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三天,秦漠飞都没有回来,甚至于电话都没有一个。我一开始还会期盼。盼他给我发个信息或者打个电话,到最后已经无所谓了。
兴许我早应该醒醒,他给我的温柔不过是镜花水月,终归是保持不了多久的。
我身体已经好很多了。只是屁股还不能坐,秦家的家法无非就是皮肉苦。忍一忍就过去了。只是这心头的膈应,就一天比一天更严重了。
秦家的奇葩家风令我无法忍受。我想这可能会成为我和秦漠飞之间无法避免的矛盾,我真不希望某一天我们因为家庭原因而闹得不欢而散。
我可以忍受他们看不起我。却受不了他们虐待小凡,不管他们有多少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就是受不了,也不妥协。
等秦漠飞回来,我想请他把小凡接出来,我再也不要他留在秦老爷子那边了,他会被毁掉童真。毁掉人性和血性,变得比他爸爸更加的可怕。
今朝是成业集团的股东大会,我不晓得秦漠飞是否会被催赶下台。他若真下台了。又将会怎么样。其实我并不太关注这个,因为他即使不当总裁。也不会是池中物,而我会更没有压力。
我担心的是小凡,随着秦家变天,他会不会受到牵连。还有我们的婚礼,是否会如约举行,我真会成为秦漠飞的妻子吗?我现在对我们的感情又不确定了。
兴许是习惯了他近日来的柔情万种,所以忽然间冷战令我很不适应。我裹着睡袍一会走到阳台,一会走到楼梯边,无措得像一只无头苍蝇。
我很慌,总感觉风雨欲来。
一点整的时候,商颖打了个电话给我,她问我现在是不是很慌张,怕不怕秦漠飞被轰下台。
我想了想回道,“不会,他若是平凡人我们会更幸福。”
她不屑地呲了声,“平凡人?他天生就注定不平凡,你这样胸无大志的女人是不会明白他的志向和追求的。沈欢颜,你一直在拖他的后腿,懂么?”
我应该早就懂吧?
我不是富家女,也不是权贵,给不了他任何帮助,甚至于很多时候我都是非常多余的存在。但即使这样又如何?他爱的人始终是我,而不是她商颖。
其实这话我很想跟她说的,但想想还是算了,她也曾给过秦漠飞温暖,并且一直都是他心里很特殊的存在,这一点连我也比不上。
她似乎很不服气,顿了下又道,“我真不懂,你为什么会如此淡定地面对这一切,你一点不害怕他被弹劾吗?他从天堂掉入地狱你不心疼吗?你口口声声说爱他,你爱他什么了?钱么?”
“商颖,这都是我和漠飞之间的事,你不用那么关心的。”
我当然关心秦漠飞,但我绝不认为他不当总裁就是从天堂掉入地狱,我会觉得是一种解脱。其实他很多次都露出过无奈和沮丧,他并不是喜欢这个位置。
这也是我为什么一定不要小凡继续接受祖训的原因,因为他不会喜欢这样被规划好的未来,那就像套上了一副沉重的枷锁,都没法摆脱。
商颖哼唧了一声又道,“风尘中的女人果然是没有心的,你把商岩和漠飞耍得团团转,看到他们为你痴迷沉醉是不是很得意?我真为他们感到不值。”
“你不用口口声声说我是风尘女人,我这身体只有漠飞一个人碰过,值不值得他心里有数。倒是你,那么的看不起我,却也不见得多高风亮节吧?”
“可你本来就是风尘女人啊,卖笑,卖身体,这不就是你们的手段么?你死死缠着漠飞还不是因为他的钱,他要是个穷光蛋你会这样死缠烂打吗?”
“商颖,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这么义愤填膺到底是因为得不到漠飞而不甘心,还是你真的爱他?那个漠枫马上要回来了,你这样搞得乌烟瘴气不太好吧?”
我本以为商颖折腾这么久应该也放下了,毕竟我和秦漠飞的婚姻已经走上流程了。但她依然时刻都在战斗,一直保持着不平衡的心理。
我总算晓得她有恃无恐的缘由了,就因为年少的时候她对他好过,知道他永远不会不理她,所以一次次变本加厉。我真怕以后结婚了她也时不时地制造点动静,让我们永不安生。
她沉默了,我就又补了句,“你应该把你感情的方向弄弄清楚,别谁都想揽到身边,毕竟他们不是玩偶。”
她听了过后一言不语地把电话挂掉了,我收起电话,瞥了眼时间已经一点半了。也不知道成业集团的股东大会要开到几点,我也开始慢慢变得不淡定了。
我在阳台边站了很久,还是忍不住打了个电话给秦驰恩,我想问问他是否真的在跟秦漠飞争公司的主动权,如果是,那今天他被弹劾的可能性很大了。
秦驰恩很快接通了电话,问我,“欢颜,什么事?”
