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夜色残退,拂晓微露。
宁盏揽帐将醒,便有人前来奏报。
”小姐,炎国七皇子朱琰被梅林公主绑到正阳宫去了“
宁盏挑眉:”哟,那可是为了何事?“
”据说昨夜朱琰趁着酒醉上了公主的凤床“宁玉捂嘴,忍着笑意听着手下一本正经的汇报。
”啊,这朱琰怎的如此不检点,幸亏皇上还没有将小姐许给他“
”梅林公主可是孀居在府,况且一向爱惜名节,如今受此奇耻大辱,怕是得向炎国讨个说法了“宁盏言笑晏晏。
果然如她猜测,梅林公主卧榻从天而降一位英俊皇子,她怎会放过这等大好机会,定会将此事往大处闹了去,圣上原本因梅林驸马早亡一事耿耿于怀,又不好重新指一门婚事与她,既然朱琰自己送上了门,还有什么事更让人乐于成见?
呵,只可惜了朱琰一幅好皮囊,白白的便宜了梅林这位寡妇。
”宁玉,备剑,本将军今日心情大好,好好舞剑一番方可尽兴“话语间,宁盏已换上男装,英姿飒爽,威风凛凛的持剑奔往宁园。
宁府两处园子一为宁园,一为静园,宁园习武,静园抚琴。
宁园深沉,平坦宽豁,静园雅致,清溪泻月。
就如同它们的主人,静时娇俏,动则英武。
宁盏喜静,她身边除了宁玉,并无其他侍从,自从父兄不在后,府兵也疏于管理,打发走了大部分,她这个将军,可真算是名不符实。
若论实力,的确与重兵在握的辅国公无从相比,只不过,她又不打算造反,要那么多兵将何用?
宁玉这丫头如今一听她要练剑便躲的远远的,生怕一不小心被打的满地找牙,宁盏独自练完全套剑法,便听得有人喝彩:”果然好身手,当初被你活捉,也不算太过丢脸“
”慕容殿下为何每次都偷偷摸摸的”宁盏忽然飞身上前,剑指假山缝隙处。
慕容清让被逼无奈,只得拔剑接招。
两人一前一后,剑光四起,慕容清让勉强接到八十招,便足下虚浮,手腕一抖,长剑落地。
宁盏收剑笑道:“承让”
慕容清让脸色绯红的拾起剑,心中想到回去是该好好找师傅练练剑了,连个姑娘家也打不过,丢脸丢大发了。
两人在凉亭中坐下,慕容清让有些奇怪的问:“我见你府中防卫实在是太过松懈,我一连来了两次,也未曾被人察觉”
宁盏不以为然的笑道:“都打发掉了,人多又有何用,高手过招三招见影,若要杀我,普通人自不是我的对手,顶尖高手人再多也防不住”
“你倒是想的通透,对了,朱琰那事是你的手笔吧!”
宁盏但笑不语。
“不知朱琰娶一个寡妇回去是何等心情,你可算是得罪到他了”慕容清让有点忧心的说道。
”无妨,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负我,我自加倍报之“
慕容清让心里一楞,转念想想这世间能如此恩怨分明的女子只怕为数不多了,眼前的她,又可会真心实意的瞧上他?
