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叹息长恨生 第104章
作者:岑酒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酒呢?我问你酒呢!”崔凉殊已经醉的不省人事,大声朝茂儿吼着。

  “公子,茂儿求您了,别喝了罢!”茂儿依旧跪在雨中哀求着。

  “让开!”一声娇喝传来,是崔家的大小姐崔祭音。斥退茂儿,对着一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咬咬牙,将盆里的酒哗啦一声,全数倒在了崔凉殊的身上。

  崔凉殊被浇的浑身都湿透了,呆愣了片刻后,站了起来,对着丫鬟怒骂,“贱婢,好大的胆子。”

  崔祭音将伞递给茂儿,把丫鬟拉到身后,迎上崔凉殊的目光,:“哥哥不是要酒吗?那阿音就让哥哥喝个痛快!”说着朝后一挥手,让人把酒送到了崔凉殊的手中。

  崔凉殊看向眼前,自小就被他捧在手里的妹妹,态度软了下来。接过酒揭开酒布,自顾的仰头喝了起来,不再动怒。

  挥退茂儿等人,崔祭音声声问:,“哥哥,人死不能复生,你又何苦这样糟践自己?你这副模样,父亲又要如何心痛,如何失望?”可崔凉殊却只管喝酒,连头也不抬。

  看着他这副模样,崔祭音再次开口,“人人都说,是那苏家姑娘命薄,没有缘分做咱们崔家的媳妇。可是哥哥,你有没有想过,这何尝不是你没有能力保护她?若是你有能力,好好儿的护着她,她又如何会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

  崔凉殊愣在原地,头渐渐的垂了下来。酒水从高举着的酒壶里,稀稀拉拉的流了出来,撒落在地上,发出滴答的声音,和雨水混在一起。

  “妹妹知道,苏姑娘的死给你带来了多大的打击,可是她又是为了谁落了这样一个地步?若是哥哥依旧这样颓废下去,那下次又会轮到谁?我?还是母亲?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一切重要的东西都被别人伤害夺走吗?最后变成一个废人?”

  崔凉殊依旧不肯开口,只是浑浊的眼神渐渐开始清醒。崔祭音一脸失望,摇了摇头,“妹妹言尽于此,究竟该如何做,全看哥哥能不能想个明白了。”

  说完就转身离去,剩崔凉殊一人独自坐在雨中发呆。

  万籁俱寂,江岑酒已经醒来,养了数日的伤后,回到了德庆庵中的小院子里,看着沿着屋檐稀稀拉拉的落下来的雨水,伸手接住。不知怎的,雨滴溅如眼中,刺痛的感觉传来,江岑酒眯了眯眼。雨水划了出来,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绯月流萤在角落里候着,脸上露出忧色来,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公主自醒来,就没再开过口,实在是叫人担忧。”绯月绞着帕子,面上忧心忡忡。

  流萤急得直跺脚,“你倒是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情,公主好端端的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来?”

  绯月嗫喏着嘴,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流萤叹了口气,“不管了,公主身上的伤还没有好,万不能这样在外面吹风的!”说着就朝江岑酒走去。

  走到一半,风如窜了出来,手里捧着一件披风,劝到:“你就不要上前添乱了,有些事情还是要靠公主自己想清楚的。”说完便转身朝江岑酒走去,替她将披风披上,静静的站在一旁不说话。

  绯月也上来,扯住流萤的手,“风如说的不无道理,你不要冲动。这个时候惹了公主不痛快,仔细你的皮,咱们还是下去吧。”

  “可是...”流萤还是有些不放心。“好了,有风如在这里守着,不会出事的,走罢!”

  江岑酒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感觉身上一暖,垂了垂眼看到了站在一旁的风如,叹了口气转身回到房中,在窗前坐下。风如只将门掩上,静静的在外候着。

  江岑酒坐在窗前,单手支撑着自己的脑袋,另一只手搭在腿上,又发起呆来。披风落在了地上,发出声响,银霜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沿着她的腿爬到了她的膝盖上。

  江岑酒这才反映过来,摸着它的头道:“银霜,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外面雨这么大,你都没有淋湿。”

  银霜吐着蛇信,似在回应她,碧绿的眼珠子里倒映着她憔悴的模样。

  “你说,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我一直以为,我是最无辜的那个。可是,如今看来,错的人好像是我们。如果,那些事情都是真的,那我现在做的这些事情又有什么意思呢?”

  银霜不能说话,只是用脑袋蹭了蹭江岑酒的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

  江岑酒被它蹭的有些痒,微微的笑了起来。冰凉的触感十分舒适,把脸靠在银霜的头上,自顾的说着,“你说,我以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最近总是想起一些往事,却又总觉得漏了点什么,我该怎么办啊。”

  恍惚间,江岑酒就这样倚着窗子睡了过去,迷迷糊糊的在梦中,来到一个被浓雾包围的地方,远远的看着一个女子的身影,对她招手。

  “你是谁?”走进了,江岑酒却看不清她的容貌,只好出声询问。

  “公主,你不要自责,你没有错,谁都没有错,错的只是这吃人的世道。”

  “你在说什么?你是谁?”

  那女子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公主,我怀孕了,可是我的孩子太脆弱了,所以我把方圆百里的天敌全都吃了,为了让他好好的成长。”

  江岑酒一头雾水,根本听不懂她在说的是什么。

  那女子又开口说到,言语里有着浓浓的自责,“我这样是不是有点自私?可是没办法,这世间就是这样弱肉强食,我不这样做,我的孩子就有会死的可能。出于母亲的天性,我必须犯错,我也必须要教会他什么叫生存。”

  “你到底在说什么!”江岑酒大声吼到。

  那女子看不清的容貌上露出一抹微笑,“公主,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公主要好好保护自己,照顾自己。您生来尊贵,路途也自然就坎坷一些,万万不要走进了死角,自断了后路。有些事情您不做别人也会做,若是别人先做,那受苦的只能是您自己。”

  那女子说完,身子便迅速往后退去,消失在了江岑酒的眼前。江岑酒大惊,朝前追去,“回来,你给我回来!你到底是谁?”

  扑通一声,江岑酒跌坐在地上,醒了过来,呆坐了半晌,回想着梦中女子的话,心思渐渐清明。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风如的声音:“别走,你回来,你别走!”

  站起身来,江岑酒推门而出,看见风如闭着眼靠在门上睡着了,口里还在喃喃的呼唤,“别走,别走...”

  “风如,风如?你醒醒?”江岑酒摇醒风如,面色有些担忧,“你怎么在外面睡着了,还睡的这么死?”

  风如也有些奇怪,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也不知道,方才还好端端的,突然听到公主在房中喊着什么。想进去瞧瞧,却不知怎么回事,就睡着了。”

  “然后呢?”江岑酒问到。

  风如细细回想了一会,道:“后来奴婢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有个奇怪的女子,对着我说她怀孕了,让我好好照顾自己,保护公主。”

  江岑酒一愣,这个梦和她方才梦到的,为什么那么相似?却没有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去的银霜。这是她唯一一次没有带信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