“你是不是准备争秦家的产业了?”
“是!”
“为什么?”
“为了你,我不想你跟他结婚。”
“……你疯了吗?你这样做我会恨你的。”
我被他震惊了,我以为他会说为了堵一口气,为了个人恩怨,却没想到他是为了我,他又要置我于不仁不义之中了?如果这事传出去,首先秦老爷子就会对我恨之入骨,其次秦漠飞,秦语那边我又作何解释?
但他很从容,顿了一下又道,“我是疯了,因为我已经错过一个女人了,不想再错过第二个。欢颜,我情愿你恨我,也胜过把我忘记。”
“秦驰恩,你无耻!”
“我已经无耻三十多年了,不在乎继续无耻下去。他能给你的我可以给你,他不能给你的我也可以。欢颜,我知道你不喜欢小凡接受秦家祖训的训练,我可以帮你把他接出来。”
“我不要你帮我,我自己可以处理。你混蛋,你才说了不会伤害我却又故伎重演了,你还有没有点人性?”
“我没有要伤害你,如果他守得住公司,那谁都夺不走,如果守不住,当然谁都能夺走,不一定是我。欢颜,商场的争斗你不懂,但我的心你应该懂。”
“你神经病!”
我气得挂掉了电话,再探头往楼下看的时候,却看到了秦漠飞的车已经在下面了。我愣了下,连忙转身往楼下走,却在门外看到了他,他的脸色很苍白,身体绷得笔直。
“漠飞,你,你怎么回来了?”
“我难道不应该回来?”
“不是,我的意思是股东大会结束了吗?那你……”
我在他眼里又看到了一丝不信任,亦如之前那样的眼神,我想解释,可又想不起刚才都说了些什么。他肯定全部都听了去,他这个人疑心病很重。
他没有讲话,只是默默把我额前几率乱发拨到了而后,用略显粗糙的掌心一下下厮磨我的脸。我很怕,惊恐又不安地看着他,心忽然间都提到嗓子眼了。
“别担心,他们斗不过我。”他忽然咧嘴笑了下,这缕笑意未及眼底,就在他唇边晃了一下就散了。
我很不喜欢他这样,皮笑肉不笑,他面对的是我啊,何须这个样子呢?不过他说没事了,想必那些人也没有把他怎么地,我心里也微微放松了一些。
“你刚才给三叔打电话了?”他又道。
我点点头,“我担心你被弹劾,可又不敢打电话给你,所以就问了他一下。”
“他说什么了?”
“他……”我要告诉他实话吗?告诉他过后会怎么样?
“嗯?”他挑了一下眉,眼底更多了几分寒意。
我最怕他用这种表情看我了,仿佛把我当成了卑微的蝼蚁一样。我本以为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把我放在心尖尖上了,却谁知他生气的时候依然可以这样藐视我。
我顿时红了眼圈,狼狈地别开了头,他一定不晓得我多么渴望他真心待我,不要用那种强势的心里对我。我那么爱他,爱到都快没自我了,我希望一切的付出都值得。
“不好说吗?”他又问了句,神情咄咄逼人。
“他说要跟你争公司,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他爱我,不想错过我。”
我一口气把秦驰恩说的话都说了,却忍不住泪眼婆娑了。他怎么可以这样逼我,难道我做的一切都不能证明我爱他,还非得这样打破砂锅问到底?
他拧了下眉,掌心在我脸上僵了一下缩回去了。“你一定特别喜欢这种被爱的滋味吧?商岩,秦驰恩,还有我,每一个都爱你爱得发狂。”
“你这是什么话?”
“告诉我,你为他们动过心吗?任何一个,他们都那么优秀,对你又那么的好。而我对你那么的不好,我伤害过你,欺负过你,你一定都恨死我了。”
“漠飞你在讲什么?你到底怎么了变得这么古怪?”
“我看到商岩吻过你,看到你不顾一切扑进秦驰恩的怀中,他们个个对你都柔情万种。”
“……”
我竟无言以对,他什么时候看到这些了?他这时候讲这些是什么意思,秋后算账吗?
可那都是过去了啊,再说……
看到他眼底越来越多的寒霜,我觉得无地自容,他这是在质疑我的忠诚吗?在我们快要结婚的当头来质疑我?
而我就像个犯人似得,在他灼灼目光下无所遁形,甚至于都不能为自己辩驳一句,因为他讲的就是事实。我希望他不要再讲更难听的话了,我会受不了的。
他眼神越来越古怪,忽然说了句,“欢颜,我开始怀疑自己能否给你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