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有为带头鼓掌，其他人也响起热烈的掌声，参加常委扩大会议的负责供暖工作的副市长，也心里有底了，他最近就被夏有为和王惠东指示，要摸清楚新能源供暖的方方面面，解铃还须系铃人，搞燃煤供暖，每年弄得大张旗鼓的，最后弄得城市一层灰，很多勉强达到或者达不到18c的老百姓骂娘，多落后，多费力，吃力不讨好。

　　这种事情，不要再干了，太阳能供暖效果，副市长看了是心服口服，两位领导给他的指示，他也心知肚明，这件事干不好，自己的副市长也就完蛋了，这是党政两位领导最想抓的事，自己先头还担心这个资金来源，别看书记市长一口一个小强企业，一个有社会责任感，有民生情怀，可那毕竟是高科技公司，是私企，人家不赚钱给你做民生补贴？当人家是傻子啊？

　　你不给钱能行么？耍无赖，吃相太狠了，给人家逼急了，揣着技术就到其他地方了，你还真以为离开你东阳其他地方就不想搞清洁供暖了么？

　　副市长去小强企业看了两次了，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就这个厂房建设，还赶不上一家中等企业的车间精致，可人家造出来的东西，别说中等企业，就是东阳市现在最高科技水平的几家国企，也造不出来吧。

　　就是因为详细看过了小强企业的生产情况，副市长心里才没底，这小强企业根本没什么家底儿，一言不合，人家揣着技术就走人了，在任何一个中小城市，甚至县城，都能建厂。你说东阳市凭啥留住人家？

　　就小强企业这几项技术，每一个南方省份都能做出几十亿上百亿的大产业园规划出来，得把这个肖总伺候的什么叫天上人间。副市长都纳罕了，咱们东阳既不给钱，也没给这个肖总什么待遇，听说连政协委员都不是呢，然后一口一个要大张旗鼓推广人家的产品。

　　小强企业的产品确实是好，可不是白用的啊，你不能当自己家菜园子一个劲薅啊。以前副市长心理腻味，逆反心理特别强，就是担心，自己成为薅羊毛的主力，自己可怎么开这个口。

　　东西先用着，钱没有，我擦，你让人家喝西北风啊？最后肯定是鸡飞蛋打，人家一气之下卷起技术到别的地方当贵宾去了，东阳市傻了眼，这二位领导迁怒自己，这就没法说理了。

　　后来副市长听明白了，这个采购资金，从原来的供暖支出包括补助来统筹，大概走得是用时间换资金缺口，左右人家小强产品质量好，说是三年内都不用更换，要是能连用十年，那平均每年的供暖成本，真是便宜的很。

　　重要的是，无形中每年节省了几百万吨燃煤啊，这个账目可太能算了，无论是在碳排放交易市场，还是在中央层面的所谓清洁供暖补贴，都能让东阳市再大捞几笔，说不定仔细算账，东阳市是大有赚头的。

　　刚才夏书记也漏出风声了，住建部和环保部今年冬天就要搞这个清洁供暖补贴，这对东阳市是绝对的利好，王市长很机灵，直接把50万套清洁供暖改造目标增加到80万，副市长心知肚明，这个数字最后一定会变成100万。

　　改造的套数多了，那么对太阳能保温板，甚至新型建材的生产，都是极大的拉动，这仅仅是东阳的，如果是省内和外省的城市来参加这个清洁供暖试点，东阳模式是他们不二的选择啊。

　　小强企业的产值和利润就是一个不可想象的数字，上缴的利税对东阳市来说，也是足足令市长嘴角乐开花的。

　　咳，算来算去，这竟然是一本万利的买卖，政府满意，老百姓满意，厂家满意，新能源技术就这么神奇，中央说的创新，供给侧改革，真的是说到了点子上。不过真正幸运的点子是，这样的企业在东阳出现了，这个小强企业，还真是个宝贝疙瘩啊。金疙瘩！

　　副市长稍微盘算了下，单单二十万件的空气净化器产值，让这个小强企业就轻松达到二十亿的水平。这不显山不露水的，小强企业已经是个巨无霸了。

　　问题是，这个太阳能保温板在今冬投入使用的话，一平米二千元的价格，一户平均三平六千元，改造一百万户，就是六十亿，保底的五十万户是三十亿。

　　好家伙，市委书记和市长两个人嘴唇轻轻一碰，年底东阳市就又造就出来一个产值达到30亿的工厂出来。什么时候，咱们东阳市这么牛气了？几十亿几十亿产值的企业，今年就达到两个了。

　　这给东阳市的整体产值也能拉升一个百分点啊。

　　副市长又想到，这只是从最低水平计算的，按照东阳市两位大佬的想法，恐怕一百万套供暖改造才符合胃口，如果加上住建部推广，那么全国北方城市试点有多少，加起来又是几百万套？

　　还有，小强企业这个肖总说的空气净化器，在供暖期来临前不准备扩大产能，就这么在晚上倚靠饥饿疗法生产，这个账就不算了。

　　如果真到了供暖期，雾霾肯定会如期再来，那个时候，恐怕一个月十万套就太少了，北方城市平均五个月供暖期，每月空气净化器生产比照现在翻一番的话，那就是二十万套，产值二十个亿，五个月下来，产值轻松过百亿。

　　也就是说，今年冬天，东阳市还要出现产值超过一百亿的两个企业出来。东阳市这是怎么的了？打了鸡血？会不会让兄弟省份羡慕嫉妒恨，感觉不要太好。

　　废墟中生长出最艳丽的花朵，副市长带着诗意想象着。

　　这次东阳市的常委扩大会议，敲定了要争当国内清洁能源供暖城市示范者的雄心，也对童山乳业的后续事宜，定下了稳定生产，要保住基本盘的调子，其实说白了就是静观以变。

　　会议上还有一个小插曲，对戈乾失联案情的追踪，公安局经侦方面汇报说关键人物戈乾，是改换了容貌，然后借用假造身份出境，可以判断为有预谋的隐匿。

　　参会的众人交头接耳，最近在热播的一部反腐电视剧《群众的名义》里，开头的剧情就有一个贪官化妆躲过机场安检检查逃走，想不到在东阳市也出现了这样案例。

　　副市长兼公安局长许大有面色有些尴尬，因为剧中的贪官逃走，是公安方面的内奸予以了协助，现在大家伙这样议论，显得自己也很无能似的。

　　面对夏有为和王惠东的同样带有质疑的目光，他补充汇报说，还不能判定是戈乾进行了整容，因为据我们调查，戈乾本人没有进行任何开刀，整容手术，化妆等，她就是素装出境，只不过身份是伪造的。

　　王惠东市长追问，“既然是戈乾本人出境，为何此前你们警方却没有发现她的出境记录？我听说咱们的天眼系统，会对车站机场等所有的人脸部进行搜索，怎么会发现不了戈乾？”

　　许大有抿抿嘴，提出请求，“有为书记，惠东市长，这里牵涉到复杂的情况，我请求单独汇报。”

　　会议因此暂停了十分钟，十分钟后，夏有为王惠东面色古怪地从小会议室里出来，许大有面容平静。关于戈乾的失联调查，也就草草收场了。

　　被要求列席会议的东阳市皇陵区代区长蒙惊超，和区委书记张波被要求留下了。两个人面对着两位大领导的问询，不约而同想到，应该还是小强企业的事儿，因为皇陵区和童山乳业的官司实在是扯不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