢动,她又吼道:“你们要是不打她,我就打你们。”

  众人终究是害怕她的恶名,雨点般的拳头齐齐砸向了雁衡阳的后背,以及腰部,甚至还有人用脚去踢她的臀部。

  “打得好,再给我打,今天就把她打趴下来,看她傲个什么臭劲。”

  雁衡阳拼命地咬着铁窗上的横杠,再大的疼痛也要把痛苦的呻吟阻止在喉咙里,胸口处心脏窒息挛缩地难受,似乎每一次拳头砸在后背上,心脏就会停止跳动一次。

  有濒临死亡的感觉。

  “你们几个在做什么,快给我住手。”管教突然出现在门口,手中的警棍叭叭地往门上敲响。

  众人看到管教到来也忙散开退到一旁,高个子女人也松开手,只有雁衡阳没有回头,她的面颊仍贴在铁窗上。那名四十多岁的女管教走到她后面,瞅着她打量一阵道:“喂,你没事吧。”

  雁衡阳不答。

  “你摆什么臭劲,刘管教问你话,你是不是欠打。”高个子女人扬起了拳头。

  “做什么。”刘管教瞪着高个子女人。

  雁衡阳终于转过头,勾起苍白的唇角,她在笑,幽深的眼眸盯着那个高个子女人那么骇人的眼神,她张开嘴,一缕血从唇边淌下来,拉出一条细长的血丝直滴落到灰色水泥的地面。

  “只要我活着,我会让你全家来偿还。”

  血不断地从她唇边淌出,她胸前的灰白色囚服几乎被血染红,却仍在微笑。高个女人被吓到,这个瘦弱的年轻女孩子用残忍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女孩子会用可怕的手段报复自己。

  高个女人吓得后退几步。

  这世上有些人惹不得,她看到雁衡阳的眼睛时就仿佛看见一只在雪地中狼的眼眸,幽蓝的发着寒冷的光,狼的精神就是锲而不舍。

  “雁衡阳,你现在行不行,有人要见你。”

  她微笑,回道:“当然行,我还活着。”她从床|上取了一件囚衣去厕所换上,用冷水涮洗口中的血,洗了把脸。身体上闷闷地疼痛,但是这些都可以忍受得住。

  可是这个时候会是谁要见自己,朱秋华刚走,还能有谁记得自己这个囚犯,难道会是周成,又或者是耀武扬威的楚偕。

  她跟在刘管教的后面再次步近会客室,刘管教打开门把她推了进去,手掌接触到后背疼得她几乎冒出冷汗。当她瞧清坐在会客室的男人后顿时大吃一惊,愣愣站在那里没有动。

  身后的铁门被叭的一声从外面锁上,没有窗的会客室和监牢一样插翅难飞。

  “雁……雁衡阳。”万宏清微黑的面庞又胀红了,单是一个称呼就思索好半天,最后他还决定直呼她的全名不会显得尴尬。

  他迅速起身迎着她走过去,当她清秀的面孔出现在门口时他的心就忍不住悸动,只是半个月的时间她就完全脱去了人形。他想起她在雪中飘扬的秀美长发,在寒风中曾拂过他的面庞,他的嘴角。他品闻过她发丝的兰花般的清香,可是现在那缕美丽的发丝就变成了男人一样的短发。她的下巴尖尖地,就像刀刻出一样的突兀凌厉,她已清瘦至此。

  这还是当初自己在公司见到的万人之上的雁大小姐吗?她敢于在高管会议上指责所有人,但现在就像一个等着被关怀的可怜小女人。

  “怎么是你。”雁衡阳没有掩饰自己的惊讶。万宏清,没有想到。

  万宏清尴尬地挠着头,他早就预备到雁衡阳会有此一问,可是回答的答案却始终想不好。

  怎么会是我呢。

  他傻傻地道:“我也没想到是我。”

  质朴诚挚的眼神和那句傻傻的回答让雁衡阳想笑,但轻轻地一笑却牵涉到后背被打伤的地方又疼痛起来。万宏清注意到她眼中消失的一点痛色,忙道:“你不舒服吗。”

  “没有。谢谢你来看我。对了,你怎么来的,这里不容易进来。”

  “我找朋友帮忙。”万宏清没说实话,其实为了这次见面他已经贱卖掉代步的马自达,另外还把自己积攒的几万块钱搭进去,但这还不够打点关系的钱,他又厚着脸皮找几个校友借了十万块钱。

  他不像朱秋华有警局的关系可以进来看雁衡阳,也不像楚偕有钱有势认识许多的高官,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打工者,只有靠这种笨办法来见到喜欢的女人。即使是倾尽家财那又何妨,总算是为自己奢侈了一回,心甘情愿。

  喜欢雁衡阳好像并不久,那时他还很讨厌她,看不起她,可是就在忽然之间他看见她会红脸,会心跳加速,眼神会不由自主地跟随她。他凝视过她许多次的背影,但也只是凝视,他什么都不能做,那时楚偕和她是一对,后来她和周成是一对。他永远被排除在她的视线之外,即便是现在也不能对她有任何的想法,那好像趁人之危似的。

  他曾和雁衡阳彼此用计算机病毒攻击对抗,结果他输得一败涂地,不仅电脑中了她的毒,就连自己也未能幸免。

  “你相信他们的话吗?”雁衡阳仰着头看他。

  “我相信你。”万宏清微笑,这双清澈的眼睛不会骗他,它比自己所见过的任何一双眼睛都要纯净。

  雁衡阳激动得握住了那双粗糙的大手,他相信自己,他相信自己。

  万宏清看着那双美丽纤长的手覆在自己的手背上,他也激动起来,离着他那么遥远的人忽然间有了亲密的接触,他的头脑开始发热。但他瞧见雁衡阳左手手指上缠着的小绷带时,眼中陡然地严肃了。

  “你的手怎么回事?有人打过你。”

  雁衡阳从激动中清醒过来赶紧缩回手,道:“没有,是我不小心弄骨折了。”

  万宏清轻声叹息。

  谈话的时间只有短短的十分钟,雁衡阳被五大三粗的刘管教连拖带拉地扯走,万宏清追到外面瞧着她消瘦的背影跄然而去,顿时眼眶里湿湿的,雁衡阳一定是希望有人来陪着她说话的,她舍不得走。

  可是自己再没能力来看她,明天就要出发去s市,努力地工作赚钱还债,还有很多很多的事要做。

  其实也不用替她太担心,楚偕不会把她放在这里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