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的午后,天空飘了一阵细雨,将山间染了一层涳濛的水色。这牛背山上,处处都透出了一股子草木地清香,其间还若有若无地夹杂着不知名地花香,气息清甜馥郁。
虽说这牛背山景色美,但恰巧处在南理国和锦朝国分界线上,山势奇崛,多是孤刃成峰,时而有嶙峋虯轧的枯藤缠绕林间,及其危险。也曾有些不知哪里来的人,结了一群,欲闯闯这牛背山,却也都是有去无回的。
在一处孤峭的崖间,却有一处草庐。任是山风席卷,草庐也是纹丝不动的。
"砰-!"地一阵巨响,山间突然传出了一阵乒乓哐当地打斗声,
"死小子,又让你的泼皮猴儿吃我的果子!"在打斗声中,夹杂着一阵妇人气急败坏的骂声,"你别跑,看我这次怎么收拾你!"
"三娘,三娘,我错了!"一阵儿甚是凄惨地求饶声,草庐中猛地窜出了一道青色的人影儿,急坠山间,眨眼间,却不知怎样,又从某处猛地窜了上来。人影儿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地绕,而在他的后面,一道道凌厉的鞭影儿,左削右砍,紧紧地咬着他不放。手执鞭子的花三娘,任前面的人喊破喉咙也不应声儿,柳眉倒竖,咬牙切齿地追着。
山间的树枝时不时地抽到他的脸上,痛的他嘶嘶地直吸气儿,偏生他怀里抱着的一只猴子也不消停,竟然能在闪电般的人影儿间,伸手儿去够那树间的野果子,噼里啪啦地往后面追赶的花三娘仍去,一边扔,一边儿吱吱地叫着。
花三娘地鞭子,自然不是吃素的,那果子刚扔过青色人影儿的肩头,就被鞭尾给抽到,裂成了五六瓣儿,那红红紫紫的浆果汁液,如雨点儿般,噼里啪啦地都悉数砸在了青色地人影儿身上,偶尔有几滴,将将要落在猴儿的头上,这猴儿就猛地往青色人影儿的怀里钻,紧紧地扯着他的衣服挡个严实。
花三娘的功夫始终是高一着的,几个回合下来,青色的人影儿就被鞭子给卷着,一阵儿风儿似的,被甩进了草庐的地上。
那人影儿借势就地滚了几圈,然后才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带着满身淋漓的果子汁。
“跪下!”紧跟进来的花三娘鞭子一甩,气势凌厉。
那人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下了。
那猴儿爪子里还攥着两个果子,只能立着两只脚站着。它龇着牙,吱吱地叫了两声儿,两只滴溜溜的黑眼珠子绕着一站一跪地两人转了一圈儿,然后迅速地将果子扔进了嘴里,两腿一弯,竟然也跪下了。毛茸茸的脑袋垂在胸前,那爪子左挠挠,右抓抓,嘴巴里也不吱声儿了。
"死小子,还以为我制不住你了么!"花三娘被这一大一小给气得半天没缓过来,手里提着鞭子,刷地就朝跪着的人甩了过去。
随着"啪啦"一声脆响,青色衣衫人的旁边,一个竹椅子应声而裂,吓得他的身子抖了一抖。
"苏白错了,您打我一顿消消气吧,别气坏了身子。"跪着的人儿抖着声音,但那长长地睫毛下,一双滴溜圆地黑眼珠儿却飞快地抬了一下,瞅了一眼花三娘,然后刷的垂了下去。
这微微地一抬眼,便露出了一些容貌,虽然脸上紅一道紫一道,鼻头儿还坠着一块儿红艳艳的果子肉,但还能看出肤色光洁,容颜秀气。
"哼,不是你错了,是你姑奶奶我错了!"花三娘扯了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了上去,拿眼风又狠狠地削了苏白一记。
草庐里悄无声息,只有花三娘恨恨地呼吸声。
过了半晌,花三娘平复了一些,眼神落在苏白地身后,似是在思索什么,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瞅着苏白道,
"一晃你都这么大了,看来我是管不了你了,你还是下山去娶个媳妇回来管你吧,让我地后半辈子也轻松一些。"
"三娘你好狠的心啊,这样就要赶我走么?"苏白跪着往前挪了两步,面上凄凄惨惨,抽了抽鼻子还想挤出两滴眼泪,可惜没成功。
花三娘是看惯了他装可怜的法子,面上毫不落怜惜之色,只道,"又不是让你永远不回来了,只是让你去娶个媳妇回来,哪有你一个人过一辈子的道理。"
"那我干嘛要下山,我直接去了小翠儿不就好了嘛。"
"你站住!"花三娘没想到苏白这么说,愣了一下,不过转瞬就恢复了,她别了一下头,然后又转眼看着苏白,"若小翠不愿嫁你,你就立刻给我滚下山去找媳妇儿!"
"没问题!"苏白拍了拍胸脯,“我长得这么好看,小翠嫁给我,估计半夜都能笑醒。”
"你!"花三娘的嘴唇动了动,用牙齿了挤出了几个字,"你以后不准给我拍着胸脯说话!"
苏白此刻早已跑的没影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