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豹奴
云萱的养伤生活被突然打断了,她指着鼻子不敢相信地又问了一遍:“槐安大哥,你不是在说笑话吧?凭我的身板也能去驯兽?”
槐安先是顺着云萱点了点头,随即像想起什么似地猛摇头道:“不是不是,王老四你别误会,不是叫你去驯那个豹子,而是那个豹子。”
他比划了一下,云萱一时还没明白:“什么这个那个的?槐安大哥你在说什么?”
槐安看了下左右,压低声音凑到云萱耳朵边上:“就是那个豹子啊,你那天在花园里的那个。”
云萱急忙缩了老远:“要我去照顾豹子你就明说嘛,干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搞得像是地下党接头似的。
槐安似乎也觉得自己这一下搞得十分神经质,讪讪笑了笑:“你意下如何?”
世子的亲随都亲自来找了,她吃饱撑的要去反抗强权?何况那是去跟豹子在一块儿,她傻了才会不同意。
她忙不迭地点头道:“可以啊,我们这就走吧。”
其实藤条抽人不比打板子,伤的也是皮肉,动不到筋骨。
云萱在床上躺了这许久,身上早就好的差不多了,只是管着她的小管事不来,她自然乐得偷懒,便多在屋子里懒了两天,想不到有这意外之喜。
郭云聪跟他那个异母姐姐郭佩儿不一样,他在永宁侯府的下人口中口碑并不差,虽说有些世家弟子眼高于顶的通病,但比起他那动辄打得人起不了床甚或毁容的姐姐,他这个连奴仆都没怎么罚过的少爷简直是好到天边上去了。
就像那一天,他明知道云萱有心瞒着他豹子的事,也只在一开始以为是他害了郭佩儿时踢了她一脚,后来诈豹子出来时也没有真的打她骂她。
这让云萱对他的印象好了一眯眯。
郭云聪因为已经满了十岁,不好跟女眷一样再住在内院里,早早就迁出内院,在外院有了单独的住所,离云萱住的外院奴仆们住的地方并不远,走过两个跨院就到了。
路上,槐安几次欲言又止。
云萱知道这是想让她来问他,但她偏不问,就等着槐安自己说。
果然刚看到一座小院落的门,槐安忍不住了,把她引到一边:“对了,你对外就跟别人说,你是世子新找来的书童,豹子的事也不许跟任何人说,明白吗?”
“为什么?”云萱奇道。
槐安突然就不耐烦了:“跟你说要你照做你照做就行了,哪来的这么多为什么?”
进了门,云萱老远就听到豹子那活泼的“吱吱”声,她再顾不得槐安的叮嘱,大喜着几步奔了过去,高兴地叫道:“豹子!”
豹子欢快地回应了一声:“吱!”
“别进来!”郭云聪突然在屋里羞恼地叫了起来。
云萱一愣,反而是槐安变了脸色,越过了她身边叫道:“世子,可是那畜生又给你难看了?”
门被槐安一把推开,云萱猝不及防地就看到了站在满地狼籍中,头发蓬乱,脑袋上还顶着一个白色“昭君套”的小东西!
这是被大群的鼠兄鼠弟关顾的灾区现场吗?!!!
云萱目瞪口呆,立刻明白了槐安叫她过来时那尴尬的样子。
郭云聪既然已经被这两人看到了自己狼狈的样子,他反而镇定下来,指着云萱说了一个字:“你——”
“吱!”豹子刨了一下郭云聪的头发,欢快地冲向了云萱。
云萱拈起豹子甲缝里那根明显不属于自己的长发,悄悄地把它扔到了地下,突然有种没教好儿子,放它出去祸害了别人家的尴尬。
郭云聪瞪大眼睛,哆嗦着手指指着豹子,最后气得叫道:“你还不快滚过来!”
这话当然不是跟“野性难驯”的豹子说的,云萱很自觉地抱着心满意足跟主人团聚,此时此刻正眨巴着绿眼扮无辜的豹子“滚了过来”,低下头行礼:“见过世子爷。”
郭云聪盯着云萱的发旋看了半天,不知是怎么回事,面前的人明明态度很恭顺,他却总有种自己是被挑衅了的感觉。
他咬了一会儿牙,丢下一句:“给我把这里都收拾了。”匆匆冲出了门外。
云萱听见他跟槐安主仆两人都去远了,咬着牙夸了一句还在装无辜的某豹一声:“干得好。”随即抱着肚子无声地笑起来。
如果说这小东西在靖王家是这么搞破坏的,云萱还真能理解那位三小姐想把它做围脖的想法了,看看郭云聪一个小小的玉树临风的小少年,愣是在它的一双利爪下变成了古代版杀马特,讲究一点的人不抓狂才稀奇。
不过,这位郭云聪在被豹子这么恶整的情况下都没有要杀它,这令云萱对他的印象又好了不少。
郭云聪虽然是一介侯府世子,但却不怎么讲究排场,偌大的居处,帖身的奴仆除了槐安,就只有一个叫小奕的僮子,这个僮子在云萱到之前一直是负责郭云聪书房的。
云萱来之前还生怕对方会以为自己抢了他的饭碗,从而给自己难堪。
没想到小奕心很大,十分热情地给他介绍了他们的工作范围,并欢快地表示:“以后我们俩换班可太好了,公子每天要读六个时辰的书,我一站就是大半天,真是累啊。”
云萱:你这么明目张胆说着偷懒的话真的好吗?
不止如此,小奕还十分主动地给云萱透露了槐安之前吱吱唔唔说不出口的话:“我们家世子也是过得苦,他最喜欢这些毛绒绒的小东西了。可自从上次我们老夫人被御医诊出不得近身有毛皮的物什之后,侯爷就不让世子碰它了,世子这些年被压着不许养,又每天苦巴巴地读这么多书,真是可怜啊。”
小奕居然同情一个锦衣玉食的大少爷的日子过得苦,云萱被他眼里的世界观狠狠地刷新了一下见识。
她也不知道,她的动向在第一时间就被报给了永宁侯:“这小子去了聪儿的身边?这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云萱现在在永宁侯的书房,她就会知道,永宁侯对面的那个人正在汇报的就是她当日第一次见到郭云聪的情境。
事情如她所愿,她还是在那一次突发的事件里得到了永宁侯的注意。
只是没想到由于一场意外,她居然是先到了郭云聪的身边,在这里虽然有吃有喝,人口关系简单,吹不着晒不着,可是离侯府核心地带又远了不少。
没办法,郭云聪虽说是侯府下一代继承人,可毕竟年龄摆在这里,很多核心的事郭远是不会告诉他的,更别说现在只是他儿子一个小厮的云萱。
事情在这里陷入了死胡同,那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