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名字。
王拓。
那是他的父亲,那把剑原来的主人。
人不亡,剑不易。
如今,这把剑成了他的剑。
马车渐行渐远,雪地上的车痕轻了许多。
是他的泪流干了。
他乱了心神,他更加思念。
王拓死了。
多么简短的一句话,却终于成为了他永恒的伤疤。
他抚摸着这把剑,拥抱着他的父亲。
幽冥已经沉睡,再次唤醒又是什么时候?
他闭上了眼,他回想着。
往昔的记忆零零散散,杂乱无章的记忆里,却井然有序的排出一个个片段。
那年的寒冬,那年的长安。
大雪纷飞,像是今日的情景,更像是今日的别离。
一座院落,一个男人,一个眼神如猎鹰般的男人。
他在舞剑,他在成为画卷中最美的风景。
王如林路过,他的眼里他永远高大伟岸。
因为那是他的父亲。
那时的他还是一个懵懂少年,衣食无忧。
他好奇,他比划着。
但是他不喜欢剑,更不喜欢江湖。
他听过他父亲的名号。
幽冥七杀星。
他听过还有一把剑与王拓齐名,曰:血夜。
他静静地看着,他记着每一个动作。
王拓道:“如林,为父这么多年都没有教过你什么,说实在的为父有愧于你。”
王如林道:“莫非父亲是想教我这套剑法?”
王拓道:“为父即将前往凤翔,不知何时归来,但是也恐怕再也回不来了。”
王拓不喜欢剑,更不喜欢江湖。
王如林道:“父亲的心意孩儿领了,孩儿不喜欢剑,孩儿也相信父亲会平安归来。”
王信恰巧路过,他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王信道:“这剑法是咱们王家祖传,我看少爷还是……”
王如林道:“咱们?哈哈哈,你不过是我们王家养的一条狗。”
王信道:“即便做狗,信也绝不做丧家之犬。”
他一字一句斩钉截铁,他看着王如林,更似乎是看着一个不成器的孩子。
王拓却看着他,眼神里不再有往日的威严,反而是一种赞许。
王如林拂袖而去,回头又看了看王信,道:“放心,你不会成为丧家之犬。”
望着王如林离去的背影,似乎是一种悲伤地背影。
他知道,是他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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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他的儿子何时才能成熟。
父亲,我成熟了,可你呢?
王信僵在了原地,他也望着王如林的背影,他悲哀、他叹气。
他并不伤心。
你说的没错,我只是你们王家的一只狗。
王拓道:“如林还年轻,希望你不要记挂在心上。”
王信道:“老爷多虑了,少爷的脾气我自然是知道的,我自然也不会记挂的。”
他看着王拓。
没有那般悲哀,也没有那般的叹息,眼里只有崇敬。
他没有了言语,转身离开。
也许再回头她是另外一种模样。
可是却没有。
王拓道:“王家的剑不能绝,你有没有兴趣。”
王信道:“真的可以?”
王拓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那日,两个人在院中舞剑。
一个人在自己的屋中回忆着一招一式。
他不爱剑,他不喜欢江湖。
可他却愿意为了父亲放下执念,他也因为父亲拿起了执念。
那年寒冬,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那日的寒风中,是幽冥剑最后一次在王家挥舞。
此去经年,落烟已不是那年方向,孤雪迎春,终应了寒心苦楚。
回首往事,他惭愧。
怀中的幽冥剑黯淡,他的头埋的深了。
对不起。
也许,那是他父亲最后的愿望。
他唯有抱歉才能好过。
天涯之远,远过天边,江湖之大,大到无处安家。
此时的他正如丧家之犬,飘忽在江湖之中。
他终于还是拾起了剑,走进了江湖。
一切都为了一个执念。
报仇。
可是,仇恨在何处,他以何力而为,苍天只留给他一个未知数。
那日他只收到他父亲的一颗头颅,以及无法辨认字体的纸条。
来凤翔。
他不知道这是一个陷阱,还是一个故人的召唤。
不经细想,他踏上马车,离开长安。
他想着曾经风光的长安生活,如今已经一去不复还,他知道他已经不能年轻。
父母在,何言老;父母去,何处是家?
满满的回忆中,和着车轮的碾压声,他渐渐的睡去,仿佛一切都是他的一场梦。
若真江山如画,只愿是梦中诗篇。
再次醒来,已至长林镇。
镇不大,人却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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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果真不似寻常小镇,刚一进去便感到丝丝的寒意。
是死亡的味道,眼前不再是人,而是凶神恶煞。
人人都持刀拿剑,杀气腾腾。
马车停了下来,镇上有些人也停下脚步看着这辆马车。
兴许是很久没有在长林镇看见这么华贵的马车了吧。
王信拉开门,依旧是只将头伸了进去,看着还在熟睡的王如林,有些不忍的将他叫起。
王如林醒来,但是他似乎还在梦中,他的眼神依旧惺忪着。
王如林道:“怎么停了?”
王信道:“天色将晚,今夜只能在这长林镇驻足了。”
王如林道:“看来是天注定。”
他说完,下了车。
回头看了看车内的貂皮,没有披上。
王如林道:“既然长林镇上多是江湖中人,就不带着了。”
貂皮没有披在身上,但是幽冥剑却依然抱在怀里。
阵阵寒风向他袭来,他浑身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王信道:“少爷,外面寒冷,先去旁边的店家避一避吧。”
王如林微微点了点头,留下栓马车的王信。
天和酒馆。
长林镇中唯一的客栈,凡是江湖中人大多都曾在此落脚。
除了他们号称能够七里飘香的女儿红之外,他们还有一个江湖中闻名的暗杀榜。
腾腾的杀气充斥着这间客栈,桌上放的除了酒,还有各色兵器。
里面虽然坐着几个像极了弱书生的人,但是从他们的眼神中便可以看出他们杀过人。
一个人走了过来,比王信还有瘦弱。
他的肩上搭着一个白色的抹布。
他便是这家客栈的小二。
小二道:“呦!看这位客官气宇轩昂,怀中宝剑精美细致,定是江湖中尊贵的公子。就是不知这位公子,是打尖还是住店,还是看看?”
看看?
这是何意?
王如林从来没与听说过,他不愿去想,不管是什么意思,天一亮他便走。
他掏出一锭颇有分量的银子,小二乐开了花。
王如林道:“少废话,既打尖也住店,而且还看看。”
他将银子扔向小二,小二慌乱中还是接到了。
也许他从来没见过这么阔绰的大爷吧?
王如林道:“好酒好菜,好客房,还不快去!”
王如林将嗓门提高了两倍。
小二看着银子连忙对着王如林点头哈腰,转身而去。
小二边走边高喊,道:“最好的酒,最好的菜!最好的客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