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后看到开车的另有其人,而汪卫也未介绍,卓远鹏便在车上假寐,不到一个小时,汽车停在了一处荒凉的河边,汪卫示意两人下车,而后对那个司机点了下头,司机开车掉头就走了。
过不多久,河面上传来轻微的马达声,一听就是在低速运转,汪卫从怀中拿出一部对讲机,调整频率后跟对方联系上了,不一会儿一条快艇靠到了河边,汪卫当仁不让第一个跳上了船,而后邵钰珊抢先上了船,她上船后感到无事以后才挥手让卓远鹏上船。
船上就一个人,大约四十多岁,满脸的胡须,裸露的手臂上刺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青龙,看向卓远鹏的目光十分阴冷,卓远鹏站定后,直盯着他道:“开船。”
那人停顿了一会,而后缓缓离开岸边,不久后加速前行,也就是半个多小进,快艇就靠在了一处不知名的石堤边上,三人上岸后,快艇无声的开走了。
“我们这是在哪里?”卓远鹏问道。
“沙田。”汪卫回答后,示意两人跟上,大约走了十几分钟,上了一条乡路,不久后看到路边停了辆车,汪卫打开车门将车发动着,便带着二人离开了此地。
一路上卓远鹏假寐不醒,但邵钰珊却警惕依旧,过海后汪卫把车停在了西营盘一栋公寓前,卓远鹏睁开眼看了看四周,无言的下了车,汪卫将两人领到公寓里,安排两人住了下来,说自己还有点事,办完后再带卓远鹏去见朱伯远。
这一路上卓远鹏一直在想朱伯远为什么要见自己,自己出手的两幅画很一般,突然间他想到了祝枝山的那幅字,难道事情真的这么巧?
他此时毫无睡意,看到天色见亮,便冲了个澡,站在阳台上原地慢跑,而后慢慢舒展身体,邵钰珊这时也起来了,看到卓远鹏的运作,嘲笑道:“你这是老年体操吧。”
“哥这是强身健骨。”
“我们邵氏有专门的健身吐纳之法,等回去了我教你。”
想到《梅花易数》的神奇,不觉对邵钰珊的说法有些期盼,但还是问道:“你们家的东西教给我合适吗?”
“别人不行,你可以。”
“那就说定了,回去我就向你这个小师傅请教。”
晨曦破窗而入,映在邵钰珊的脸上,卓远鹏忽然间感到她竟是如此漂亮,但在邵钰珊挥手间,她又如平时一样,卓远鹏认为是自己眼花了。
汪卫七点钟拎着早点到了公寓,三人吃饱后邵钰珊将东西收拾过去,卓远鹏点了支烟,问道:“汪哥,你怎么会认识朱伯远的,要是跟他关系处好了,你还至于现在这样吗?”
“我是想跟他处好关系,但他也得看得上我啊,实话跟你说吧,他儿子跟深圳那边常有来往,有些东西都是走我的渠道,朱伯远我是偶尔才能得见一面,你的那两幅字我找了几个买家,价钱给的都不高,后来我见朱伯远酷爱字画,便把这两幅字让他看了,当时他就把字拿走了,说是让人签定一下,第二天告诉我两幅字他全要了,钱不是问题,但有一个条件,就是想见买主。”
听汪卫这么一说,他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吐了口烟道:“这事也是我大意了,但塞翁失马,或许这会是我们的机遇。”
“你知道朱伯远为什么找你了?”
卓远鹏点了点头,道:“我如果没猜错,问题一定出在祝枝山那幅《寄谢雍》,这是祝枝山一生中唯一写过两遍的作品,第一幅是弘治四年写的,也就是我要卖的那幅,第二次是正德七年六月所写,那时正逢他戒酒两年后的第一次大醉,这两幅作品是他不同时期的代表之作,收藏其一不足为道,如果两幅字同悬于中堂,那才是一段佳话。我想朱伯远手中应该有第二幅《寄谢雍》。”
当年卓耀宗得到这幅《寄谢雍》时,便四处打探第二幅的下落,也想将之收入囊中,可惜他直至终老也未达夙愿,卓远鹏对此根本不抱以希望,所以才将之出手,没想到第二幅字竟然会在香港出现。
“这么说来,朱伯年是想答谢你?”
“或许吧,另外也不排除从我手中再买字画的可能。”
“如果说《寄谢雍》对朱伯年意义重大,你何不待价而沽?”
