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餐厅离开,沈君礼回了车里。
余北坐在驾驶位,准备开车,视线透过后视镜,瞟了眼神色冷漠的男人。
他想了想,忍不住说,“先生,您这么关心沈小姐,怎么不让她知道呢?”
余北跟在沈君礼身边多年,也算了解他的脾气。
他笑着劝道,“如果她知道,一定会很开心。”
沈君礼沉默着。
须臾过去,他点了一支烟,动作缓慢的吞云吐雾。
一时间,车厢内升腾起缭绕的烟雾。
余北见沈君礼不想多说,便止住了这个话题,转而问道,“先生,去哪?”
又是两秒钟的缄默。
直到吸完了一支烟,沈君礼才语速缓慢的吩咐,“御翠园。”
……
……
一个半小时后,御翠园别墅区。
余北离开后,沈君礼没有直接回沈宅,转了个弯,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御翠园是近年来新开发的楼盘,地理位置较偏僻,偏偏房价又贵,所以住在这边的人不多。
沈君礼住了一段时间,已经将周围的邻居记了个七七八八。
他的腿脚不便,走路向来比常人缓慢,一段不远的路,偏偏走了有半个小时那么久。
——“臭猫,不许动!让我拔一根胡子!”
稚气未脱的孩童声线,吸引了沈君礼的注意力。
他止住脚步,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
不远处,小猫在喵喵的叫。
沈君礼眼眸轻眯,视线搜寻了一阵,很快寻到了那抹熟悉的小身影。
距离不远,小丫头蹲在地上,背对着他。
穿着一如初见时的红色的公主裙,稀薄柔软的头发扎了个小马尾,看起来格外的讨人喜欢。
手杖轻敲地面,沈君礼眸色微敛,抬步过去。
在小丫头身后两步远的位置停下,沈君礼出声喊了她的名字,“陆嘉懿。”
陆嘉懿调皮的拔着小猫的胡子,过于专注,丝毫没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
被沈君礼这记骤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小丫头“啊!”了一声,小手本能的攥紧。
小猫胡子被她牢牢拽着,疼的小猫‘喵喵’直叫。
陆嘉懿松了手,起身转头。
循着声音来源,与沈君礼目光对视,方才还满是怨愤的小脸上,此刻瞬间洋溢了欢欣的笑容。
陆嘉懿笑的灿烂,脆生生的喊道,“帅气叔叔!”
声音落下,已经朝着沈君礼扑了过去。
沈君礼脚有残疾,被小丫头这么一扑,险些抱着她一起栽倒。
好在早有准备,左手掌心里的手杖,牢牢的嵌入地面。
沈君礼将小丫头单手抱在怀里,眉眼柔和,诧异道,“你还记得我?”
陆嘉懿熟稔的抱住沈君礼脖颈,小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似得,“当然了,帅气叔叔长得这么帅,又这么好,我当然记得啦。”
小丫头的小嘴儿跟抹了蜜糖似得,沈君礼唇畔轻扯,一抹浅笑转瞬即逝。
周遭很安静,方才被小丫头拽着的小野猫,这会儿寻了间隙,早就逃之夭夭了。
沈君礼朝周围扫了一圈,眉头倏然拧起,声音也沉了两分,问道,“怎么一个人在这边玩,没人跟着你吗?”
“佣人被我支走啦,才不要他们跟着我呢,讨厌死了!”陆嘉懿歪着头撒娇,“帅气叔叔,你陪我玩好不好?”
沈君礼闻言,哑然失笑,“我能陪你玩什么?”
“什么都可以呀,你陪着我嘛,我喜欢你!”
陆嘉懿担心沈君礼拒绝,扁起小嘴巴央求,一双好看的杏眼里,满是期待。
这副可怜兮兮的小模样,的确让人不忍拒绝。
沈君礼有些不理智了…
他抿了抿唇,心头的犹豫,最终沉陷在了小丫头的央求中,妥协道,“好。”
……………………
……………………
晚上八点,朱雀门别墅。
沈豌回来的有些晚,一路上她都有些心不在焉。
吴云来开门时,察觉到沈豌的情绪不太好。正想询问,沈豌忽然先出了声,问道,“吴妈,陆则深回来了吗?”
吴云一怔,连忙点头回应,“先生回来有一会儿了,现在应该在书房。”
闻言,沈豌轻轻点头。
换好了鞋子,径直朝着二楼去。
她脚步有些乱,有些急,吴云格外诧异。
见惯了处事淡然的沈豌,这样急躁的她,很少见。
吴云不由得有些担忧,跟着她的脚步,关切喊道,“太太,您的脸色不太好,身体不舒服吗?”
