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力琢磨来琢磨去,这事还得直接找肖万全,毕竟人现在还在他那里。
肖万全这人他是打过交道的,为人处世特别圆滑,脑子也灵光,可是架子很大轻易不帮人。
幸好他无意中听朱大勇说起他正在找一件东西,而自己恰好知道。
本来他不想将那件事情透露出去,可眼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一会你去找肖万全”
没等他说完,门砰的一声被人撞开了。
“老叔,你快去看看,前头闹起来了。”
“怎么回事?谁在闹?”他想说的是谁胆子这么肥敢在这个时候闹事?
“西坡村的人,新来的小张放错了秤砣,差了300多斤。”
放错秤砣是内行话,他们粮站有几种秤砣,分别对着不同的人。领导来一种,亲戚来一种,不熟的人又是另外一种。
至于正常的秤砣有,在各科长手里捏着呢。
林三力为了林建设的事情正着急上火,一听因为粮食称重的事闹还是是西坡村,抬脚就踹。
“我之前怎么和你们交代的,真当我上头没人管,想害死我不是?”
来报信的林建平被踹个正着,见自家小叔发这么大火也不敢弯腰揉自己的小腿肚,蒙不吭声的站着。
“小平,你叔也是着急上火。建设昨晚喝醉酒摔土坡底了,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林长春安抚的说着,怨怼的看着自家老头子。
林建平是林家二房的大孙子,老太太拿他当眼珠看着,若是知道被踹自己免不了要被说几句。
“婶子,建设没事吧。”林建平心里不舒服,可一听林建设进医院关心道。
林三力看了一眼,叹了一口气说道:“还不知道,我和你婶子说完就上前头去,你先去安抚。”
林建平,应着转身离开。
林长春见状,低声说道:“这西坡村杨家的人和我们就是犯冲,阴魂不散。三力,你说现在怎么办?你走不开,可我去找肖万全那人精能理我?”
“谁说不是呢。”林三力来回走着,想了想说道:“你一会去找肖万全什么也不用多说,就说他找的东西我知道在哪里,只要他把人安全的送走。”
林长春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自家丈夫不会拿儿子的性命开玩笑,连声应着起身迈步,却见他不紧不慢的倒着开水,不解。
“你怎么还有心情喝茶,不怕前头将事闹大了吗?”
“闹起来才好,我们才有机会。”林三力一副我就怕他们不闹的表情,笑的一脸高深。
“这粮站的秤砣可是从老站长开始就有了,这么多年过去你以为他们心里不清楚这称重是怎么一回事?”
“你道这些年为什么人人都想往粮品站里钻,还不是里头油水重。这每年上缴征粮那回不闹上几次?那些多出来的粮食又都进了谁家?”
林长春不明白其中的弯弯道道,可在家听老头子说起过几次,也能知道大概。
“这里的事儿你就别管了,要闹就让他们先闹去,等闹开了我自然会去解决。”林三力喝着开水,交代着:“一会儿你先找个小孩上公社说西坡村的人在粮站被人打,然后再去找肖万全。”
毕竟是枕边人,她一下就明白自家丈夫的想法。
这个季节各家各户忙的很,公社里人少,听杨三说看着林老赖的都是西坡村年轻的后生,若是他们不走还真是难办。
林三力悠闲的喝着茶,等前头跑来第三回才出去,放上自己拿出去的秤砣又让人重新称了一遍。
“杨老哥,实在抱歉,这事儿我大概也清楚了。新来的小张不懂事放错秤砣了,在这我向你赔不是。”
他边说边将簿上的数字划掉,重新填写一个数字,快速在上等位置盖上自己印,递了过去。
“他是老站长的亲戚,用的都是他家的秤砣。我毕竟也是从底下升上来的,也是难办呀。”
林三力对于处理这样的事情驾轻就熟,很多农作物收购站都有一些不成文的规定,粮站自然也有。
自己进粮站时的张站长可是个心肝黑透的人,他的秤砣都是自制的,但人家的老子是兵团的三把手在岷江市吃的开,没人敢说半句不字。
他知道杨树根肯定能明白自己的意思,这人虽然正直可年时候吃过不少的亏,若是真的闹起来谁都落不着好。
重拿轻放,皆大欢喜。
“这次的事是我忙昏头疏忽了,改日肯定请老哥喝酒。”林三力一人演完整出戏,笑眯眯的结尾。
杨树根看看自己手里的本子,疑惑的看了一眼林三力递给杨好刚。
杨好刚看着多出来的一百斤,也是疑惑。虽然这才是他们运来的准确数量,可往年都会少记100斤,大家伙都是如此。
今儿个林三力似乎非常好说话,莫不是突然良心发现?又或者说有什么阴谋?
他不放心的问着:“林老哥,这数没错吗?”
“我亲自写上的怎么会有错?”林三力一本正经的说着:“我后头还有点忙,就不招呼你们了。”
杨树根示意杨好刚收起粮簿,说了几句客套话带着西坡村的人往外走。
虽然不知道今日林三力吃错了什么药,可粮薄上写的数字和红彤彤的大印他们是看的明白的,只要不影响来年的粮种也没什么要紧。
一行人出了粮站不久便遇见匆匆赶来的杨大海等人。
“爸,你们没事吧?是不是林三力那个老家伙有为难你们?”杨大海摞起自己的袖子,气喘吁吁的说着。
“你们怎么来了,不是让你们在公社看着人吗?军部的人到了?”杨大地问道。
“二哥去武装部还没回来,人在公社里能跑哪儿去?我听说你们在粮站被人打了,就带他们过来了。”
“我们去交粮能有什么事儿。那边可安排好了?”杨树根问道,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爹您放心,我留了九叔家的大孙子在那边看着。”
杨大海应着继续追问着粮站的事情,并不知道自己留在公社的小子被人哄着喝酒早已经醉倒,等他们过去的时候早就找不着林老赖的踪影。
人都不见了还能闹又有何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