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华 1179 秀餐
作者:糖水菠萝的小说      更新:2024-0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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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昭衣看了信封和包裹的形状一眼,没有马上去接,让詹九爷先放一旁,她继续处理卫东佑的伤势。

  一直到卯时,卫东佑再度沉沉睡去,詹九爷和曾记事伏在桌上入梦,夏昭衣终于起身,洗完手后走到窗下长案旁,拾起包裹旁的信。

  信上的字,她之前一眼便知晓是谁的,拆开信封,取出信纸后,她先去看最后一页信纸上的落款,果真是风清昂。

  窗扇微微敞着,晨风徐懒吹来,夏昭衣额前碎发随风轻动。屋外天启明光,东边苍穹一层淡芒,浅粉霞色在其上若隐若现,天地一派温软。

  信纸共十一页,序首称呼不是信封上的“阿梨”二字,而是离岭之女。

  与离岭之女书:

  十年前,吾尝闻离岭有女,貌比仙,慧如山,灵动逐风,高洁秀美,不谙尘间,与世无争,天下独绝。

  此秀净之人,莫得溘然散于天地,亡于中原之外,吾时感大憾,若得,何其美哉!

  此念一起,贪嗔欲恨竞生,争高直上。

  吾日渐难耐,意难平,心难静,似有绒羽挠痒,不可安寝,日夜辗转反侧,千万声响于双耳昼夜说话,势如雷吼,皆汇于一语:需尽快赴北境!

  然,吾痛失!

  幸哉,千万曲折后,忽又得知离岭尚还有一女。

  汝本姓乔,缘何作夏?然此不得紧要,只要出自离岭,便是上品。

  其下几页,皆是残虐之法,用词极尽陶醉自恋之态,深陷狂热。

  最最后面,他称,必要清算她和沈冽擅闯阮家里南山溶洞之过。

  全信千字,夏昭衣平静看完,将信放回信封,打开一旁的小包裹。

  里面有一根玉簪,是她丢给楚筝自我了断的。

  楚筝选择以长剑自戕,这玉簪无人去拾,便留在了她尸身旁。

  除却玉簪,还有之前在洞中所看到得一模一样的画。

  夏昭衣当时未看完,看到被扒光衣裳那她便看不下去,现在一张一张翻阅,翻过行刑图,后面是入殓,葬礼。

  几张入殓图被画得极其“生动”,遍铺细节,就连覆盖在破败模糊的血肉和内脏上的锦衣,都被仔细描摹出花纹样式。

  忍着周身寒意,夏昭衣将所有画看完,把它们放在玉簪旁边。

  包裹里还有最后一物,是一个木头小匣子,略有些分量。

  夏昭衣将它转了个身,以匕首撬开,将它朝窗开启,并无毒气或暗箭射出。

  将小匣子转回至正面,晨光下,一截一截断指塞满木匣。

  以食指居多,小指最少。

  不是新鲜断指,皮肤沉积枯黄,做了明显的防腐处理,夏昭衣以匕首轻按,肌肉保持着非常好的弹性。

  断指下面压着一张纸,她以匕首将纸取出,上写,乔家人断指,后续再有旁物奉上。

  夏昭衣将木匣合上,将纸张放在一旁,将玉簪和信,还有那些画都放入包裹中,重新系好。

  之前所见得那些画都被沈冽带走,未想竟还有相同的一份。

  又或许,还有相同的第二份,第三份。

  对方的目的简单明了,恐吓,威胁,下战书,并以挖苦刺激她为乐,字字句句皆透着享受。

  倘若她真是乔家之人,见到这些断指,怕的确会更凄神寒骨。

  然而多可惜,她不是,即便见到这些画,她虽仍胆寒,却不会再被激起更多的惶恐与惧色。

  将床旁地上的纱布和断线都收拾妥,夏昭衣带着小包袱悄然离开。

  院中却仍有人守,朦胧晨光下,枯坐着一个人影,他显然也没料到屋门会被忽然打开,略略惊了一跳。

  看清他模样,夏昭衣眉心微拢,走去说道:“杜大哥。”

  “阿梨,你一夜未睡?”杜轩开口,声音嘶哑,难辨音色。

  夏昭衣点点头,打量着他的眉眼:“杜大哥也一夜未睡吧。”

  杜轩的眼睛通红发肿,眼眶漆黑,发丝凌乱无章,周身气度尽失,全无平日青衫磊落的儒雅潇洒。

  “我不打紧,”杜轩朝屋室看去,紧张地问,“卫东佑他……可还好。”

  “他身子好,已无大碍,今后可能会略有些跛脚,但能走能跑,双手也无残废。”

  杜轩唇瓣颤抖,深深闭了闭眼,如释重负。

  “那就好,那就好,”他看着少女,“阿梨,多谢了!对了,你快去睡吧,一夜未休息,你该很累了。”

  “我不急,”夏昭衣道,“沈冽……还没回吗?”

  “嗯,少爷还未回。”

  “城外可有送什么消息回来?”

  “有,就说无事,众人皆安。”

  夏昭衣点点头:“那便好,杜大哥,你也去睡吧,你是万万不能垮的。”

  “我知,”杜轩浮出一笑,“阿梨你勿担心,我不会有事。你先去睡,我再坐会儿。”

  夏昭衣确实很累很困,于是不再多留。

  不过回去她之前睡着的卿月阁小苑前,她先寻了个值夜的家仆,让家仆去将戴豫唤醒,令戴豫把杜轩带回去。

  天色越来越亮,衡香在晨光中缓缓苏醒,大街小巷飘起早饭米粥香。进出城的乡道上,菜农们挑着菜筐,挤挤挨挨。

  西南城门外,李国豪领着城南都卫府的几队士兵管着进出城的秩序。

  虽然处处是人,鸡飞狗跳,但当下时局严峻,进出城的百姓很是守序,不用他们多加吆喝。

  李国豪坐在路边长板凳上,正在吃一个白面包子。

  近几日太忙,他吃一口打一个哈欠,泪眼盈眶。

  吃到一半,西边半里外传来沸腾喧哗,靠近那位置的人都围了过去。

  李国豪暴躁起来,喊一个士兵过去看看。

  士兵还未过去,那边跑来好几个菜农:“军爷!那边土里埋着当兵的!好几个呢!”