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府 3妻子
作者:滇水冷月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陪同妻子游遍了祖国大江南北长城内外,黄山,千岛湖,峨眉山,长江三峡,泰山华山武夷山-张家界九寨沟,他还领妻子去了香港和泰国新加坡马尔代夫,国内外风光名胜景点游了个痛快,住宾馆吃大餐,品尝各地风味小吃。这一年多光是旅游就花去四十多万。那是家里的全部积蓄。妻子心疼那些钱:小曼她爸,掌柜的,钱花光了以后你怎么生活?

  老伴,我亲爱的!钱就是来花的,你放心,我有的是赚钱方法,你就放心花吧,这些年我赚钱比谁都多,你不是看见了吗?

  看见他进来,他雇的护工站起来对他说:她今天挺好,早晨吃了一小碗馄饨,刚才又要苹果,我让她等一会儿再吃她不高兴了。

  为了妻子身边一刻也不离人,他雇了一个护工,每天一百五十元。和他换班一起二十四小时看护。

  妻子得病后变了,越来越象一个小女孩儿,动辄就耍小孩儿脾气,她说想干啥就得干,她想吃的东西必须马上去买,慢了她就生气,什么东西说不吃就不吃,就是他喂也不吃,还最爱守着一屋子人让他抱爱拱在他怀里撒娇。让他难为情,脸红心跳。

  做为一个大男人,他却挺喜欢妻子的这些小动作,要是妻子没有病该多好,他想还象以前那样,天天和妻子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一年四季,春花秋月,风霜雨雪,瓜田李下,阡陌小径,春天看花儿一点点开,秋天看叶儿一片片落,二人携手白头到老。

  你怎么来晚了?妻子看表已经十点多了,平时他骑摩托车进城九点前准到。你是不是又和人打架了?她紧盯着他的脸,想从他眼睛上看出什么端倪。妻子太了解他的性格了,点火就着的炮仗脾气,谁也不怕,老虎嘴上他也敢捋须,她总说他是三节毛脾气。三节毛是骂人粗野,骂人是狼,是老虎,只有老虎和狼才是三节毛。

  打什么架,就我这两下子,敢和谁打?我又哪有工夫和谁打架?他解释说昨天下午帮陈雪飞往回拉豆子让雨浇了,陈雪飞淋雨生了病,发高烧,他开车拉着倩倩和陈雪飞进城来看病,医生确诊为急性肺炎。现在陈雪飞就住在二楼肺科。

  医生听见声音知道他来了,让他去医生办公室和他谈她的病情,医生告诉他:她的情况越来越糟,看样子就这几天的事,最乐观也就十天半个月的,你给她准备后事吧。

  就没有一点办法了?能让她多活几个月也行。他心里疼痛,舍不得妻子离开。转院行不行?转到哈尔滨?

  哈尔滨?医生笑了:她就是去北京上海--就是去美国也白搭,你也知道这种病无药可治,她现在就是挨日子,多活一天多受一天罪,你不知道癌细胞长在身上多疼,她现在内脏上全是了,就连脑袋里也有了。能活到现在本身就是奇迹。

  我把她接回去行吗?即然她的时日不多了,最后的时间我想让她待在家里?

  可以,就是在医院-我们也没什么办法阻止癌细胞疯狂生长。我们只能给她打止疼针。你要是回去能打针的话,最好回去。

  他先给女儿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要把妈妈接回家里去。

  爸爸,你接妈妈回家,妈妈病快要好了吗?电话里传来女儿娇滴滴又甜又脆的声音。

  他无言以对。能和女儿说什么?说她妈妈要走了?要永远的离开了?对于一个大学毕业刚一年的孩子来说也太残忍了。可是又不能对孩子隐瞒妻子的病情。

  只能压抑住悲痛和无奈,告诉女儿说妈妈在医院待腻了想回家住些天。

  他到二楼对倩倩说了自己要接病人回家:这里有医生护士照顾,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打电话,我随叫随到。这时陈雪飞还在昏睡,挂在架子上的瓶子正在输液。

