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脸色有些沉重，宋如初看清他的神情以后，心里“咯噔”一下：“医生，我妈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门口的白大褂点头：“我看她已经睡着了，你和我来一趟吧。”
说罢转身，宋如初心情忐忑，紧紧跟着他问：“医生，情况到底怎么样了，我妈……我妈她没什么事吧？”
“她之前什么状况，你们应该知道吧？”医生反问：“怎么可能突然没事了，又不是吃了什么仙丹灵药。”
宋如初被堵的哑口无言。
两人很快就到了办公室，那个上了年纪的医生指着墙上的几张ct片子道：“病人的癌细胞已经扩散至全身，之前病情可能还不明朗，现在……”
他突然顿住，宋如初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现在怎么了？”
“可能就两个月的时间了，你们做好准备吧。”
两个月、两个月……
她的脑海里回荡着这几个字，怎么可能，阿姨怎么会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了。
“医生，会不会是哪里弄错了，我妈……我妈怎么可能只有两个月的时间？”
白大褂医生瞥她一眼，看她神色痛苦，忍住不高兴，开口道：“几个专家聚在一起讨论过了才给出的意见，你们如果有疑问可以去别的地方看看。”
“医生，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她扯出一抹干笑，舔舔嘴唇：“我只是想确定这是真的。”
医生终于叹口气，摇摇头：“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你们这段时间就好好陪陪病人吧。”说着拿起一本册子：“我还要去别的病房看看，你先回去吧。”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走到病房门口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怕吵醒了赵曼。
过了许久终于稳定下来，才走进去。赵曼正躺床上睡的安详，丝毫没有醒过来的样子。她就那样坐在一边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泪水一滴一滴落下来，无声无息。
过了好大一会儿，心里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她趴在床边沉沉睡去。
萧宸风自早上回去洗了个澡便又回公司去处理公事以后，已经整整一天没来过医院。晚上十二点之后忙完公司的事，就又匆匆地来了医院。
他推开门进病房的时候，宋如初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小脸蛋挤压在床边，半天脸嘟起，长长的睫毛盖住盖在下眼睑上。
萧宸风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帮赵曼掖好被角，站在一边看着趴着的女人。一种怜惜的柔软情思在心中泛滥，忍不住伸手摸了两把她的秀发，想起前天抱着她时，她头发上的那种让人安心的香味，忍不住凑过脸去，深深地吸了两口。
还是一样的好闻。
明明用的是一样的洗发水沐浴露，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总觉得她身上的味道要好闻些。有一种从身体里散发出来的淡淡的却十分吸引人的味道。
他再次凑到她跟前，靠近她的颈窝，深吸两口气，身下的女人“嘤咛”了一声。
“……”他赶紧站好。
女人没了动静，床上的亲妈也没有动静。
宋如初偏过头，换了个姿势继续睡，只不过时不时地会皱眉，神情十分痛苦的样子。
男人静静地看半天，确定她并没有醒，这才终于想起来要将她抱到一边的简易床上去。默默地伸出一只手伸到她腋下，另一只手伸到她的膝盖下，发力。
怀里的女人忽然睁开眼，眼睫毛扑闪扑闪，靠在他脸上，扇的他脸发痒。
“啊……”
“嘘！”
宋如初差点惊叫出声，卡在嗓子眼的“啊”就被他一声嘘压了下去。
她压低声音：“你干什么！”一边挣扎想逃开他的手。
“你看不出来我想干什么？当然是抱你去床上睡觉，不然怎么样，卖掉？”
直接忽视他的嘲讽，女人终于挣脱开，感觉脖子似乎真有些不舒服，站起来左扭右扭地动起来。
“你怎么这么晚来了？”
男人坐在一边的床上，看她在那儿做着十分奇怪的动作，长腿一伸，边舒展筋骨边道：“刚忙完。”
宋如初想起晚餐赵曼没吃多少，保温杯里还有些饭菜，停下动作，看着他：“你饿不饿？”
她不说还好，一说，男人摸着自己的肚子，还真感觉有些饿意。
宋如初白他一眼，直接拿起桌子上的保温杯：“这里还有些饭菜，我们出去吃吧，我正好有事要跟你说。”
男人顺从地跟在她身后出去，关好病房的门。
两人在外面的椅子上坐下，他揭开保温杯，果然里面的食物还有些热度。饭菜都是分开放的，甚至还有一份汤。
他开始拿着勺子，一勺一勺往嘴里送。
身边的女人默默无语，坐在一边不说话。
“你刚刚不是说有事，怎么不说了？”
女人抬头看着他吃的优雅的侧脸，酝酿好情绪，深深敛下自己的难过：“检查结果出来了。”
身边的人顿住。
继而又开始一勺一勺地往嘴里送。
“医生怎么说？”
“只有两个月的时间。”
“……”男人停下，将几个饭盒依次放进去，轻轻地“嗯”了一声。
宋如初以为他难过坏了，小手搭上他的肩：“萧宸风……”
萧宸风搭上她的那只手，声线平静：“我没事，你别担心。这两天我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有两个月的时间还不算最坏。”
她无话可说，他经历过的大风大浪不少，想必比自己更能适应这种突发事件。
“还有，妈说要把她名下的两处房产转赠给我。”
男人搭在她手上的大掌明显一僵，几秒后露出一抹苦笑：“我妈还真是把什么都想好了。”
她不过是怕自己以后会对这个儿媳妇不好才做了这个决定，萧宸风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自己的亲妈竟然因为怕自己为妻子不好，而帮妻子做好打算，给她留下遗产。
世上胳膊肘这么往外拐的亲妈还真不多见。
他又苦笑两声：“你也别推辞了，她这么做自有她的理由。时间不多了，我们能顺着她的就顺着。”
女人顺从地点头，所有的话都说完以后，心里的坚强与防备终于全都卸了下来，感受身边男人传来的温度，泪水漫过双眼，一点一点滴在裤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