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审食其出现在沛县城里。
审食其到沛县城,逢人便打听吕老爷和吕雉两姐妹的消息。对于吕家两姐妹,沛县百姓在熟悉不过了,审食其没费什么功夫便从一位商贩口中,得知了吕雉的大致情况。
“什么,你说雉儿她成亲了,她是沛公夫人?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得知吕雉的情况后,审食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断的重复着最后一句话。
“你这人,疯疯癫癫的,不信你自己去沛县衙问。”那商贩见审食其的疯状,脸露不快。
审食其不相信等待他的竟是这样的结果,不过不管怎样既然来了,审食其准备去府衙弄个清楚,于是大步地向沛县衙狂奔而去。
“舒心,我让你记的东西可都记下了吗?”吕束一边往前走,一边向身旁的舒心问道。
“记下了,都记下了!二小姐真是费心,变着方的给大小姐做好吃的,其实这些舒心一个人就可以买回来了,你又何必非得顶着这烈日亲自去买这些食材呢?”舒心为吕束撑开伞,有些不解地问着。
“姐姐自怀了这个孩子,身体便百般不适,吃什么吐什么,我是想做些有特色又精致的菜给姐姐开开胃口。姐姐待我一向亲厚,如今吕家就只剩下我们姐妹倆了,我自然要对姐姐更照顾一些,等哪日姐姐胃口开了,我也就安心了!”吕束望了一眼舒心浅笑着。
“小姐对大小姐真好!”舒心感叹道。
“走吧,趁天色早,早点去,菜也会新鲜一些!”吕束说着,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主仆两人一边说一边往菜市走去,突然吕束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一个踉跄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脚。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走路没长眼睛吗?”舒心冲着那人大声的责备着。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审食其忙赔着不是。
“撞了人说声对不起就想开溜吗?万一把我家小姐撞伤了,我要你吃不完兜着走!”舒心一把抓住忙着赶路的审食其。
“姑娘,我不是有意的,在下真的有要事在身,求姑娘行个方便,放在下离开吧!”审食其有些不堪其扰地说着。
“食其哥哥?你是食其哥哥?”吕束看清审食其的脸后惊愕不已。
审食其慌忙抬头望向那声音的出处,待看清对方是吕束后,他走上前激动的抓住吕束急切地问道:“束儿,是我,我是审食其,你姐姐现在的近况如何?”
“天啊,你没死?你居然没死?这是怎么回事?”吕束摇着头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
“束儿,快告诉我,他们说你姐姐已经成亲了?这是真的吗?你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审食其有些情绪失控。
“舒心,你先回去,不许和任何人提起今日的事!”吕束看着舒心神色严肃地警告着。
舒心看着眼前的一切也大致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懂事的点了点头:“小姐放心吧!舒心明白!”说完便自己先回去了。
吕束看着审食其不能自控的样子,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道:“这里人多眼杂,你随我去一个僻静的地方,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审食其随吕束来到城外的一条小河边,实在忍耐不住了:“束儿,这里没人了,你可以告诉我真相了吧?你姐姐是不是百姓口中的沛公夫人?”
吕束看着审食其,心里满是疑问:“先说说你吧,你既然没死为何会到今时今日才来寻找姐姐?”
审食其将自己这几年怎么死里逃生,怎么被抓做了徭役,又是怎么逃跑到沛县来寻找她们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给吕束听。
吕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你和姐姐之间竟这样阴差阳错的错过了,看来你们终究是有缘无份了!”
“怎么有缘无份了?她没等我!她成亲了?她真的成亲了?”审食其有些失控,他使劲的摇着吕束的双肩大声质问道。
“这能怪姐姐吗?她当初以为你死了,跳下渭水河轻生想追随你而去,幸得刘邦相救才捡回一命。我们大家都以为你死了,姐姐的亲事是父亲做主定下来的,她在万念俱灰的时候选择了嫁给刘邦,如今他们已经有一个孩子了,如果你真是为姐姐着想,我劝你离开她吧,把这一切都忘了,对大家都好!”吕束甩开审食其的双手冷静地说道。
“不,这样对我不公平!我活着的唯一动力就是为了雉儿,不,上天不会这样对我的,不会这样对我的!”审食其依然难以控制自己激动地情绪,愤怒地叫喊着。
过了好一会儿,审食其终于冷静了下来:“我知道,这不能怪你姐姐,我坚持了这么多年,我只想亲自问一问她,若她肯跟我走,天涯海角我都带着她,若她不肯,我由衷地祝福她,从今以后我保证不会来打扰她的生活,我只想见她一面,束儿,求你了,你带她来见我好不好?”
吕束深吸了一口气想了一会:“我帮你问一问,至于姐姐现在还会不会见你,我就不敢肯定了!”
“只要你把话带到就好,我相信雉儿她若知道我还活着,一定会来见我的!我每天都会在这小河边等着,直到见到雉儿为止!”审食其语气非常坚毅。
吕束忧心忡忡地回到家后,心里乱糟糟的,她不知道该不该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姐姐。说出来会不会惹出什么麻烦事,若不说出来,依照审食其的性格,他不见到姐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吕束心中乱极了,一整天内心都喘喘难安。
晚饭后,吕雉见妹妹一整晚都心不在焉的,便随便找了个借口叫住了她,遣退身边所有人后关心的问道:“束儿,你今天神色有些不对哦,告诉姐姐,是不是和樊哙吵架了啊?樊哙那人常常是有口无心的,看在他平时都对你言听计从的份上,你就别和他计较了!”
吕束看着姐姐几次都欲言又止,只好糖塞道:“没……我们没吵架!”
“没吵架,那你怎么今日像丢了魂一样呢?”吕雉疑惑不已。
“姐姐,假如,我是说假如审食其还活着你会不会跟他走?”吕束看着姐姐谨小慎微的说着。
“你怎么想到问这个问题,假如他还活着的话……”吕雉说道这里,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反应过来后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吕束语气非常激动:“不是假如,今天你的神情不对!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你见到审食其了?他没有死,他还活着对不对?”
吕束被姐姐这一逼问,内心彻底瓦解了:“是的,我见到他了,他没有死,他还活着,审食其明日会在沛县城外的小河边等你,你会去见他吗?你会不会跟他走?”
吕雉突闻此言,内心像是触电般难受,往事一幕幕飞快地在她的脑海里闪现开来,这一切怎么会是这样?他不是明明死了吗?为什么还活着?现在他出现了,她要怎么办?要怎么办?
“你会不会跟他走?”吕束见姐姐像失去元神般楞在原地,上前摇醒她继续追问着。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别问我!别问我!让我静一会好吗?”吕雉看也不看一下妹妹,一下子跌坐在凳子上自顾自地说着。
过了很久,吕雉才抬起头看着妹妹:“束儿,明日你陪着我去见他,我现在这样一个人出去,你姐夫一定会生疑的!”
“姐姐,你心中已有打算了是不是?”吕束有些担忧,她害怕姐姐会抛下一切跟着审食其离开。
“你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吕雉像是被挖空了心似的,说话的声音显得非常疲乏。
躺在床上,吕雉辗转反侧彻夜难眠,看着睡在自己身旁的刘邦已经酣然入梦,并发出轻微地均匀地鼾声,吕雉心里难过极了!
眼前的这个男人虽然自己并不爱他,可几年时光的相处也并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而他还是自己孩子的父亲,如今肚子中还有一个他的骨肉,自己能放得下这一切和审食其走吗?是留下来相夫教子,还是抛下一切去追寻自己的爱情,这两个问题吕雉整整想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