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乐土,矇昧已开,人妖不两立,神灵泯世间。
传说,神之一族曾经是统御神州乐土的存在,却在距今数万年前的某个时期突然举族消失。
从此真仙真神杳然无讯,只余人间碌碌,妖域生息,灵族霜羽漫天舞。世人皆称敬神畏神,却也全然不尽数信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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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纪元102年。
与炎漠紧邻的妖域边陲——长驱岭,一只小妖兽降生了,正是本书的主妖公。
小妖兽的出生地坐落在一座无名高山的半山腰上,精巧的树庐依山而建,高大乔木围住五、六个山洞,丛丛灌木错落有致,巧妙遮住乔木的缝隙,似有阵法之意。南边最大的山洞中,新生妖兽喵呜轻哼的声音隐隐传出。
“娘子,生了个男娃,长得可真水灵!”
山洞内宽大的卧榻边一个身穿灰色薄袍的年轻男子兴奋不已。在其颈间挂着的项圈上,一颗蓝色宝石仿佛与主人心意相通般,不停闪烁着。
男子鼻梁高挺,眼神明亮,举手间透露出一点书卷气,通身与人族无异。只有披散脑后的紫色长发上诸多非金非木的坠饰,显示出他的妖族身份。
“都做爹的人了还这么不着调,男孩子怎么能说水灵呢?”
卧榻上的女子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脸庞,其容貌秀美清丽,满面倦容却掩不住欣喜的娇嗔。
“对,对,娘子说的对!”男子搓着手憨笑,伸臂想要抱抱小妖兽。
卧榻上的女子见此笑意盈盈,起身把怀中黑乎乎的小兽递给灰袍男子。这是一只虎形妖兽,全身黑色无一根杂毛,小尾巴耷拉着,仿佛没有气力的样子。
“娘子,我想过了,我们的孩子取名叫戾天好不好?”男子接过小兽,笑容一敛正色道,“鸢飞戾天,鱼跃于渊。希望我儿将来能修喜乐道法,得其所,随其缘。”
女子闻言,面露追忆之色,既而轻叹一声,向灰袍男子微笑点头,算是允了。
在此交谈的二人,男子名叫彧宸,其妻名尺素,二人住在这树庐中已十年有余,修道之人子嗣不易,今日喜得麟儿,自是欢喜。戾天的出生并未引起周围过多的关注,毕竟边陲绝地,此山方圆几十里仅此一户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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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新生不久的戾天正窝在老爹怀里,大眼骨碌碌乱转,一脸懵懂看着爹娘说话。
“娘子,看你脸色如此苍白,我今日去黑石洞看看,采些新鲜红王菇回来。”彧宸一边说话一边捋了捋小虎崽颈子上黑色的茸毛。
“我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许是前些年留下的伤还未好全。如今我只是担心,不知我们的血脉会不会影响天儿日后的成长。”
坐在门口晒太阳的尺素身着淡绿衣裙,一头微卷的栗色长发拖曳及臀,双耳微尖,竟是灵族女子,此刻其碧眸中闪过一丝担忧。
“你莫要听族里那些长老胡说,说什么灵与妖不可相合,他们已经老得看不清世事了。再说还有我呢,我这当爹的总不能让我们的天儿吃了亏。”彧宸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尺素被彧宸的举动逗笑了,伸手准备接过其怀里的小虎崽,却被小虎崽避过,一扭身跳下地,撒欢儿跑出了屋子,在门口的花草上东看看,西嗅嗅。
彧宸见此,便向妻子招呼一声出了家门,快走几步,纵身向树庐外跃出,在空中化作一只黑色火翼虎兽,尾部覆着层紫色妖焰。黑虎火翼一展,腾空向西北去了。