“这个话题现在谈为时尚早,还是见了面再说吧。”
邵钰珊一切收拾妥当后,三人又坐了挺长时间,主要是汪卫向卓远鹏讨教公司今后的走向,卓远鹏这回更加详细的分析了今后快递行业的趋势,汪卫听后受益匪浅,快十点了,三人才走出公寓,汪卫将车开到了山景园,介绍说这只是朱伯远的一处房产,平时主要是大儿子在这里,朱伯远一般都会回太平山的老宅居住。
保安见到汪卫的车子根本没阻拦,车子直接开到了一栋别墅前,将车停好后三人走进了院中。
快到门前时,只见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站在门前相迎,他一身浅蓝色西装很合体,脸上带着一幅无框眼镜,长相斯文儒雅,见到汪卫后上前几步道:“可算是把汪老弟盼来了,家父已等多时了。”
汪卫又将卓远鹏二人介绍给他,通过介绍才知道,这个男子是朱伯年的长了朱定安,进入正门通过玄关才是客厅,客厅面积很大,足有三百多平米,一个身穿中山装的中年人端坐在正中,见到几人进来了,他便站起身子,示意大家坐下,他有五十多岁,但保养的好,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不少。
卓远鹏三世为人,看人自有一套,他没想到朱家两世传承,朱伯年便贵气逼人,看来事实与自己当年收集的资料有些出入,朱伯年身上的贵气不是有钱就可以有的,这需要家族多年传承,拥有深厚底蕴才可被熏陶出来的,居移气,养移体,大哉居乎!孟夫子总结出的东西,现在也是放之四海皆准。
朱定安向众人介绍这位就是家父朱伯远,朱伯远很客气的与众人握了下手,而后便向卓远鹏道:“卓小友,今天冒昧请你过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感谢你,你达成了家父多年夙愿,是以家父一定要见一见你。”
“朱伯父客气了,小子虽有成人之美,也不愿明珠暗投,如今《寄谢雍》被伯父所得,证明那幅字还是与您有缘。”
“小友即知此幅字意义非同寻常,为何还要出售呢?”
“实不相瞒,我在内地做了点生意,资金周转不开是其一,另外我也想让这两幅字早日相逢,成就一段佳话,能够做为见证人,也算是我的荣幸了。”
“难得小友有此灼见,这到让我有些汗颜了。”
“伯父说笑了,所谓货遇有缘人,即便是伯父想将手中《寄谢雍》出手,恐怕也落不到小子手中,今天这个结果非常好,我想希哲先生九泉之下也一定会赞同。”
朱伯远气质雍容贵气逼人,反观卓远鹏一派从容,颇有海纳百川之态,这让朱伯远非常吃惊,他真想不明白,这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对上自己居然无动于衷,仍旧侃侃而谈,莫非他在内地有着大背景?
朱伯年看了下时间,说道:“卓小友,家父为答谢你,欲邀请你共进午餐。”说着看了眼汪卫及邵钰珊。
汪卫马上明白了,说自己还有事,但邵钰珊却不同意,直接说卓远鹏去哪里她就去哪里,卓远鹏听后,对朱伯年无奈的摇了下头,“表妹性子古怪,让伯父见笑了。”
“令妹这是真性情,那就一起吧。”而后安排朱定安照顾好汪卫。出门后见一辆加长版的宾士停在门前,邵钰珊直接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两人坐在后面,宾士缓缓驶出山景园直向太平山顶而去。
渐渐的,卓远鹏感觉不到城市的喧哗,路两侧林荫蔽日,打开车窗,扑面而来的是淡淡的草木芳香,路边一栋栋豪宅耸立,给人感觉即奢华又厚重,卓远鹏将之归结为底蕴。
朱伯年一直在观察卓远鹏,看到他一副不以物喜的样子,让他肯定了卓远鹏一定是有背景的人,世上最难拥有的是经验,但最不可信的也是经验,朱伯年阅人无数,他不相信卓远鹏这一切都是伪装的,因为邵钰珊表情也很平静,窗外的景像根本没有打动她,如果他们兄妹没见过世面,此时绝对不会是这个表情。
汽车驶进山顶一座铁门,而后在门前停下,早有管家带着仆人在门前等候,卓远鹏前世是上过金銮殿的人,应付这种场面对他来说轻而易举,他也奇怪为什么邵钰珊也如此淡定。
管家将三人径直带到书房,看到一位身着唐装的老者正在桌案上挥毫,几人慢步走到桌前,老者此时精神集中在自己的笔上,没有察觉几人的到来。
卓远鹏未看字先看人,老者满头银发,年纪已逾古稀,满面红光精神饱满,双眼专注于宣纸之上,笔走龙蛇间气势恢弘,老者此时正临摹卓远鹏出售的那幅《寄谢雍》。
附:《寄谢雍》
谢家兰树有清芬,每诵澄江却忆君。
想得山庄长夏里,石床眠看度墙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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