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门嫡秀 079 他踏进了兰溪院!
作者:安愉悦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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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泪眼迷蒙回头看他,只见他单膝跪地,双手撑着身体,望住我的眼眸泛着猩红血丝,看起来那样的悲伤绝望。

  我心头也像是被他目中血丝噬伤了一般,胸中钝痛的快要喘不过气来,我转首跑出他的寝殿,跑到回廊上,手撑住栏杆,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才舒缓过来。

  三月已是草长莺飞,豫王府繁花渐欲乱人眼,我却无心驻足赏看,步履有些不稳地,回去了兰溪院。

  东方明日说,他对柳玥只是余情未了,他已经满脑子都是我,我是他心中唯一认定的女人。他想我做他真正的夫人,他甚至早已去求了他父皇,册立了我为他的王妃。我已是豫王妃。这一切,若发生在我窥破他随身携带玉珏之前多好,或者,就如我们做了夫妻的那晚,他承诺的,那玉珏他从此不戴了,他从此没有戴多好。

  可没有如果。

  被伤了的心,已是再也还不了原样。

  ……

  再回到兰溪院,侍女们对我的称呼变了。她们不再唤我夫人,她们称我……王妃娘娘。

  她们恭谨地服侍着我,谨慎小心中,不仅带了对我独宠豫王府的殷勤,还带着对王府女主人本能地仰视。

  我被动地做着皇帝晧命的豫王妃,我的卧房里摆着金册玉印,可这一切,都改变不了,自我回来兰溪院的翌日,兰溪院外,侍卫的重兵把守。

  纵使我是豫王妃,有与东方明日平起平坐的权利,这豫王府,到底还是他的天下。他捧我时,可以向他父皇进谏册立我为正妃;他防备我时,也同样可以派重兵将我圈禁起来。

  夜雨的手里逮着一只信鸽。

  信鸽依旧是从齐国荆州飞过来的。我手中展开的纸条上只有几个字,梁钰问我,上次他给我传来书信,我为何没有给他回信?

  我当然没有给他回信。纵然我与他曾是师兄妹,那也是于奚玥而言,我的记忆没有恢复,如今的梁钰于我不过是个萍水相逢的男子,我实在不知鸿雁传书,我有什么话好和他讲。

  依旧不打算回信。

  而不等我写回信,夜雨已经将信鸽驱走。显然是为防备我与梁钰传递什么消息。

  我冷笑,“固如金汤的兰溪院,能飞进一只小鸟,也是经过豫王爷审核过书信上的内容,才放进来的吧?”

  夜雨小心与我回话:“王爷怕娘娘离府出走,也怕外面有人会带走娘娘。王爷……不能没有娘娘。”

  “王爷也是用心良苦。”查点收录着我被册立为豫王妃后,宫里宫外女眷们送来的贺礼的流雪,边书写边抬头道。

  我瞧了瞧夜雨流雪,那日若不是她二人“去照顾重伤不治的王爷去了”,我也不至于轻易信了侍女们东方明日伤重不治的说辞。

  ……

  我不想理她们。

  更不想去管她们的主子。

  再住回兰溪院,我不知东方明日是否依旧夜夜过来兰溪院的院墙外,候我两个更天。我却是再也没有在夜晚爬上那棵百年梅树,去候他到来了。

  我对他已经死心。他派兵在兰溪院外重兵驻守,我便是要一辈子被他圈禁,我也再不需依靠爬上梅树看着他从俊俏郎君,到将军白发,来打发永生禁闭一室的孤寂时光。如婧妃那般足不出户,恬淡度日,我做得到了!只因我再不想看到他!

  ……

  我的卧房中,堆着据说是东方明日一样样地从库房里挑选送来给我的珠玉首饰,琳琅满目。然而我一样也没戴。也不再需要夜雨流雪为我梳妆打扮。我洗尽铅华,素发,素衣,素面。

  我的心境平淡,古井无波。只在这夜午夜梦回,突然从床上坐起,汗湿衣衫。

  却是做了噩梦!

  我梦到了奚滨。梦到他被叛将蔺九桐从背后刺杀的一幕。梦中,我想去救他,却怎样也穿不过那片迷雾。

  从前,从没梦到奚滨过。我心知是萧奕然的舞乐坊开业那日我抚《兰陵王破阵曲》,受了那吹箫的异族人的魔音攻击,跌入魔障,虽没有彻底觉醒我身体里奚二小姐的记忆,却令我记起了奚滨的样貌,记起奚滨的死因。是的,不是跌进魔障中我的想象。我是真的记起了。

  我已记起奚滨死不瞑目,奚滨是在托梦警戒我,我有大仇未报,却耽于情殇,因着不想看到东方明日,便古井无波龟缩于兰溪院,活在东方明日的圈禁之下么?