正趴在门口地上拨拉一只小毛虫的戾天看到父亲变身向外去了,一脸羡慕,眨巴着大眼睛回头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小尾巴尖,仿佛不服气似的狠狠甩了甩小尾巴,迈步想要去追自己老爹。
但听屋内传来几声轻微的吟唱,树庐内圈悄悄竖起一圈气壁,只见小虎崽一头撞了上去,顿时被弹了回来。满眼疑惑的用小爪子往前探探,不明所以的再次撞上去弹回来。
戾天“喵呜”一声,仿佛找到了什么好玩的物事,乐此不彼的开始与面前看不到的气壁较上了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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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之外的黑石洞某处,彧宸自半空中掠下,待落在一片银红草丛边上时已化回人形。
黑石洞其实并不是山洞,而是大大小小连绵成片的黑石山头,长年生长着红王菇、雪苁蓉之类的药材,大部分被低阶妖兽啃食。彧宸所言的红王菇在黑石洞倒是不算稀奇。
“如此茂盛的驱灵草,附近红王菇定然不少……”
彧宸自言自语,手抚过身前的银红小草。驱灵草是红王菇的伴生植物,但凡有驱灵草的地方,定然会生长红王菇。彧宸四下查看,不一时果然在身后黑石之间发现几墩红色伞菇,伞面布满白色纹路,正是那红王菇。
彧宸小心将灵菇采下,起身准备将其收起时手指倏尔一顿,转身看着空荡荡的黑石堆某处,神情微异。
片刻后,彧辰洒然一笑,对那丛黑石道:“既然来了,还不现身一见?”
“哼!没劲儿!”不一会儿,黑石堆中果然传来声音,听起来是个女子,声音飘忽,隐含一丝悻悻的意味,貌似被看破行藏有些扫兴。
“身为大巫还这么调皮,部族长老们看到了会怎么想?”彧辰不以为意,继续对着那处黑石说话。
“我可没心情管那些老不死的要怎么想。”女子的声音依旧飘忽不定,口气却慵懒了许多。“而且啊,你好像已经没资格说这些话了罢!”
彧辰苦笑,张口正要答话,忽然身子向左侧移,速度之快,竟是留下一道残影。
几乎同时,一株花苗在彧辰之前站立的地方枝枝蔓蔓破石而出,瞬间长至十丈有余,枝叶粗壮蜿蜒,姿态娇媚妖娆,五朵巨大的粉红花朵次第绽开,仅余顶部最大一朵含苞欲放,在枝头微微颤动。
绵延千里的黑石洞素日一派荒凉,今次突然出现这般美艳奇诡的景象,彧辰却未露半分诧异之色,仿佛一切理所当然。
只见其眼中紫意闪过,浑身包裹着紫色火焰纵身半空,对着最顶端那尚未绽放的巨大花苞露出无奈的神色。
“小丫头,巫法进步得很快啊,桔梗领域施展如此精妙,我竟险些没能躲过。”
“呵呵!少来这套!还不是被你躲过了!”
巨大花苞应声而开,层层绽放。而粉红花瓣中心,三丈有余的嫩黄花蕊上,一个神态慵懒、发冠高耸的红裙女子正靠坐在一张青翠欲滴的宽大座椅之上,手中拿着一个似玉非玉、透明纹理的酒樽,正在小口啜饮着,对彧辰此前的恭维一脸不屑。
“多年不见,小丫头也长大了,看来我当年的决定也不算错。”彧辰看着红裙女子感慨道。
“还敢提当年,若不是你一意孤行要跟那个异族……哼!”红裙女子一脸悲愤,气哼哼说道。
“好啦青尘,既然来了,就跟我去看看天儿吧。”说完不待红裙女子回答,便回身向来路飞去。
“喂!怎么总是这样!”青尘气哼哼的跺脚,又眼看彧辰飞远,只得依言跟随而去。
彧辰二人并不知晓,在其离去不多时,黑石堆中又显出另外两人身形来,这两人皆着黑袍,帏帽遮住头脸,看不清真实面貌。
“妖王境界果然不可小觑,我等只是稍微露出气机,从锁天宝盒中窥探一二,竟然都差点被其察觉。”看着二人远去,一名黑衣人说道。
“还好那个叫青尘的丫头先一步冒了出来,否则……”另一名黑衣人仿佛心有余悸,“玉樽欢,青璃座,妖域对这个丫头倒是重视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