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平原上的一声怒吼炸响,数万黄巾贼当即甩开双腿,奋力挥舞着手中的粪叉、木棍等兵器,潮水般向着前方严阵以待的官兵掩杀过去。
“杀……”
“杀……”
“杀啊……”
喊杀声一浪高过一浪,只片刻功夫,他们便距官兵的军阵不过千步之遥。那排山倒海的气势让官军后阵一些从未上过战场的义勇兵开始倒吸冷气,但列阵最前沿的老兵却望着潮水般漫卷过来的黄巾贼视若无睹。甚至,有的老兵还不屑地吐了一口唾沫,极为不屑。
身经百战的他们,同这样的黄巾贼打过太多交道了。别看这些黄巾贼此刻气势汹汹,喊杀声惊天动地,但实际上,他们最清楚这些人不过仗着人数多才鼓起了怂胆,瞎冲一气罢了。只要他们遭受到一点点打击,这些耀武扬威的黄巾贼立刻就会士气大跌,落荒而逃。
更不要说,这些老兵的身后,还藏着足足一千名弓弩手。南阳宛城乃冶炼之地,他们在宛城休整了半个月,自然军备充足、兵刃精良,可不是那些拿着木棍的黄巾贼能够相比的。
很快,黄巾贼的大部已经冲入一百步弓弩的射程了。单是这一点,更证明这支黄巾贼部队不过一群乌合之众,连分散距离避免箭雨覆盖的常识都没有。
“放箭!”
官军这里一阵洪亮的嚎叫声响起,随即便是弓弦绷紧的声音连绵响起。霎时间,千余支锋利的狼牙羽箭已经破空而起,在空中飞行了百余步距离之后,漫延成浩瀚一片。像雨点般从天上扎落下来,挟带起一片锐利的尖啸,顷刻间降临黄巾将士地头上。
噗噗噗……
一支铁箭率先命中目标,冰冷地刺入了一名黄巾贼的头颅,锋利的箭簇自他下巴穿出,殷红的血液自箭簇上滴落,这一箭竟是生生贯透了整个颅腔。黄巾贼带着惯性往前奔行两步,然后直挺挺的栽倒在的。
他身侧一名黄巾小兵面嫩无比,显然不过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蛋子。这等鲜血和死亡的冲击瞬间让他面色惨白,刚刚狂吼不已的杀意登时凝结。可就在他还没想到该转身逃跑还是继续冲锋的时候,一支箭簇已然刺穿了他的胸膛,让他永远不必再思考这样的问题。
第二轮箭雨很快又无情地从天空上倾泄而下,缺乏防御装备的黄巾贼们完全无法抵御箭雨的袭击。触目所及,这支黄巾大军就像是被割倒的麦子般,一片一片地倒了下来。只片刻功夫,原野上就躺满了黄巾贼的尸体,还有更多地人倒在血泊中,哀嚎求救……
可侥幸躲过箭雨洗礼的黄巾贼也没拥有幸运,官军老兵早就组成了一道盾墙。零零散散的冲击根本无法突破官军的盾墙,反倒是一撞之下,登时便有一柄锋利的长矛从盾牌间的缝隙里毒蛇般刺出。在黄巾贼的腹部留下一个血洞后又迅速缩了回去,那些撞击盾墙的黄巾贼身形顿了一下,随即便被后面毫不知情的黄巾贼踩踏而死。
赵慈再怎么无能,也是从江夏一路打到南阳的。他虽然不是精通战阵的名将,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马子建整日在宛城如此操练,他看到之后拿来一用,果然感觉要比单纯地与黄巾贼硬碰硬效果好太多了!
前面的黄巾贼不断中箭倒地,躺在地上痛苦哀嚎,躲过箭雨的就更加可怜,只能成为一堆肉泥。一时间,连绵不绝的哀嚎声终于让后续的黄巾贼感到了恐惧,当他们意识到前方的官军不会被他们的声势所吓倒,当他们意识到再往前冲只能像无数已经倒地的同伴那样死去时,他们信心开始动摇,脚步开始犹豫。
最开始只是几个人,然后很快就像瘟疫般漫延开来,也不知道是谁先带的头,黄巾贼们开始往后退却,然后很快就演变成逃跑……
也就是这个时候,苏代和贝羽两路大军已然赶来。见到此情此景,当即率军掩杀,一时间黄巾贼大肆溃败,哀嚎遍野。而立于阵前的赵慈,忽然便想起了马子建那张不屑的脸,扭头狞笑着对部下吩咐道:“放出哨箭,让那些太守大人好好观摩一番我等儿郎的雄风!”
