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杨逸静静独自端坐,运灵疗伤,伤得太重,加上枭龙之毒,他已经时日无多,只是如今烁魂草依旧没有找到。
杨逸缓缓起身,靠在山洞墙壁上,满脸死寂,为今之计,身死之前找到烁魂草已经是渺茫,只是……杨逸心想道,又回想起临走时夫子的话:若是天命难违,就将少帝安葬了吧!他若身死,卫月刘生财等人必然会直接返回,如此……
思考之间,杨逸贴着墙壁往深处走去,仿佛是身死之前,为自己找一个安葬之处。随后,杨逸唤来了刘生财,心中已做下决断。
整整一天,众人都是守在洞中,没有出去。杨逸也一直在洞的深处。走出洞口,又是幕夜,眼睛一开一合间,又是一天了。时日已经不多,曾经对卫月许下承诺的对决,杨逸担心已经快要来不及了。卫月一生,醉心剑道,不惜涉险,只求一决,杨逸却不得不让这一天提前到来。
山林远处,卫月跟着杨逸过来了,杨逸身上还背着宫九颜。
“你这是何意?”卫月淡淡道。
杨逸将宫九颜放下,手几乎都在颤抖,回道:“了却你的夙愿!”
“现在的你?没有任何意义!”
“你会觉得有意义的!”杨逸莫名一笑,身姿抖然,身上再次浮现着犹如剑芒般辉光,目不敢视。
“这就是十八年后的你吗?”卫月轻喝道。
“现在你比十八年前的我强?”杨逸反问道。
“剑圣杨逸,曾经我以为你是最有可能踏足神道之剑的人!”卫月望着远处说道。
“那道门,太远,太近,太模糊!”杨逸紧闭双眼。“我一直在那条路上,也只是在路上……”
“你是想告诉我,我只是自己觉得自己跨过了那道门?”卫月有些迷茫道。
“也许!”杨逸手中凌破神剑剑芒闪烁,战意已起。
“那就让你的剑来告诉我吧!”卫月缓缓道。
杨逸周身辉光越加光亮,缓缓飞起,忽然天空乌云密布,天气渐变,寒风呼啸,雪花纷飞。身后的树林很快便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草木结冰,溪水断流,一个通话般的冰雪世界。
卫月身后,皎月当空,乌云尽散,洁白的月光洒落在地面,山林间,树影错落,魅影婆娑。寒冷的月光,漆黑的夜空,如此和谐……
两个人的对决,不再像是两剑道宗师,更像是两个世界的碰撞,两道截然不同的意志的对决。
雪花飘零,最后一片雪花也渐渐飘落,犹如鸿毛,轻盈落地……落地的一瞬,两人的身形同时消失,空中剑芒激闪,冰雪与月光交织,爆裂。决斗愈演愈烈,两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仿佛融入了剑中,只见得天空中的漫天错落的剑芒,犹如爆开的星辰。
雪花落地碎裂,时间一瞬。两人却已经对决无数,已经退开,卫月背后多了一道剑伤,杨逸则是衣衫挑破,受了些轻伤。
“反手剑!”卫月眉头轻挑,看着反手持剑的杨逸。
两人再起,战作一团。杨逸的剑法,犹如霜雪森冷,凌利而又咄咄逼人,动如寒风呼啸,剑指要害,气带风行,剑出如速,剑过留影。卫月的剑法则是如同圆月,进退有度,大衍和合,月光所致,剑所致,月光即剑,剑即月光。
老者坐在洞口火堆前,看着天上的月光,漫天飘雪,惊滞道:“霜凌剑域,剑圣……杨逸!”
“剑圣杨逸,牛老头你说什么?十八年前就消失无踪了!怎么可能!”旁边的中年人吃着干粮,缓缓道,看着天上,只是不知道两人怎么打起来了。
“那人又是谁?”另一个中年人似乎看出了些端倪,惊问道。
天空中再次飘起雪花,凌破却在杨逸手中消失不见,唯有漫天雪花,杨逸负手而立,没在漫天雪花中。漫天的雪花,骤然之间,全部变成凌破神剑,杨逸挥手之间,便是有一把凌破神剑飞出与卫月对决。
“真的是霜凌剑域,传说中,杨逸曾以此剑域同时对决无数剑道宗师!”中年人看着天空惊道,手中的干粮在不知觉间落到了地上。
“那个人又是谁!?”中年人发出了同样的疑问。
“纵观天周,能与杨逸齐名之人,不过一二!”老头皱眉道,他也不知道眼前的另一人是谁。
“你是说剑神,帝师王座姬耀阳!?怎么可能?切!”一个中年人笑道,“剑神姬耀阳?一身剑术出神入化,灵力更是深不可测,杨逸虽尊为剑圣,也不过是剑道之上的成就极高,若真是与帝师王座对决,姬耀阳灵力高深莫测,也不见得能撑下几招。”
卫月在无数凌破神剑之下苦苦支撑,圆月渐红,近乎染血,投下血红的月光,整个森林仿佛都是一片血海。霜凌神剑在雪月之下,变得迟缓,仿佛是凝滞了一般。
“霜凌剑域的极限,应该是极限冻结,冻结剑域中的一切,包括时间!我想知道是不是在血月之下也可以冻结一切。”卫月缓缓道。
杨逸面无表情,眉目一视之间,万物凝滞,时空冻结,凌破自卫月胸口穿过,卫月化为冰人。
“血月!大剑师卫月!”老头惊呼。
“传说中的大剑师,传闻此人剑术极高,剑圣消失十八年,有人尊他为剑圣,却留下了一句,不踏神道,不成剑神!”旁边的中年人目瞪口呆道。几人的惊呼引来了洞中的众人,刘生财万万没有想到杨逸卫月两人竟然是两尊大佛。
杨逸正当要收剑而去,却感觉到不会这么简单,霜凌剑域,已经是十八年前他的绝技,名扬天下,卫月既然有意挑战他,不会不知道。此时冰块中传来卫月的声音:“血月的极限,也不只是凝滞!而是凝滞之重生。”
“凝滞之重生?你的意思是我的那一剑在杀死你的瞬间凝滞了?”杨逸眼睛微眯。
“我意想如此。”卫月破冰而出道:“很可惜,那一瞬间一切都是停止的,唯一没有停止的就是你的剑,还有我的死!果然是最接近神道的一剑吗?”