思及至此,他并不敢表白心迹,只想着有一日自己大有作为之时,她定是会青睐有加的吧。
”慕容殿下出来许久,贵国朝中不觉担忧吗“
”其实此次前来另有一事,便是针对炎国的动向,想与贵国达成同盟协议“慕容清让皱眉道:”只是朱琰一直不曾离开,我实在是不方便此时出面,毕竟商谈之事乃是针对炎国的秘密协议“
”不如我找来青阳礼与你商谈此事吧“宁盏思索一二,提议道。
”如此甚好,那我就等候“顿了顿,他开口接到:”那我就等候姑娘的佳音了“
这一称呼的变换,宁盏楞了下,终究是粗枝大叶,也并未往心上去。她只觉慕容清让一日不似一日,一个大男人,也太过温柔了些。
就连青阳礼,平素里虽然让她欺负得五迷三道,但是耍起孩子脾气来也是倔强的很。
青阳礼早在成年之时,就开府建衙了,当初挑选沐王府时,他死活要选在距离宁府不过一条街的景午路,只想日后寻她方便,自从元宵一别,怕是有几天没见着他了,宁盏不禁有丝奇怪,平日里他哪一日不上门报道,这几日一忙竟然忘了此事,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送走慕容清让,宁盏一刻也不曾耽搁,起身前往沐木府。
景午路热闹非凡,她恍然觉得自从青阳礼迎娶第一位侧妃起,她竟是有好些年未曾踏足这条街了,也难怪如此生疏,心里不禁有丝惭愧,多少觉得有点对不住青阳礼。
沐王府朱漆大门紧闭,门前石狮威严雄武,庭院内绿树成荫,枝桠横斜,几欲伸出府外,宁盏心道,果然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这王府的气势比起她将军府威风多了。
宁盏走上台阶,卫兵行礼道:郡主。
“这大白天的府门紧闭是何意?”
“这个,属下不知”
“沐王殿下可在府中?”
“在,请容属下先行通报,郡主请稍侯片刻”
宁盏有丝奇怪,往常这里她爱来便来想走即走,哪来这么多规矩,心中顿时腹诽:青阳礼这小子翅膀倒是硬了,我也敢拦着。
不多时,卫兵匆匆赶来说沐王有请。
几年未曾踏足的王府一如往昔,曲折游廊,绿柳周垂,后院山石相间,一依带水。
青阳礼虽然未曾纳正妃,却是被他父皇硬塞了几位侧妃,再加上府上的侍妾以及通房丫头,府中女眷也不比其他皇子少许多,只是他那几位侧妃竟然一无所出,让他父皇无比恼怒,扬言要继续不停的往沐王府塞各种各样的女人,直到诞下子嗣为止。
宁盏对于男女之事并不太上心,她与青阳礼虽然青梅竹马,私底下青阳礼不止一次提出向父皇奏请赐婚,自从父亲过世后,她一心光耀宁家,也并没把赐婚当回事,想想这满院子的莺莺燕燕,她不禁苦笑,若真成了沐王妃,就她这性子,如何与那群女人和睦共处,还真是件难事。
丫头直接领她进了暖阁,还未进门,就听到里头哎哟哎哟的直叫唤。
宁盏一看,青阳礼趴在榻上,仅仅盖了一床薄被,正在不停的叫痛呢。
“你怎么了?”她坐在床边,皱着眉头问。
“你怎么才来看我啊?”青阳礼一见宁盏,头往她腿上一蹭,很是委屈的埋怨道。
“多大人了,还玩这招,你到底怎么了?”
“别提了,被我父皇打了二十大板,真狠啊,几天下不了床”青阳礼又继续唉声叹气起来。
“难怪几天不见你的影子,什么事,皇上竟然舍得打你”
“还不是为了你啊,父皇非要逼我娶那个赵星南,大前天早朝时候,那赵充竟然当堂提了出来,我当然就不干了,结果父皇勃然大怒,说我大逆不道,当场指婚还说什么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说了算”
“。。。”宁盏一时语结。
青阳礼突然想起了什么,兴奋的爬起来说:“不过你倒是不用嫁到炎国去了,哎哟,你可不知道,朱琰今日那样子要多可笑有多可笑”
“你不是起不来床吗,你怎么知道的?”
“哈,我有眼线的,总之,哈哈哈,太解气了,朱琰早上在梅林的床上醒来的时候,据说那张脸,青一阵红一阵”青阳礼一激动,拉动屁股,疼的他龇牙咧嘴的,却又忍不住继续说道:“哎,盏盏我跟你说,梅林带着朱琰进正阳宫时,父皇脸上表情可是精彩极了,只可惜你没在场啊”
宁盏笑笑:梅林可还满意?
“她,自是求之不得,朱琰上了人家的床,不好再说什么,和亲这事一直在人选上定不下来,这下谁也没有异议了,哼,那帮老臣这次屁都没放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