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可逃 071 我在酒里下了毒
作者:孟子曰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这个夜晚没有月亮,未开灯的房间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从卧室的床|上到地面,再从卧室到客厅,甚至厨房,他们也不开灯,就在茫茫的黑夜中彼此摸索对方的身体,楚偕喜欢用舌尖,而雁衡阳却中意用尖尖的牙去咬他,在他的身体上留下自己小小又深刻的齿印。

  窗打开着,外面树影婆娑,从山上吹来的夜风缓解着他们因动作过猛而产生的燥热。蛙鸣,草丛蟋蟀的声音,和着从雁衡阳美好的嘴唇中发出的娇滴滴的呻吟,那是楚偕听过最悦耳的一首曲子。

  “衡阳,你舒服吗?”

  她说不出来,那种话怎么好意思说出口,但是楚偕却不打算放过她。他呲着尖尖的牙,咬了咬她的耳轮,嘻笑道:“我知道了,你是舒服得说不出话。”

  “胡说。”她终于甩出两个字。

  清晨的阳光不遗余力地落在了粉蓝的枕头上,雁衡阳一直凝视着楚偕熟睡的侧脸,即便是挑剔的她也不得不承认这张脸堪称完美。忽然她又想到忠厚的万宏清,心里头扰乱了。

  对于情深意重的万宏清,那并不能只用金钱和名利去报答,必须要用她这个人才能还清。过去四年的点点滴滴浮现在心头,他每次的嘘寒问暖,当生病时他会守在自己的床前不离去,他在每个街头发疯般帮自己寻找孩子。或许没有万宏清,那么雁衡阳还能不能活在这个世上呢。

  她瞧着沉静地睡着的楚偕,真想任性地什么也不管,拿着鞭子狠狠地抽这个男人,为什么那些年照顾自己的不是他,而是万宏清。

  雁衡阳从床|上悄悄爬了起来。

  客厅中的地面上全是昨夜摔碎的碗碟,和一些没吃完的剩菜的汁水,雁衡阳耐心地拿来扫帚和拖把将地面打扫干净,这才去厨房准备早餐。

  刚拿起锅腹中便有一阵轻微地疼痛,她捂着肚子蹲下身,想了想日子大概是月经的时间快到了。她有时候会痛经,但痛起来却非常厉害,因此她会准备一些止疼的药放在家中。

  度假村一里远的地方有个小医院,雁衡阳揉着肚子决定先去那里买点药回来,并顺便买些油条包子。回到卧室楚偕仍是安静地沉睡,雁衡阳将窗帘放下来挡住刺眼的阳光,这才挎着白色的小包出去。

  在医院里买了一盒消炎痛,以往她痛经时会吃上两片,再然后睡上两个小时,醒来后肚子便会奇迹般地不再疼痛。

  回来吃了药后便将剩余的放进包中,继续去厨房做早餐。

  中午两人都没吃饭,一直躺在床|上睡觉,直到下午去菜场买菜。雁衡阳买了许多菜回来,便把楚偕赶进卧室,独自在厨房里洗菜做饭。

  楚偕乐滋滋地回到卧室,说实话他很满意现在的生活,这是他从未经历过的一种平凡人的普通生活。丈夫在外工作赚钱养家,妻子在家处理家务和教导小孩,怪不得古人都崇尚男耕女织。

  他想像着一家三口的天伦之乐笑得嘴都合不拢,虽然此时他还没得到确切的消息小执就是自己的亲生子,但内心却已经相信了大半。他刚想着拿出手机给小执打电话,却发现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不翼而飞。

  楚偕傻了眼,这意味着手机已经被雁衡阳发现。

  他悄悄地进厨房,雁衡阳仍在忙碌,面上并没有任何其他的表情。“你进来做什么,快出去。”雁衡阳将他推了出去并关上厨房的门。管理好厨房的第一要点,就是要把任何不相干的人赶出厨房,心静做出来的菜才是最好吃的。