彼时,沈豌已经推开了二楼卧室的房门,声音远远地飘出来,“我没事——”
沈豌步伐凌乱,径直朝着化妆柜走去。
拉开最下面的一层抽屉,小手伸进去摸索了许久,才终于找到了一盒东西。
那是一盒已经拆封的药。
沈豌打开盒子,许是她的动作有些急躁,盒子里的药片噼里啪啦的掉了出来,洒了一地。
极小的粉色药片,沈豌拧了眉,气恼!只好弯腰将它们一粒一粒的捡起来。
粉色药片静静地躺在掌心里,沈豌眯眸,很认真的观察这些药。
时间久了,越看越不对……
赫然发现,这些药已经被人换过了!
沈豌过于专注,全然没注意到卧室门口,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一个人。
男人斜斜的倚在门边,双臂环胸,眸光轻眯,视线紧锁着小女人的背影。
他在书房里听到了她上楼的声音,出来时恰好看到小女人慌忙的走进卧室。
跟在她身后,又这么恰好的目睹了她的手忙脚乱。
陆则深扯了扯唇角,脚步踩在地毯上,寂静无声。
可男人与生俱来的压迫气息,已经侵扰了沈豌的安全领域。
沈豌本能的回身,恰好撞上了已经抵在身后的男人。
心里一慌,刚捡起来的药就这样又掉了!
沈豌小脸红红的,说不清是恼怒还是郁闷。
陆则深扫了一眼被沈豌丢在化妆台上的药盒,故作不解,问道,“小妻子,在做什么?”
沈豌抬眼,与陆则深的距离过于靠近,气场被他压制的死死地,就连空气都变得稀薄,难以呼吸。
她后退了一步,绯色的唇瓣轻抿,语气过于直接,质问道,“陆则深,你是不是换了我的药?”
声音落下,陆则深眉心微挑,唇畔扯出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轻笑两声,“嗯,什么药?”
男人幽深的目光,熠熠生辉。
他这副故作无辜的模样,几乎让沈豌产生自我怀疑。
沈豌的小宇宙就在爆发边缘,陆则深却恍若未觉,弯腰捡起了一片药。
男人修长的手指捏着那粒药,只要稍稍用力,就会将它捏碎。
他问,“小妻子,这是什么药?”
“这是……”
沈豌差点脱口而出,可那三个字到了嘴边,又被她生生咽下。
她有些不好意思说出来……
双方相持良久,沈豌几乎已经确定了,药一定是他换掉的!
“陆则深,你为什么换我的药?”
又一次质问,沈豌神色严肃,显然很在意这件事。
陆则深丢开了那片药,眉眼间透着无谓,“小妻子,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
“一定要我明说吗?”
截断他的声音,小女人漂亮的猫眼里隐隐升腾着雾气,还有对他的怨怼和愠怒。
她咬着牙,“我现在还不想要孩子,这是紧急避孕药!”
声音轻颤,沈豌的情绪很不好,“你把它换掉了,是不是?”
小女人声音有些哑,眼泪就在眼圈里打转,金豆豆随时都要掉下来,惹人疼惜。
沈豌的过激反应令陆则深意外。
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他知道她不想要孩子,可没想到她面对这件事的反应竟然这么激烈。
陆则深有些不悦,一改温柔,眸光犀利。
他声音微冷,说,“既然你这么直接,那我也和你明说。”
语气微顿,他向前走了一步,大手揽住小女人纤细的腰肢,稍一用力,带入怀里。
无视她的挣扎,男人低霭的嗓音,藏着缱绻的诱惑,紧贴着她的耳膜,“我想要一个孩子,就现在!”
“你——”
眸底氤氲的雾气模糊了沈豌的视线,她的声音透着哭腔,对他的这种做法极度不满!
小手紧捏成拳,狠狠地捶打着男人的肩膀,“你不能这么不讲理!”
小女人的抗议不疼不痒,陆则深冷哼,大手‘啪’的一声按在化妆柜边缘,将她圈入自己身前的一方地带,语气霸道且凌厉,“做这件事,不需要讲理。”
语毕,男人菲薄的唇已然落下……
微凉的唇瓣在沈豌的肩颈一侧绽开了一朵花,一朵藏着致命毒药的曼陀罗!
陆则深想要一个孩子,一个可以牢牢绑住沈豌的筹码。
或许,他是自私的,可他仍然要这么做。
他的小妻子,需要完完全全的属于他。
男人的粗鲁惊到了沈豌,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唰’的一下掉了下来。
陆则深吻着她的眼睑,尝到了咸涩。
沈豌瞳孔微缩,忽然想起了在餐厅发生的那件事,她可能……
——不行,不行……
沈豌挣扎的幅度逐渐剧烈,陆则深的强势也就跟着点燃。
“陆则深,陆则深——”
小女人拍打着他的肩膀,声音哭道嘶哑。
不行,现在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