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酒不醉人人自醉

　　云琚果然说到做到，答应了云萱不来找她便真的没有再来过一回。

　　他只偶尔让笔砚带着金珠上门送过两回东西。

　　现在苏姨娘把整个云家都捏在了手里，对云琚这边的事自然极为上心，而且，要不是云萱，她只怕连命都没了。

　　因而，连留在云家宅子里，云萱的两个丫鬟都跟着受惠。以前他们溶梨院要么被人瞧不起，要么根本让人视而不见，金珠和银宝只怕做梦也想不到，她们翻身翻得这样快。

　　现在，连老夫人那边的大丫鬟柳环都得排在后面。

　　因为梅氏时昏时醒，云贤又不得不告假在家，整个云家的气氛都十分压抑。梅氏身边的丫鬟因为云贤觉得她们伺候自己的母亲伺候得不利，早就对他们极为恼怒。

　　但对云萱这个女儿，他即使不想承认，也真有些怕了。要不是她，自己家里怎么可能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云萱一看，全部都是她现在最缺的香肠，卤肉，一些能放置的菜，还有鱼肉圆子，家里做的糕饼果子，连云萱前些天拼了老命都没抢到的包子都送了一大堆。

　　从行动上，他是一点都不相信云萱还要外出的话的，但是他说不干涉，就完全放了手。

　　让云萱放心的同时，也感受到了失落。

　　不过，她很快就没得失落了，有这么多东西，总不可能过年的时候还要吃她那上不了台面的饭菜吧？

　　她下了狠心，只对慕昱清说，她白天出去有事，要他自己在家自便，慕昱清这回居然答应了她的外出。

　　等到了晚上要回来时，她总会带回来一些滋味极佳的小菜，她的厨艺居然也实现了大跨越式的进步。

　　慕昱清只作不知，那次黑衣人暴露之后他就撤回了他们，但现在他在这里，每天当然有人暗中保护他，顺便把云萱的一举一动报给他，他才答应云萱外出答应得这么爽快。

　　慕昱清想不到的是，云萱的外出居然是这样的原因。她其实每天都藏在附近一家小酒馆厨房里去偷师学艺，就是为了她的这份心思，不管它本来是什么味道，但每每吃到云萱的菜，他通常只有简短的一个字：“好。”

　　云萱开始还不满他这样惜字如金，但听多了，居然觉得这个“好”字分外顺耳。连原本觉得又烦又脏的厨事都觉得不再那么讨厌。

　　转眼便是新年前夕，云萱再不知道事情，也明白，大年三十得包饺子。

　　她这回学聪明了些，出了钱，在街头的饺子摊买了一百张饺子皮，准备端回家自己包。

　　慕昱清笑话她：“你明明可以出点钱，让他们多给你包点饺子，干嘛要费这个劲？”

　　“你不懂。”云萱认真的道：“在我们那里，一家人在除夕夜里一起动手包饺子的话，来年还会团团圆圆。”

　　来年还会团团圆圆吗？

　　慕昱清心中一动，拈起一张饺子皮：“怎么包？”

　　“你要做吗？”云萱经过了他上次的瞎指挥，还真有点怕他这回又乱来，坏了自己的事，但想了想，她自己还是个新手，咱们大哥不嫌二哥，有什么可瞧不起人家的？

　　云萱笨手笨脚地包了一个饺子：“你看清楚我怎么做了吗？”

　　慕昱清只看了一眼，便原样把她的动作复制了下来，让云萱泄气的是，这个家伙不但比她包得快，还比她包得漂亮！

　　这样的人，还给不给普通人活路了？！

　　不过，像他这样的天潢贵胄，云萱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会跟自己一样，两个人相对而坐，做着在现世普天下男人都不屑于做的厨活。

　　如果他的身份再低一点，脸再温和一点，那真是再完美不过的一个好丈夫人选了，也不知道将来是哪个女孩子有这样的福气能嫁给他。

　　云萱想到这里，心里突然有点酸溜溜的，她想象不出来有一天慕昱清心里会有其他的人在。

　　两个人沉默地包完了饺子，云萱放到户外去冻硬它，等到晚上交子之前一刻煮来吃。

　　该忙的，早在年前都忙得差不多了，只剩下蒸蒸炸炸，云萱便准备去厨房里忙活。

　　慕昱清却转身跟了过来，云萱问道：“你来干什么？”

　　慕昱清一本正经地道：“看着你。”

　　云萱撇嘴：“小瞧我？你还以为我真的是昔日吴下阿蒙吗？”

　　“吴下阿蒙？”又是她的新词？

　　云萱问道：“你有没有什么不想吃的？”

　　不想吃的？那太多了，他其实不爱吃甜的，也不喜欢很软的糕点，而且对那些圆圆的东西敬谢不敏。

　　但他说道：“没有。”

　　云萱本没准备问他，她这几天在外面突击学习，也就只学到了几个有限的大菜，万一这位大少爷这也不吃，那也不吃，把她能做的菜挑剔了个遍，她还做什么？

　　“滋啦啦”，油锅炸得冒烟，云萱将云家送来的各种圆子放进锅里炸。古代的厨房可没有排风机，那浓重的烟气让慕昱清皱了下眉头，云萱看到了：“你不习惯吗？其实你可以在屋里看看书的，一会儿就好。”

　　慕昱清摇头：“不用，我站在这里吹吹风。”

　　站在这里，背后吹风吗？

　　云萱又不能理解他的想法了，耸耸肩：“那随你吧。”

　　做菜云萱虽然是个生手，但她玩转刀子，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就做了几个最简单的家常菜，再配上云家送来的各色凉碟小菜，居然也能满登登地摆了一桌子。

　　云萱颇有成就感，看着桌子上琳琅满目的菜品得意道：“我这一手还是很不赖吧？看你还敢说我嫁不出去？”

　　慕昱清将事先温好的金华酒倒上一盏：“吃饭吧。”

　　云萱一看，这好像没她的份啊，不满了：“你怎么回事？我辛苦了半天，就没有我一份了？”

　　慕昱清淡淡撩她一眼：“姑娘家要喝什么酒？”

　　云萱不管他，他不给，自己就抢，她趁着慕昱清仰头的那一瞬间，手快地一把抢过酒坛，给自己倒了一杯，在慕昱清反应过来，美滋滋地咂了一口：“咦，不辣啊，还挺好喝。”

　　她又倒了一杯，慕昱清皱眉，想到今天是除夕日，好歹也叫她松口气，便不再管她。

　　云萱笑得像偷了油的小老鼠，一杯酒下去，立时大胆了不少：“我们来干一杯吧。”

　　慕昱清：“为什么？”

　　云萱歪着脑袋想了想，祝什么呢？有个什么词来着：“祝我们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吧。”

　　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这真是个极好的词。

　　他有什么理由不举起杯子：“好，就祝我们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