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灵女帝 096 少年儿郎(1)
作者:涵含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妫笙忍不住再次回忆起男子俊朗的眉目,这几日短暂时光,怕是这辈子回忆起来都会无限怀念。只是此次离开,殊不知再回来会是何时。

  初见赢明,是在大雪过后的伊谷皇城近郊。妫笙和妫玉被皇族遗弃,自小便住在此处草屋,有一年迈的姑姑照料她们。

  赢明游历至此,因大雪封路,一时之间被困,辗转前后皆无客栈,碰巧到了妫笙居住的草屋外。那日少年儿郎一袭灰色外袍,清俊面庞在冰天雪地间似乎也染上了生人勿近的气息,可是也正因赢明如冰雪般的气韵,才让妫笙只一眼便永生难忘。

  赢明在草屋借住了一晚,那晚妫笙为赢明做了简单的小菜,却第一次听闻有人赞赏她的厨艺。男子或许只是无心的一句赞赏,却让妫笙因此怦然心动、情窦初开。

  第二日天朗日清,赢明就此告辞,留下了重金酬谢。

  那笔酬金留得匆忙,待妫笙知道锦袋中所装酬金时,赢明早已经坐着马车离开。

  再次见到赢明是在伊谷皇城。那年妫笙回皇城祭拜母后,恰逢赢明同使臣一起前来伊谷同伊谷国主谈论要事。

  两人在大道上打了个照面,妫笙一眼便认出了赢明。赢明坐在轿辇之上,一身华服,哪里像是那日雪地里一身素衣的少年儿郎,可是妫笙却从他深邃的眸子里看出了更多原本不易察觉的冰冷。

  这几年你过得可还好?仅仅只是一面之缘,为何再次见面时,两人彼此的对视里却包含了难以捉摸的情愫。

  祭拜过后回到宫内,按规矩妫笙应当觐见伊谷国主,只是被众人唤作不详之人的她,哪里有面见圣上的资格。她被安排在外客居住的殿宇中,也因此有幸能够再次见到赢明。

  那是个初春雨夜,妫笙一人坐在庭院里看落花满地,已不记得那晚妫婍为何突然来访,或许仅仅是有意找茬罢了,但时至今日,妫笙依然庆幸,那晚妫婍的刁难。

  妫婍命她跪在雨中,说是要借着春雨去去她身上的晦气。妫婍的话,她哪里敢不听,那时的她手无寸铁,又习惯了受人欺辱,面对盛气凌人的妫婍,妫笙无力反抗,只能跪在冰冷的泥地上,任凭风吹雨打,她就像那夜的一地落花,虽能绽放枝头,却注定了会落在泥地里,从此销声匿迹。

  雨越下越大,妫笙单薄的衣衫早就被雨水浸湿。她意识模糊地颔首跪在地上,只盼着妫婍能够早些离去。谁知妫婍离去前,竟留了这样一句话,“雨未停,便一直跪着。”

  妫婍动人的声音对于妫笙而言就如毒药一般。

  就在妫笙快要昏迷过去时,一把油纸伞出现在她上方,妫笙仰头看向油纸伞的主人,或许就是在那一刻,她从此便陷入了相思劫。

  赢明带走了妫笙,妫婍留下的丫鬟自然认得赢明,加之赢明身上透着旁人勿扰的气场,她们哪里敢拦。

  赢明带妫笙回了客房,吩咐红鸾为其沐浴更衣,准备姜茶驱寒。

  屋内烛火通明,妫笙沐浴后到赢明寝殿谢他出手相助。赢明放下手上书卷,朝着妫笙走去,缓缓开口道:“身体可有不适?”

  妫笙愣愣地摇了摇头,赢明半信半疑地看着女子微红的脸颊。

  “……你还记得那年大雪封山,你借住草屋的那晚吗?”妫笙鼓足勇气问道。

  赢明若有所思,却没有回答。

  “你次日留下酬金便走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脱口而出的话让妫笙自己都诧异了,连忙解释道,“我是说……我的意思是那笔酬金我不能收。”

  “那些钱于我而言不算什么。”

  “就算如此,我也不能收。”

  “你的境况,难道不需要那些钱吗?”两个姑娘不仅要照顾自己还要照顾一位年迈的老人,处于这样的境况下,赢明清楚妫笙很需要那笔酬金。

  “……没错,我的确很需要钱。”妫笙自嘲一笑,“可相比起钱,你已经给了我更为重要的东西。”

  更为重要的东西?那时的赢明并不知晓妫笙所说的重要东西是何物。

  “还未请教公子大名。”

  “赢明。”

  赢明……竟是昱临皇族之人,赢明的身份高贵,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亲耳听到难免还是震惊,雪夜里借宿的公子竟是昱临的三皇子,妫笙的半点念想也随着赢明身份的揭示而荡然无存。

  “多谢三皇子出手相助。”妫笙行礼后便退出房门去了,离开的时候,妫笙以为那会是他们最后的交集,只是没想到,次日赢明竟主动来寻她,寻她的目的仅仅只是为了再次品尝她的手艺。

  不过就是简单的乡野小菜,哪里会值得人惦念,但妫笙还是精心为赢明备了午膳。

  赢明喜静,来自己这里仅仅是为了求一清静,这是妫笙心里的解释,她从未问过赢明为什么会喜欢吃她做的菜,或许也正是因为没有问,他才会一次又一次地来。

  二人对话很少,待在一起经常是各自手执书卷,坐在庭院之中,静静品读。

  昱临三皇子造访妫笙暂居的客房,连妫婍都不敢得罪的人,哪里还有丫鬟小厮敢来打扰,这也是妫笙唯一一次在皇宫之中感受到安宁,而这份安宁正是赢明带给她的。

  只是来使总会早早离去,而妫笙同样也要回到草屋,二人心照不宣皆选择了不辞而别。

  赢明离开前留了一封信笺给妫笙。

  也正是因为这封信笺,从此改变了妫笙的一生。

  信上赢明为妫笙指了一条明路,参加灵选进入弑灵院,将命运握在手中。

  生在帝王家,妫笙从未享受过半点荣华富贵,她遭受寓言带来的磨难,却从未怨天尤人,妫笙相信赢明为她指的路。从此开始勤加修行,只为了有一天能够进入灵山,将寓言粉碎。

  妫笙知道自己心中对赢明的情谊,这份情谊或许这辈子都不会言说,但却会真真实实地存在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