  这餐饭做了三四个小时,光择洗切就花了两个多小时,等到雁衡阳将十多盘菜端到客厅的餐桌上时,外面的天色早黑下来,满天耀眼的星星。

  楚偕偷偷笑个不停,雁衡阳伸出手指戳了他一指头。

  “衡阳,你是不是觉得我昨天消耗体力太多,所以做这么多好菜给我补身体。我实在是太感动了,今晚我一定会再努力。”

  “去你的,嘴里胡说些什么。”雁衡阳无语。

  两人在餐桌前对面就坐,楚偕首先拿起筷子将桌上的各种菜夹到碗中,然后低下头大口地吃。雁衡阳又无语了,愤愤地拿起筷子敲他的手背,道:“你是饿狼呀,居然只顾自己吃。”

  楚偕皮笑肉不笑,“衡阳,我是觉得只有大吃特吃,才能对得起你做的这桌菜的情义。”说完,他埋头继续狼吞虎咽。

  雁衡阳瞧着他大吃的馋样心里满不是滋味,如果在以前她会很高兴陪着他一起大吃大喝,但是现在只觉得心里好沉重的感觉。她起了身去房里拿自己的包,里面那盒消炎痛安静地躺着,她将那盒消炎痛藏在口袋里去了厨房。

  听着外面楚偕大口嚼菜的声音,雁衡阳赶紧把消炎痛拿出来,在砧板上挤出十多片用刀柄研磨成细粉。橱柜里放着前几日没有喝完的大半瓶酒,她拧开瓶盖,将碾磨碎的消炎痛的药粉小心翼翼地放进去,再用筷子仔细地搅拌匀。

  咚咚咚——

  “衡阳,去开门,好像有人敲门。”

  “你不会去开门吗?”雁衡阳皱眉。

  “我在吃饭嘛,没有空开门。”

  雁衡阳啐了一声,搓了搓手走出厨房去开门,打开门向往一看哪来的人影,几只山雀在树林里叽喳。“你耳朵需要治治,还没老就幻听了。”她骂着,再次走进厨房,继续将灶台上的酒摇匀。

  “喝点酒吧。”她将倒好的酒送到楚偕的手边。

  楚偕抬头看着她笑,道:“好,酒能助性,一定要多多喝。”他说到那个性字故意很大声,还暧昧地瞟了雁衡阳一眼。“不过今晚我要喝到酒能乱性,哈哈。”

  他端起了酒杯放在唇边仰起脖子,雁衡阳看着他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她动了动唇,但是没有声音出来。

  “再来一杯。”楚偕拿起酒瓶自斟自饮。

  “你吃些菜吧。”雁衡阳给他夹了一块糖醋排骨。

  瓶中的酒喝完了,但桌上的菜却剩下大半,两个人的肚子都撑得饱饱地,雁衡阳没有像以前一样去收拾碗筷,她坐在餐桌前静静地看着楚偕。

  “哈哈,是不是看你男人太帅了。”楚偕眉开眼笑。

  雁衡阳跟着笑了两声,平静道:“我是在想你差不多肚子该痛了吧。”

  楚偕顿时愣住,他细瞅着对面的雁衡阳,此刻她的那张脸仍是在微笑,但是却很冷,她的眼睛虽然在看着自己,但是眼神早就飘得远了。“衡阳,你说什么。”

  “过会你就懂了。”雁衡阳歪着头瞧他。

  客厅里的气氛陡然间安静下来,两个人都不说话,楚偕忽然感到一阵极大的不安。他站了起来,这起身的瞬间他终于感到了疼痛,一瞬间地,就像有个人用手抓住他的肠子那样紧缩地一阵疼痛。他呆了一会,似乎疼痛更明显了些,仿佛烧灼了一般。

  他笑着,道:“衡阳,我大概吃撑了吧。”

  雁衡阳摇摇头,嘴角微微地弯起露出些嘲讽的笑意。“是不是有些疼了?那我索性告诉你,我在酒里下了毒,楚偕你很快就会死。”她说得十分轻描淡写,还用妩媚的眼睛瞅楚偕的反应,其实酒中并不是什么毒,只不过是她服用的消炎痛。消炎痛有止痛的作用,如果和酒合用则会引起腹痛。

