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对于出生仅有两天的幼兽来说,这条通道也并不算长,戾天很快就来到顶端。白色花蕾张开层层花瓣,将小虎崽纳入其中,花蕊丝丝缕缕把戾天层层缠裹其中,小虎崽也不挣扎,任由其限制自己行动,只是眼神中流露出些许痛苦之意,继而就昏沉沉闭上了眼。
悬于花蕾之外的青尘眼见此景舒了口气,此时其脸色已经隐隐有些发白,显然开启这白色桔梗大阵颇为耗费巫力。
“接下来我要维持大阵运转,彧辰哥哥帮我护阵!”说话间桔梗枝蔓缠绕而出,把青尘裹了个严严实实。
彧辰对青尘道一声“好”,又扭头对尺素柔声说道:“大阵须维持九九八十一天为天儿净脉,你身体还太虚弱,先回去休息吧。”
尺素对其微微一笑,摇头回道:“天儿如此关键时刻,为娘的怎能离开,我与你一起护阵就是。”
彧辰闻言也不再相劝,双目微闭,盘腿坐于祭坛法柱之下。
妖域的强大妖兽一般都在其后代出生后请来巫神为新生者举行净脉仪式,巫神境界越高,净脉效果越好,越能为新生者打下良好基础。
火珏一族作为皇族,其后代子嗣当然也不例外,须请当代巫力最为高强的大巫为其净脉,点亮尾焰。打好修炼基础的同时,也是在测试新生者的血脉品级,以决定皇族对其后代的培养力度和资源调配。
妖域巫力最强的大巫当属前代射月大巫,然而其已闭关修行逾百年,至今仍未破关。青尘作为新一代继任大巫名号的巫神,却是近些年公认的巫力最强之人。故而彧辰在戾天出生之前已向青尘传书,邀其为戾天主持净脉大阵。
火珏虎族的血脉品级,根据尾焰颜色有上中下三阶之分,每阶又根据颜色纯度分为上中下三品。
下阶尾焰呈绿色,中阶则呈蓝色,中、下两阶在整个族群中占到多数。上阶尾焰呈紫色,在整个皇族之中可谓凤毛麟角,紫阶上品在火珏虎族有史记载中更是从未出现过,只存于传说之中。彧辰作为火珏虎族千年难遇的奇才,血脉资质也只是上阶中品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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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无事。
转眼已是第八十一天。
彧辰与尺素一直天盖地被的轮流护阵,期间仅尺素回到山腰洞府小憩两次。祭坛周围九根法柱之上镶嵌的各色晶石已然黯淡下去,像是被抽光了其中能量一般,不再闪烁。
桔梗大阵却比之前更加郁郁葱葱,只不过并未长出新的花朵,依旧在枝蔓最高处仅有一朵的白色花蕾已绽放开来,花瓣流光溢彩,花蕊之上一枚白色小茧荧光灿然,看不清内里情况。
青尘已离开枝蔓的包裹,莲坐于最顶端的花蕊之上小茧之前,双手合十闭目吟诵,看去竟是多了些圣洁意味,平时妖娆桀骜的神情此时全然不见。
咔!
某个时刻,白色小茧上突然传来轻微的声音,仿佛蛋壳破裂的一瞬。场间三人像收到什么讯号一般,几乎同时睁开眼睛各有动作。尺素向远离祭坛的方向掠出,彧辰却直冲云天悬立于整个祭坛之上。青尘双手结出一个玄奥的手印,神情专注的看着白色小茧,似乎在等待什么。
咔咔咔…
几息之后,小茧传出连续的咔咔声,渐次整个碎裂开来,露出从沉睡中慢慢苏醒的戾天身形。
“薪火!”青尘低喝一声。
半空之上,彧辰仰天长啸,身上紫色火焰燎燃而出,祭坛温度陡然间急剧上升。紫焰滚滚,瞬息侵入祭坛每个角落,桔梗花瓣中已然苏醒的戾天瞬间已被火焰浸身,本应是煎熬时刻,不知为何却仰天无声嘶吼,露出受用的表情来。
桔梗花株并无焚毁迹象,其与紫焰仿佛相依相生一般,与火焰甫一接触就飞速生长起来,好似要与戾天争夺焰火的力量。远处的尺素见此情景,面露不豫之色。
此时火焰之中的戾天全身通透,肉眼可见的紫色火焰在身体中沿着某个规律运行着,经脉被焰火晕染,发出紫色微光。
一炷香功夫,火焰已在戾天全身经络中游走了九个周天,戾天整个身体皆被紫意映染,经脉鼓胀,似是到了极限。桔梗枝蔓也渐渐停止了对火焰的吸收催化,花枝兴奋而餍足的颤抖着。
“吼~”
戾天昂首嘶吼出声,声音中透露出稚嫩的狂躁激奋之意。漫天火焰受到召唤一般,如同长鲸吸水尽数卷入戾天体内。
咕咚!咕咚!咕咚!
戾天的心跳声清晰可闻,场间诸人屏息以待,气氛忽然紧张了起来。
噗!
像是火把被点着时的声音,又好像火被水扑灭的感觉,总之,三人的眼神都看向戾天翘起的尾巴尖。
一簇明亮的紫色火焰在戾天尾尖燃烧起来,紫焰中透出些许绿意。场间三人皆松了口气,一直凝重之极的面上终于露出些许笑容。
“收阵!”
青尘再次双掌合十,桔梗花枝扑入其身体之内转眼消失无踪,祭坛上瞬间干干净净,再次变得空无一物,除了祭坛周围九根能量消耗殚尽的高**柱记录着之前发生的一切。
“成了!”彧辰接住从空中缓缓落下的戾天,情绪显得有些激动,毕竟从尾焰颜色可轻易判断出戾天上阶下品的血脉,虽不及自己,但也属罕见天资之列。
“辛苦你了,青尘。”彧辰对青尘郑重道谢。
青尘此刻却全无疲惫之意,眼神明媚扑闪,双颊红润动人,只见其摇了摇头,幽幽说道,“彧辰哥哥无须道谢,长老们早就言明,你的本命神焰与我的本命巫力天造地设,本就相生相长。此次为天儿净脉,我也受益良多。”说着看了一眼自远处掠近的尺素。
尺素此刻面上的复杂之色更多于欣喜,也不知其内心想些什么。彧辰动了动嘴唇,待要说些什么,其怀中的戾天却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刚刚点亮的尾焰忽大忽小跳动着。
彧辰大惊,尺素却露出一丝期待的神色。戾天尾焰本为紫中带绿,随着跳动开始慢慢转为紫中带蓝,然后转变成纯粹的紫色,彧辰面色凝重起来。
然而转化并未停止,紫色火焰继续跳动着,慢慢变成了紫红,然后是纯粹的红色。
“难道是……”尺素双手握拳,呼吸紧促,露出一丝微不可查察的笑意。
但是转化依然没有停止,一缕黑焰从红色火焰的中心衍生出来并继续壮大着,接着又一缕白焰从黑焰中衍生而出,直到慢慢与黑焰分庭抗礼,红色火焰全然湮灭,黑白分明的双色火焰在戾天尾部静静燃烧,再无变化。戾天也仿若精疲力竭,在彧辰怀中昏睡了过去。
彧辰心头闪过幼年时被驱逐的同伴,眸光沉痛。
尺素想起澈目殿深处老迈的羊角,脸色惨白。
青尘目光在二人脸上逡巡几回,口中喃喃说道,“该来的,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