  同一辆车,他让护工在后边照看妻子,太阳出来路上的冰雪开始融化,他开着这辆面包车一路小心驾驶回到村里,把妻子安放在炕上,给护工结算清这些天的工钱,才让她搭别人的车回去。

  出院前,在他请求下,医生开了十支杜冷丁:等她疼的实在不行了再给她打,尽可能不用。这是限量处方药,她出了院以后,下回你再找我,我就不能再给她开这种药了。

  大狗黑子蹲在宅院门口欢迎他接妻子回来,看见他抱妻子下车,它摇着尾巴走过来低头嗅了嗅她的裤腿,怀疑的呜呜叫着跑开了。

  整个下午他去喂猪喂鸡时速度飞快,做饭时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的椅子上,她忍着疼痛,半睁着眼睛看他忙呀忙的手忙脚乱做家务。

  你说-我走了,你一个人怎么办?笨手笨脚的,也不是做饭的料,炒菜也不开抽油烟机-多大的味-厨房地也不擦,我几个月不在家,看屋子让你弄的批儿片儿的,一点也不利索。说到这儿她深深喘气-看来这日子你一个人过不了,男人再好-屋子里缺了女人也不行,你还得找个人,起码她能照顾你给你做饭吃。

  她心痛如刀绞。要不这样吧,她声音越来越低沉:我-帮你务色一个?给你把把关-我看满意了,给你定下来我再走,要不我走了也不放心-她有好久没一气说这么多话了,话没说完她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腮边挂泪。

  他把手里的正在切菜的刀一放,用水洗了手:你再说,我不做了,咱俩今天晚上饿着。他心里一阵阵酸痛,泪从眼框涌了出来,把她抱到炕上,紧紧搂在怀里:

  老婆,从现在起我也不吃饭了,咱们一起饿死。你走了我也跟你去,上哪儿能找和你一样知道心疼我的?

  不许胡说,你身体这样好,这么结实。怎么也得再活三十年五十年的,再说了,我走了,小曼还要留给你照顾,她在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亲爸爸,还算有个念想,以后她找对象结婚你还得给她把关,我不在,你就替我多操劳了。

  说完这些话累得她上气不接下气,双目微阖,手紧紧抓着头边的枕巾按在脸上。

  吃过饭他想尽办法让她高兴,二人还象当初刚认识时那样,亲亲密密,就是喂她吃饭时她也抱着他的胳膊。她有时精神好一点就坐在他怀里让他喂。睡觉时搂着她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身体,心如刀割,难过得强忍泪水。

  他知道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生命从她身上一点消失,恨自己没有能力从死神手里把她夺回来。

  还记得你第一次看见我吗?她说话时语气带着调侃,陷入对当年深深的回忆中:我去你们学校找个熟人--那个教过我的于老师-就在你们办公室,你看见我时两眼放光,不错眼珠的看,那样儿-傻了巴唧的,想看还怕被我发现-眼神躲躲闪闪,我都让你看的不好意思-

  她略带嘲讽的讥笑他:有你那样看人的?看就看呗,还怕让人知道,想看人还偷偷摸摸的,看完自己脸还红-真象个大闺女似的,还不好意思,那时你是不是上课看见女生也脸红?你们学校学生和许多老师还真管你叫大姑娘,是吧?

  想起那时大家给他取的绰号他就有点难为情:那时不是年轻吗!冒傻气,看见好看的女孩儿就心跳,我家哥儿五个全是小子,一个丫头也没有,总认为你们女孩子太神秘。他也回忆起那时的事:还不是看你顺眼-好看就多看了几眼,他有点得意的讪笑:最后还是让我给鼓捣来了!整来家里放炕头给我当老婆,给我生孩子给我做饭-他露出得意的笑:还是我赢了。

  她不屑的一撇嘴:呸,臭美吧你呀,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感慨的说:多快呀,那年我二十一你才十八,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就象在眼前一样。可是看看现在,咱们孩子都大学毕业了,咱们也都老了。

  不许忘了我,你以后就是有了别的女人也要时时想起我-她抓住他的手不放开:不许把我忘一边。逢年过节到坟头烧几张纸,给我送点钱花-她泪流满面;你们男人都那样,娶了新的忘了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