杨逸满脸怀疑,如果不是绝对的凝滞他必杀的一剑,卫月绝对已经死了。按照卫月所说,杨逸的那一剑,时空停止,不可能凝滞,想到此处,杨逸脸色一白,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卫月凝滞了他自己的死亡,将他的死亡在血月的凝滞下延长。
“我若身死,便将我徒儿葬于荒漠!若是有幸找到烁魂草,将它们与我徒儿一起带回,元兄必有重谢!”杨逸对刘生财道,将生灵木,龙血,生之莲花放到宫九颜身上,收回了凌破神剑,仿佛是在安排后事,交代遗言。
万千凌破神剑收拢到杨逸周围,化为风暴,而后消失无影,即使一把凌破神剑也没有了。冰雪消融,森林归复,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杨逸周身光华尽去,一身残衣,气质翩然,浮华尽退,返璞归真,凝视之间,仿佛看尽星月变换,览尽沧海桑田。
血月也在天空消失,卫月手中月下魂神剑轰然崩碎,化为点点月光……
此决,杨逸自知必死,卫月也是同样。无限接近于神道一剑的剑招,不可阻挡,如他们这般,大多不过以命换命而已,存活者微乎其微。
杨逸览尽尘殇,以心为剑,卫月生为剑活,以魂为剑。心剑与魂剑之决,天空黑暗,唯有点点月华,没有了惊天剑芒和剑气,也没有了剑招。一瞬以后,两人自天空坠落,杨逸身上没有任何致命剑伤,却魂归黄泉,卫月胸口再次穿过一道凌利无比的剑气,从天空飘落,口吐鲜血,满面笑意,似乎看到了什么美好的东西:“神之剑道!”
两人落地,都是身死,杨逸没有任何选择,他已经尽力,也也已经无能为力了。
“团长,现在怎么办!他们……都死了!”一个中年沉声问道,杨逸和卫月两个绝世强者身死,他们活着出去的希望渺茫。
刘生财默不作声,他也不知道怎么办,枭龙,魁拔,他们都应付不了,就算是黑蜈蚣也是极难斩杀的。难以抉择之下,刘生财唯有命令众人在山洞休息一夜,明日再做决定。
坐在山洞中,刘生财看着一动不动的宫九颜,回想起了方才杨逸曾经叫他到山洞深处之时。
“杨兄弟唤我何事!”
“刘团长,我身负重伤,又是奇毒,已经时日无多!”当时的杨逸面色苍白,嘴唇发黑,气息虚弱。
“这…………”
“杨某有事托于刘团长!”杨逸咳嗽连连,胸口鲜血涌出。“我已经命在旦夕,只怕不能再与刘团长同出无尽森林了!”
“我徒儿乃世家之后,家中已经派人来无尽森林迎接,若是刘团长能取得烁魂草,救他性命,定当护你们安然回去,重金相酬!”
刘生财回想着杨逸的话,不知真假。若真是大世家之后,来这种死地求药也不会带着来,就算要来也会有足够的人手。但若说不是大世家,又怎么会有两个如此强者为他卖命。
一夜之后,团员之间已经是人心惶惶,卫月和杨逸的死他们有目共睹,刘生财刚将杨逸卫月两人安葬,团员沉默寡言,几乎都是等死的感觉。
“剑圣死前说,此人乃是名门之后,他家中之人已经寻来,我们只要找到烁魂草,他们就会带我们安然出去。”刘生财大声说道,他自己都不相信这句话,现在是不得不信,只能是死马当成活马医。
“此话当真?”老头眼睛微眯道,刘生财的话,他是信了几分,他一眼就能看出宫九颜十有**是名门之后,一身贵气,气宇轩昂,不像常人。
“你是觉得我会在这个关头骗你?还是觉得大名鼎鼎的剑圣会骗你?”刘生财微怒道。
杨逸左思右想,他和卫月一战,无论如何,刘生财等人活下去的希望渺茫,所以留下了一个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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