  ……

  自那晚梦到奚滨后,我开始频繁地梦见他。有时候白日小睡,也会梦见他。

  这日下午午睡,我又梦见了奚滨。靠睡在卧房中椅子上的我腾然坐起,照旧汗湿衣衫,惊魂甫定。

  ……

  我打开了窗,呼吸有些猝急紊乱的我,呼吸着窗外的新鲜空气。

  从窗外吹进来的风带着暖热的湿气。我已在兰溪院一住三个月。兰溪院从梅花繁盛,到凋谢,再到百花竟艳,荼蘼盛开,时节已经到了炎夏六月。

  六月的暖风并没有烘干我汗湿的月白单衣,我脑海里回想着奚滨的样貌。

  我的五官尤其是眉目很像奚滨。血脉相连,这是不争的事实。

  只是,除了记起奚滨的样貌和死因,其他的属于奚二小姐的记忆,我脑中仍旧一片空白。甚至于生父奚滨,他于我也很陌生。我对生父奚滨的情感,甚至不及对我爹黄金贵。

  ——魏军大败于虞浚息;刺死奚滨的叛将蔺九桐,其实是虞浚息帐下的齐将;玉奴夫人也随着奚滨殉情而亡;尚活着的奚曦,甚至被虞浚息金屋藏娇……

  ——我要以奚玥的身份,带着花小壮的记忆,去向虞浚息,向蔺九桐复仇吗?

  ……

  头号仇敌虞浚息。

  我想起东方明日叙说的,五年前,虞浚息下令屠城,我独自一人走出浔阳城,伐木斩马尾做得七弦琴,我坐在地上,与虞浚息抚的那曲,令得虞浚息敕令我滚的《念奴娇》。很烦很乱。就让对虞浚息本应有的仇恨,和家破人亡物是人非,还有我满脑子只装着花小壮的记忆的烦乱,皆化于指尖旋律,尽情发泄释放吧!

  “给我找一把琴来。”我吩咐夜雨。

  兰溪院里没有琴。东方明日除了挑选金玉首饰给我,还挑选了许多的器皿古玩,甚至笙箫器乐,却唯独没有送琴过来,也不知是不是芥蒂那日我客串舞乐坊的琴师之故。

  夜雨是从库房给我找来的瑶琴,虽比不上萧奕然的焦尾名动天下,却也是把好琴。

  拨弦,依旧进入人琴合一的状态。

  可曾抚与虞浚息的《念奴娇》,并不是什么国仇家恨愤懑难平的琴曲,而是一首有情男女劳燕分飞缠绵悱恻的情曲。

  本是因着此曲曾抚与虞浚息,想愤懑抚它,可心随律动,我不知不觉脱离了初衷,一时心中只剩对这首情曲中的男女的惆怅唏嘘。

  “嫣然一笑,向烛花光下,经年才见,欲语远羞如有恨,方的东君一盼。天意无情,更教微雨,香泪流丹脸。今朝霁色,笙歌初沸庭院。”

  女子与爱郎两情相悦,缔结良缘,本是多么地美妙。然而这越发衬得下半阕天意无情,劳燕分飞的肝肠寸断,望断天涯!

  抚完上半阙,下半阕怎么也不敢抚下去。

  劳燕分飞,这其实也是我与东方明日的未来甚至现状不是吗?却仍是不敢抚下去。

  于是抚完上半阙,我又将上半阙重头来抚。

  只是……

  ——只抚《念奴娇》的上半阙,因为知道下半阕的悲字了得,我已是泪如雨下。当日云州大会上,柳玥是如何做到,将这曲《念奴娇》,从头到尾抚的悠扬欢快的?

  ——东方明日与柳玥在兰溪院初见,柳玥在梅树下也抚的是这曲《念奴娇》,我很想知道,东方明日听闻柳玥抚的这曲悠扬欢快的《念奴娇》,是如何做到一见钟情内心震动的?……要说他不懂琴,云州大会上,他分明听出了柳玥抚这曲《念奴娇》,缺少的是感情。难道柳玥的琴技,甚至这曲《念奴娇》都是幌子,当初真正令东方明日一见钟情内心震动的,其实只是柳玥的美色?

  我蓦然想笑!

  随即释然抚琴,东方明日的感情归属,柳玥如何令东方明日一见钟情牵肠挂肚……都已与我无关。

  我抚曲触景生情,一遍遍地将上半阙拨弦抚弹,也只是为我的年少情错,抚奏一回挽歌,画上一个句号罢了。

  正喟叹,我卧房的门被猝急推开,从外寝传进来熟悉的,东方明日的脚步声。那样地跌宕起伏,那样地紊乱不稳。

  东方明日怎么可能踏进兰溪院?

  我正淡然失笑,那个我以为一辈子不会踏进兰溪院的人,却已闯进我卧房内寝,与我隔着瑶琴,站在我对面丈远距离,目光如炬望著我。

  ------题外话------

  不好意思,周末尽顾着玩了,没怎么写文,内容有点少,本想再多写点晚点发的,怕搞到太晚。因为回复了一位亲今晚上更新的,先把之前写好的发上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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