  她并不想要楚偕死,但是就这样放过楚偕她也不甘心,所以临走前要惩治他。

  “你骗我是不是。”楚偕依旧笑道。

  “再过几十分钟你就知道我是不是骗你。”雁衡阳站了起来,事到如此就没必要装下去,是该摊牌的时候。“楚偕,我一直都很讨厌你,真不知道你使了什么法子让我妈妈和你结婚。你没学历也没地位,如果不是我妈妈你只能在我家扫一辈子地。当然只有我妈妈会喜欢你,她太傻了,但是我不会,我讨厌你,憎恨你。既然你是我妈妈的丈夫,就应该在地下去陪她。其实我对你也不错,至少没让你当饿死鬼,你看你吃得多饱。至于公司你也不用惦念了,一个快要破产的公司,我看你如何向我九泉下的妈妈交待,你抢走了她一生的心血。”

  她说得很痛快,看到楚偕变得惨白的脸心里也无比的舒畅,这个人害得她进牢房,又差点悲惨死去,后来忍受着贫穷的生活。她对他恨得牙痒痒,所有恶毒的手段都加在他身上都不为过,但始终她却是不忍心伤害他性命,所谓的报复也只能到此为止。

  “楚偕,我要走了,回s市,万宏清在等我。至于你,五十年后我们就在地下相见。”说完,她大步走向客厅的门口。

  楚偕试图去抓住她的手臂,但是腹中一阵翻江倒海地绞痛让他疼得又蹲下来。看着雁衡阳的身影离那扇门越来越近,他就快要失去她了,他强忍着痛站起身,想要冲上前将前面的女人给再次抓回来。可是他没跑出几步,便从嘴唇里呕出一大滩乌黑的血来。

  雁衡阳走出了门口,那条美丽的身影变成了屋里可怕沉寂的空气,楚偕感到强烈的头晕目眩,他支持着要追出去,但这次他不幸地摔倒了,又呕出一口黑血。

  门口有轻盈的脚步声踏过来,他心里略微一喜,只当是雁衡阳不忍心又回来。脚步声越来越近,一双修长白皙的腿出现在门口。

  楚偕抬起头看去,尽管视线有些模糊但还是看清了那张美丽的脸,瞬时心沉下来。

  雁衡阳在星光的小路上独自漫步,刚才出来后她也听见屋里有东西摔倒的声音,心里曾想回去查看但理智阻止了她,不能再这样和楚偕没完没了纠缠下去。

  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过去,几秒钟后听到了万宏清温柔的声音。“宏清,我明天回来,再也不走了。宏清,等我回来后,我们两个就结婚,生十个孩子好不好。”她难过地说着,却满带着微笑。

  她一路走,一路说,只有万宏清温柔的声音能陪她走完这段艰涩的旅途,她才没有回头的思虑。

  漫天的星光下,几个身着制服的不速之客森严地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就是雁衡阳,我们是朝青公安分局的警察,接到举报你是在逃的逃犯,现在请你和我们回警局。”

  喀嚓的一声响,一双锃亮黝黑的手铐就铐在了雁衡阳细嫩的手腕上,手心里握着的手机还没有关机,她艰难地举起双手放到耳边,道:“宏清,对不起,我们不能结婚了,你会遇到一个好女人。”

  “雁衡阳,请你如实交待楚偕的下落,他的家人报警称他失踪,据说你是最后和他在一起的人。”

  “他在前面的房子。”雁衡阳暗恨不已,此事多半是那个乐知秋报的警。

  “你带路。”

  雁衡阳被迫返回度假村,那幢屋里的灯仍旧明晃晃地亮着,但是却没有任何的动静传出来,就好像屋内并没有人一般的死寂。

  一个年轻的警察踢开了门,正对着门的客厅的情形完全暴露在所有人的眼前。

  楚偕仰面倒在地上,面色青紫,口鼻腔溢着一缕黑血,地面上也是几大滩乌黑的血渍。那警察赶紧跑过去伸手触他的鼻息,然后又俯下身去听他的心脏,忽然他抬头惊叫道:“张队,楚偕好像没呼吸了。”

  霎时雁衡阳如五雷轰顶,面若死灰,她极力地想要冲上前去看个究竟,但是两个警察把她按得紧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