不错,马子建慢悠悠赶到战场的时候,从望远镜当中看到的一幕,正是苏代、贝羽和赵慈三路大军追赶黄巾大军的情景。一时间,他怒发冲冠,当即冲到赵慈面前,挺矛怒吼道:“赵慈,你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想让你秦太守亲眼看看,击溃黄巾轻而易举,你不过走了狗屎运!”赵慈狞然一笑,望向马子建的眼神充满不屑:“你当初阵中斩杀张曼成,与眼前此番情景何异?”
“你,你竟然视军令如儿戏,那哨箭岂是让你如此胡闹的?”马子建被骄恣的赵慈气得不行,大骂道:“倘若冯越得知,趁此良机偷袭宛城,你又该当何罪!”
“冯越?那个被黄巾贼吹得神乎其神的家伙?哈哈哈……”赵慈仰天长笑,望着马子建就仿佛望着一个小丑:“时到今日,你还拿那等狗才当借口?当初的张曼成不也是自称什么神上使,又有个屁用!”
马子建怒极,此时便想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斩了赵慈。可就在他下定决心的时候,前方黄巾贼当中,一员骑马的头领却大声呼喝道:“不许逃,都不许退!擅自撤退者,杀无赦!你们如此无胆,让我彭脱有何脸面去见那个冯越?”
一听这人提起冯越,马子建当即面色一动。他当即弃下赵慈,纵马带着韩信、黄忠和聘三人便向彭脱冲去:“诸位,务必抓住那个彭脱!”
这时那彭脱还犹不自知已经成了马子建的目标,他一边声嘶力竭吼着,一边恶狠狠地挥舞着手中的铁剑,奋力斩杀了两名从他身边逃跑的黄巾贼。但他个人的努力已经不足以改变溃败的局势,官军四面袭来,再没有人肯听他的号令了。这一刻,所有人只想着逃命。
不得不说,这样的状况对马子建十分有利,他虽然不清楚自己的武力在这个时代到底是何水平,但彭脱显然已失了胆气,又没有注意到马子建这一行人。马子建笃信,只要他纵马赶至彭脱面前,一矛挑落他的铁剑,那他身后韩信、黄忠、聘等人必然会将彭脱生擒过来。
这一瞬,马子建注意力极度集中,完全将喧嚣的战场排除在了感观之外。他眼中的目标,只随着彭脱的手腕而晃动,手中的长矛,也早已蓄势待发。可就在他瞅准时机,准备挺矛出手的时候,一股阴寒的气息当即从他身后划过,随后他耳朵才恢复了听觉,听到了利箭划破空气的声响。
潜意识下,马子建侧了侧身形,那支利箭便擦着他的面颊而过。正好射中了彭脱的面颊,彭脱大呼一声,直挺挺地从战马上摔落下来!
怒气冲天的马子建,猛然满面杀意地回头,正好看到了赵慈那张得意洋洋的嘴脸:“秦太守,吃相不要太难看,说好将此战功让予我等,你又怎好食言而肥?”
“我操你十八代祖宗!”马子建这一刻当真恨极,他真恨自己不会射箭,否则必然亲手一箭射死那个猪脑袋赵慈:“他可能得知冯越的下落,你这狗东西竟然这般因小失大?”
“什么狗屁冯越,还不是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黄巾贼永远是贼,都不过一群上不了台面的乌合之众!”
马子建这时已无心同赵慈逞口舌之利了,蠢货的智商,绝对是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来揣度的。这样的猪队友,留着只能是自己的噩梦。更不要说,刚才赵慈那一箭,究竟是射彭脱还是他马子建,根本说不清。
这一瞬间后,马子建也反应过来了,面色不由绷上一股疯狂的杀意:他虽然不会射箭,可身后的黄忠和韩信都是掌握骑射的高手!
于是,马子建悄悄向二人做了一个手势。
可就在马子建准备了结今日的时候,他忽然看到倒地的彭脱竟然还未完全死去,正大口吐着血沫说着什么。此时那些黄巾贼也已奔逃至远处,马子建心神一动,随即下马俯身扶起彭脱,附耳仔细想听听彭脱想说些什么。
彭脱自知命不久矣,但当马子建扶起他的时候,那满脸是血的面色却忽然拂过一丝诡异,随即眼中凶光一闪,得意说道:“我,我知道了……冯越激我攻宛城,原来就是想引你们出来……”
“什么?”马子建面色当即大变:“我那位穿越老乡,也在玩儿阴谋诡计?”
话音刚落,马子建忽然便感到地面一阵震动,愕然抬头,果然看到远处一片丘陵之地上,隐隐约约出现了一道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